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梦境城市
重新睁开双眼的朝沇发现自己站在正常的公寓楼大厅，时不时有居民经过，偶尔好奇的看一眼呆站在大厅门口的他们。
“这里是……”
“异能创造出来的梦境。”宿玄的声音正常且真实起来，“柯奈尔的精神虽然能绕过空间护盾，但在梦境里还是不稳定。失算了。”宿博士以一贯的分析口吻说道，“不对，连接不稳定应该也不是单纯因为梦境，还有可能是异能干扰。因为连接不稳定才有刚刚的梦境变化，理论上不应该啊，刚才的梦境，明显和卫星城的情况不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朝沇只能听到一声略有些烦躁的“啧”。
对这种异常且非科学的情况完全不知所措的朝沇，只能耐心的等博士自言自语的分析完，小声询问一句：“接下来怎么办？”
“找多林，外界找不到他，不代表这里也没有。先去总控中心，以你的上尉军衔，应该可以要求定位一个人吧？”
“可以是可以……”朝沇困惑，“你说这里是梦境吧，去总控中心应该是要用公共监控找人，但是在梦里存在监控吗？”
宿玄已经先一步出发，朝沇只好跟上。宿玄在公寓楼前的出租车站点停下来，闭上眼睛，伸手摆出招停的姿势，虽然站牌显示附近没有能看到手势的出租车。
“这里是梦，所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随着话音落下，宿玄睁开双眼，一辆空乘的小型出租车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站点，自然得好像它本来就在那个位置。
朝沇知道自己没有眨眼，但是那辆车的出现，就跟眨了一下眼一样。在闭眼的短短一瞬出现，快得感觉不到“黑屏”效果。
路边散步的市民对这理应惊爆眼球的一幕视而不见，依旧漠然走过。
“冷冻舱啊。”宿玄低声感叹，再次让本来就已经世界观破碎的朝沇上尉跟不上节奏。但显然博士并不想解释，他也就没有再问，闭着嘴上车。
出租车全部都是自动驾驶，车厢内面对面两排间隔一米的座椅，足够六个成年人乘坐，中央还能宽敞的放下两个大号随身行李箱，没有驾驶室和后备箱。
宿玄坐在左侧，没有碰自动弹出的投影屏幕。
朝沇在投影屏幕上设置了市政大厅作为终点站，出租车关门，伴随着一阵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电流杂音，出租车平稳悬浮，在城际公共交通固定的飞行高度匀速飞行。
“之前那个……算了，出去再说。”
“是想问那个噩梦吧。”朝沇苦笑。
“噩梦，还挺贴切的。”
“参加实验前最后一次任务。我带的队。近百个人。全死光了。”朝沇深深吸了口气，压了一会儿才吐出来，缓和下像在胸腔里打鼓的猛烈心跳。
“那栋楼里的冷冻舱……你大概不知道，战场上遗体收敛用的最多的就是冷冻舱。”朝沇头越来越低，索性弯下腰，把头埋进双手里。
沉闷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到宿玄耳朵里：“一样的。”
宿玄沉默，他“看到”过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却做不到感同身受。博士在安慰人这一项技能上完全没有加点。
万幸，朝队长是一个不怎么需要安慰的人，他可以自己调整好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在梦境世界容易被潜意识主导，朝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根本不会暴露出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
气氛微妙的沉默中，出租车停了下来。车载智能精灵冒出投影，优雅的打开车门：“您已到达目的地，祝您出行愉快。”
相比公寓楼等普通建筑，市政大厅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
“啧。”宿博士咂嘴，“麻烦。”
“这里，是不是和住宅区不一样？”朝沇问。
“虽然不知道多林到底怎么弄出这么大范围的梦境，但是显然，梦境世界是抽取城里的每一个人队日常生活的印象复刻出来的。市政大厅，里面不少都是现役军人，作为整座卫星城的控制中心，这一个建筑凝聚的印象恐怕比一个住宅区还要多。”
“太真实了。”朝沇低语，“之前还有一点哪里不太对的违和感，现在完全感觉不到。”
“准备走吧，你再呆下去就危险了。”宿玄拉起他的手，“闭眼，尽量别乱想。”
朝沇这才发现宿玄的手几乎没有活人该有的体温，冰冷却柔软，不像尸体。
睡着的人偶尔会被莫名的失重感惊醒，朝沇就有这种错觉，本能睁开眼睛却对上了医护机器人可爱的交互界面。不得不说这种可爱在朝沇看来有点瘆人。
“唔。”打坐入定的宿玄动弹了一下。朝沇利索起身下床，感觉跟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有点累人的梦没什么区别。
“拉我一把。”宿玄伸手。
这次总算是有体温的，虽然还是偏凉。然而被偷袭还能“秒杀”三人的宿博士借力站起来，居然还破天荒的没站稳。
“怎么了？脸色好差。”朝沇皱眉。
宿玄借着他的搀扶稳住自己，缓过劲。低声道：“没事，累的。先出城吧。我现在可没力气再从梦里拉你出来。”
拉我出来？
医护机器人贴心的递上一瓶功能饮料。
所以这位宿博士有能力拉人入梦，让昏迷的人清醒？他为什么一直不提？
“睡的越久越难叫醒，拉你这种刚刚入梦的人一次已经极限了。”宿玄狠灌了一口饮料，总算消灭了一点虚脱感，“几百万对我一个，怕是要等到他们老死。”后面那句话是通过精神连接单向发送的。柯奈尔这个在精神网络方面刚刚入门的初学者并不能发现宿玄的小动作。
这算是默认他的确可以让这些市民恢复了？朝沇明智的没有开口接话。上面是不太可能让一个人一次一个的这么救几百万人，但既然知道宿玄有这种能力，必然是要“物尽其用”的。眼下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确实不应该把宿玄就这么推出去。说实话，看宿博士现在的样子，朝沇有那么一点私心不想让他一个一个的救人。
看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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