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回头,岂止是千金不换
男人看着挡在少年面前的白衣青年,眼中闪过一缕惊讶,笑着道:“少城主倒是侠义胸怀,可惜那些人死了便是死人,而我活着便是活着,这个结果不会因为你的这几句话而去改变,这也如同即便是你也改变不了你身后的那位小朋友将死的命运。”
方水寒看着男人和他旁边端坐一旁却默不作声的阿碧,声音不再柔和缥缈,反而却是带着一股压抑着的怒气:“司案大人,其实水寒并不愿去多生是非,但敢问司案大人,若一个人行事全无准则那么此人与禽兽何异?”
大魏朝中设立了一个拥有检查天下,遇事可先斩后奏,使得无数大小官员唯恐避之不及的一个庞大机构,这个叫做“监天司”。监天司由权利由大到小的六名司首共同掌管,而司案则是第五司首特有的官称。
男人看着方水寒那明显有了怒气的眸子不禁一怔,而后浅浅的笑了:“我总听外界传闻少城主的心境早已古井无波,可没想到今日却能得见少城主发怒之时的模样,倒也有趣。”
“有趣?水寒并非无上佛,但佛亦有做金刚怒目之时,”方水寒缓缓提起手中的那抹碧影,声音若凛冽的寒风:“水寒非是大慈大悲之人,但水寒同样愿意为了一些东西去坚守,今日,水寒请大人赐剑。”
男人看着方水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小辈就是事多。”
话音未落,大风已起。
风中传来方水寒清亮的轻吟:“侠客趋名利,剑气坐相矜。黄金涂鞘尾,白玉饰钩膺。”
这宽敞的阁室中在这霎那间竟是有着无数神兵利剑的虚影显化,而后....千万道剑气纵横。
男人不在意的将所有飞向他与阿碧的剑气弹碎,绕有兴趣地看着方水寒的动作。
少年的周围升起了一层光幕,护着少年的周全
方水寒立于这狂暴的剑气中,雪白的衣袂随之而舞:“晨驰逸广陌,日暮返平陵。举鞭向赵李,与君方代兴。”
一抹画卷在房中所有人的眼中缓缓展开,他们在画中看见了一个人骑着骏马,拿着闪烁着寒光的铁剑与一个穿着锦绣华袍的男人交谈着,而后在夕阳的余晖下他孤身一人回到京都,挥剑斩向当时朝中最有实力的赵侯与李侯。
这一剑是一份无悔,一份承诺,但更多的却是一份坚持,一份对于友情的坚持,更是一份对于为何握住手中之剑的坚持。
方水寒看着这抹画卷,心中对师父所说的“感动”似乎有了些许明悟。
青锋不过三尺,直刺向前,却是光明万道。
所有纵横着的剑气在画卷中男子挥剑之时席卷而上,灿烂辉煌的光在此时闪耀,一轮巨大的由这无数剑气组成的太阳在方水寒身后缓缓升起。
男子看着这一幕,语气却依旧平淡:“很早便听说剑城中除了《太上八章》外还有一门绝世剑诀,名唤《歌剑诀》,今日一见的确不差,只不过可惜了。”
白皙的手掌探出,而后轻轻一抹,空间似是泛起了涟漪,无声无息之间,那轮本是极尽绚烂的太阳忽然分崩离析,而后化作光点消逝在空中。
“若你踏入了‘见三生’之境,或许你的剑还能对我造成点小麻烦,”男子含着笑轻轻道:“只不过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
高高的山上,荒凉的风卷起了男子那墨色的长发,男人用他那细长的手指拾起了他面前的用树枝削成的一柄不过手指长短的木剑,然后随意的于空中一抛。
这便是一道绝世剑光,虚空的隐隐有着大道轰鸣之声传出,炽烈到极致的光与热内敛在这道光芒之中。
世间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不是好似静止,而是真真正正的,静止了,唯有极少数人能够挣脱这份异样,而后抬头望着虚空,看着这道便是时光也消磨不了的剑光。
.........
男子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上微凉,一股淡淡的味道传入他的鼻中,这种味道他很熟悉,血腥味。
男子那双一直都是含着笑的眸子忽然有着一抹颤抖和被掩饰着的.....恐惧。
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是那个男人的警告。
男子的身后是大魏监天司,这个神秘而庞大的机构给了男子肆无忌惮的信心,但是方水寒,他的身后只有一座孤城,孤城中有着四个人,但便是这四个人,男子便明白,方水寒足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男子深深的看了方水寒和少年一眼,而后他和阿碧的身影宛若泡沫般消失,只留下一缕如同深渊回响般的叹息:“方水寒,我是无法杀你,但你身后的小朋友一定是会死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方水寒默然,手中的剑无力的垂下,他知道他输了,他终是没能让那个男子认错,或许不久后,他身后这个少年也会死。
他见过他师父的出剑,所以在他看见男子脸上突然出现的鲜血是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若不是师父的出手,他早便死了。
方水寒突然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去握剑了。
如果我的剑不能够坚守我的心那么我又为何去学剑?那么我又为何握剑?那么我又为何出剑?
“哐当”声响起,本紧紧握住的碧绿长剑被无力的松开,剑身与地板相撞发出清亮的哀鸣。
方水寒缓缓蹲下,将头深深埋入双臂之中。
脚步声响起,“诶,教本少...不,我学剑吧。”
方水寒抬起头看着这个浑身还散发这一种明显是女子用的香水味道的少年,眼神寂然,默不作声。
“诶,我说,教我学剑吧,”少年以为方水寒没有听到,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呵,”方水寒看着少年,摇头笑了笑:“你看到那个男人了吗,水寒打不过那个男人,所以你学了我的剑也保不住你的命。”
“呃....”少年歪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看着方水寒:“好像是这样,但最后他还不是逃了吗。”
方水寒看着少年,他来落水郡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少年平时的作风有多狠辣,此时他看着少年故作天真的举动自是明白少年的心中所想:“他不是因为水寒才逃的,所以你也不用这样,你还小,如果水寒能救你自会去救,可是水寒现在连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握住。”
少年听着方水寒的话,即便是以他那深沉的心性也不禁愣住,而后他张开五指,握住了他身后一柄散落的铁剑:“握剑不就是这样握吗?”
方水寒看着少年聪明的举动,沉闷的心中不禁有点想笑——宝剑皆是有灵,如果少年握住的是他的那柄剑,会被其中澎湃的剑意所伤——他耐心地向少年解释:“水寒不知道怎样握剑只是不知道我握住的剑要去守护谁,又能守护谁。”
少年听到方水寒的话,眼睛一亮,连忙跨步向前:“守护我,守护我啊。”
方水寒看着少年明媚的眼神,心中不知为何一黯:“可是水寒忘记了感动,也就护不住你了。”
他知道少年根本不会懂感动是什么,因为哪怕是他,也不懂。
可是少年忽然开口:“你说的感动是不是握剑的理由啊,我听跑货的大胡子说过这东西,他说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赚到很多的钱,”少年顿了顿,很认真的看着方水寒:“我觉得对你这么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来说,不管你打不打得赢对面,你只要在你死之前你要护住的人还没死这不就应该是你握剑的理由吗?”
方水寒听着少年的话,眼中似是闪过了惊雷,震散了逐渐聚拢的乌云。
是....是这样吗?
他缓缓伸出手,重新握住了那柄碧绿的长剑,剑身上有铭“青玉吟”,看着这柄剑,少年想到了一个女孩,他最开始的剑也是因为她的原因要留在一个满是风沙的地方十年之久。
是啊,其实只是想为了那些要护住的东西出剑,一剑既出,莫问前程,如此而已,不是吗?
方水寒起身,宛若海水般温和包容的双眸看着少年,他知道少年做过很多恶事,但他既然没有见到心中便没有感觉,心中没有感觉自然也不会是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并非是一个大慈大悲之人。
只是他以后并不想少年再去做一些不对的事情了,于是他开口:“你想学剑是吗?”
“嗯,”少年连连点头,他清楚的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有多恐怖。
他要去学剑,去完成一些他只敢在梦中所想的事情。
“那我教你啊,”温和的声音响起:“只是答应水寒,不用再去做一些不对的事情了。”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心中想着:本少爷从来只做恶事,不对的事情本少爷本来就不做。
温暖的阳光穿过门帘撒了进来,照在俩人的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温暖的晨曦。
“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麒麟,我叫杨麒麟。”
“呵,”方水寒看着少年笑了笑。
麒麟,回头吧,少年回头,岂止是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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