第 28 夜 献祭日
就当食梦貘被气门时,可达又气恼又后悔,他知道自己不该用这种语气和食梦貘说话,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本来想追出去的,但是他感觉全身乏力,使不上劲来,于是他呆坐在原地,感觉内心空荡荡的,无缘无故地叹起气来。
这时候猫娘返回来了,看见正在叹气的可达,皱了皱眉头,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不出去追你的小仙女?”
可达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哎……算了吧,我现在只想睡觉,回到我的梦乡!”
“你还想睡呀?这梦就这么好吗?”猫娘关切地蹲下来,摸了摸可达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病了呀?”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有病?不正常?很痛苦?”可达把猫娘的手挪开,然后满足地笑道,“不,我在梦里面很开心,很幸福!”
猫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可达,你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清醒点呢?”
“我很清醒。”可达一脸陶醉地说道,“在梦里,我天天可以看见达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但是这只是个梦啊!现实中他并不存在呀!”
“不,达也存在的,所以才要去梦里找他!”可达缓缓地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达也又在呼唤我了……”
说着说着,可达又睡了过去。猫娘盯着沉睡的可达好一会儿,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食梦貘匆匆忙忙地推门而入了。猫娘一惊,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气消了?”
食梦貘没有回答,再看看已经睡得如死猪般的可达,责问道:“可达,怎么又睡着了!”
“哎……没办法,刚才我也是劝了他好久,但是他说……他说他又想到梦里去见达也了!”猫娘无奈地说道。
食梦貘眉头一紧,用焦急的口吻地说道:“算了,不叫醒他了!但是,明天早上我们必须带着可达离开这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明天就是这个村子的献祭日了,这个村子里的人真是愚昧呀!居然用长睡不起的活人当作贡品献给那颗古树。我担心可达再这么睡下去,也要被当成贡品了!”食梦貘边说边着急地来回踱步。
“啊?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不行,明天早上天亮之前,我们必须叫醒佐藤,然后把可达偷偷背到车里带走!这样,可达就不可能会赖着不走了!”
“嗯!只能这么干了!”猫娘赞同地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破晓,外面迷迷蒙蒙的,只能看见几颗微亮的星星。食梦貘和猫娘爬了起来,他们本想叫醒佐藤,但是佐藤从昨天下午开始睡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
“糟了,难道佐藤也要长睡不起了吗?”食梦貘心头一紧。
“要不,泼水弄醒他!”猫娘提议道。于是她舀了一瓢水,像弄醒可达一样,泼在佐藤身上。但是佐藤睡得就像个死人一样,根本毫无反应。
“怎么办?”猫娘着急地问道。
“算了,佐藤也算是个好人,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就连他一起带走吧!”食梦貘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佐藤被献作祭品,万般无奈下,只能临时做出这个决定。
可是,正在这时,外面居然响起一阵阵刺耳的嘈杂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一大群人正朝着他们这个屋子跑来。
食梦貘刚想背起佐藤,不料,几个壮汉就破门而入了,他们推开了食梦貘,背起佐藤就往外走。
“你们在想干什么?”食梦貘愤怒地朝这些人冲了过去,大喊道:“快把他放下!”
然而还没有等食梦貘迈出几步,她就被两个上身赤裸的壮汉拦住了,被不由分说地带到了一边。
这时候一个枯瘦的老人走了过来,他打了打量身边的食梦貘和猫娘,又缓缓地捋了捋自己的白胡须,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是外来人吧,佐藤已经被选为今年的祭品了。希望你们外来人不要干预我们村子的规矩!”
“你是谁?”食梦貘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那个老头。
“我是每年献祭仪式的住持,也是村里的长老。”老头一副富有威严的样子说道,“每年我们都会选出十二个沉睡的人当做祭品,佐藤已经是第十一个了,现在我们还少一个!”
猫娘一听,本想用身体挡住熟睡的可达,但是,还是没能逃过老头机灵的目光。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可达,兴奋得用颤抖的手,指着可达说道:“感谢树神,感谢上苍啊,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我们村子送上了第十二个沉睡的人!”旁边乌泱泱的一群人,都齐刷刷地盯着沉睡的可达,也高兴地交头接耳道:“真是神明的旨意啊!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是啊!感谢树神保佑我们平安呀!”
食梦貘听到一群愚昧的赞同声,怒不可遏,吼道:“我朋友才刚刚睡着,你们没有凑够人数,是想故意拿我朋友来顶替吧!”
“就是啊!”猫娘也愤怒地附和道。
老头显得有点紧张,赶紧摆摆手,回答道:“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树神’是不能被欺骗的。你们的朋友是醒不过来了,多亏了他的出现啊,才救了我们全村呀,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哼!真是鬼话连篇,愚蠢至极!”食梦貘本想上前给那个老头一记重拳,没想到被两个大汉压制住了。猫娘见形势不妙,就凑到食梦貘耳边,低声说道:“先别急,待会儿我们跟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食梦貘心想:“这些村民虽然愚昧,但也不至于我用非常手段来伤害他们,况且还有这么多无辜的村民,这背后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于是,食梦貘心平气和地松开了手,举起手来做投降状,放弃继续和两个壮汉对峙,和猫娘一起往后一退。
老头看见是食梦貘她们俩放弃反抗了,就示意两个壮汉连通地上的可达一起带走。只见他们把可达和佐藤放在两个竹木筏上,并且用两根结实的绳子捆绑固定在上面,抬起他们就朝古树那边走去。食梦貘和猫娘也悄悄地跟在混乱的人群后面。
人群来到古树前,村民们将古树围成一个圈,静默地等待献祭仪式地开始。围绕古树下,正整齐地摆着十二个竹筏,每个张竹筏都放有一个人。食梦貘踮起脚来远远眺望,看到可达和佐藤就摆在一个神台的下面。食梦貘心急如焚,猫娘使劲按住食梦貘,用眼神暗示她克制住冲动。
这时候,刚才那个老头缓缓地登上了神台,只见他站在神台中央,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双手合十的指尖上。底下的村民,也跟着做起祈祷状。沉默一了会儿,老头伸开双臂大喊道:“感谢上苍!感谢树神!保佑我们村风调雨顺,生活安宁!伟大的树神!我们将永远是拥护您!追随您!感恩树神!感恩树神!”
底下的村民也振臂齐呼:“感恩树神!感恩树神!”叫喊了一会,老头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然后,他激昂慷慨地喊道:“我宣布:献祭仪式正式开始!”只见他身边的三四个人开始敲锣打鼓起来。底下的村民举起十二木筏,开始围着古树转圈。一些身穿奇特服装的村民则嘴里唱着歌,围着树跳起奇怪的舞蹈。
食梦貘和猫娘被这些奇特的风俗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当她俩不知所措时,食梦貘又看到昨天碰到的那个老婆婆了。食梦貘赶紧跑过去,猫娘也顺势跟了过去。
“老奶奶,你也在这里啊!”食梦貘惊喜地问道。
老奶奶一看又是食梦貘,失落地回答道:“是啊,献祭仪式是全村人都要参加的。况且,我的老伴也是祭品啊!”
“那他们会对祭品怎么样呢?”食梦貘焦急地追问道。
“不会怎么样的。”食梦貘本想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老奶奶又慢慢地补充道,“但是啊,待会儿献祭结束后,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不能留在这里观看!”
“啊?那这些祭品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上,祭品就会升天,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奶奶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
“不会吧,这也太荒诞了吧!”食梦貘都快惊掉下巴了。猫娘也附和道:“就是啊!”
老奶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真的……每年都是这样,待会儿结束后,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食梦貘把猫娘拉倒一边,说道:“待会儿,我们就悄悄地留在这里,我倒要这个树神到底是什么鬼!”
猫娘点头答应了。
随着献祭仪式一点一点步入尾声,天也将近黄昏了,村民在每个竹筏旁边燃起一堆篝火,总共有十二堆篝火。然后所有的村民纷纷散去。整个古树周围又陷入一片宁静。
猫娘和食梦貘就悄悄地躲在古树不远处的庄稼里,等待着祭品消失不见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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