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焰火
陆冥之燕齐谐与一众少年将那些爆竹一个一个拆开,一个一个磕出火药来,一个之中只有黑黑的一点,但凑起来也有好些了,一众人将那些火药用纸包了塞起来。
宣平的雪落得极大,触眼尽是白的,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三了,早已是有了些年节的气氛,四处百姓欢欢喜喜,一早便开始迎灶神。燕齐谐拿了糖塞在嘴里,随带拿了一颗给陆冥之:“四郎你吃糖吗?”
陆冥之板着脸:“不吃。”
燕齐谐老大不愿意:“多好吃啊你不吃?”
陆冥之也老大不愿意:“那东西不粘牙吗?”
同时忙着吃糖瓜的还有宁翊寰小姑娘,以及嫌弃她吃糖的大姐姐,宁翊寰使劲嚼着嘴里的糖瓜,含含混混的道:“大姐姐,我乳母说她家今年买不起爆竹了,家里正发着愁呢。”
宁翊宸嘴角不禁弯了弯:“哦?”
宁翊寰粘的龇牙咧嘴,道:“说是镇远门内的爆竹是往年的好几倍,凭着自家收入怕是买不了了,门外草市的爆竹有没有了,一家人着急的跟什么似的”
宁翊宸不禁心里微笑:怕是有人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眼下临近年下,宁琛又抓掉自己一把头发,文书诉状雪片儿是的飞到桌上,又积雪似地堆积起来,和自己新生出的白发一般颜色,宁琛思前想后,还是不愿放开火药硫磺硝石爆竹的市场。
等过了几日,别说是宣平城中的百姓,就连权贵富贾之家都怨声载道起来,更有甚者都快守到齐威侯府门口了。
拉锯战持续到腊月二十七,宁琛无奈只能松了口,打开了一个小缺口。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点点缺口就足够了。
除夕晚上没有月亮,星子也没几颗,雪照旧落得很大,风卷了雪粒子一阵一阵刮得紧。
街上灯笼却通红通红的,发出一阵阵暖色的光。
守镇远门的兵士们放了假,守门只留了几个人。门口那小兄弟仰着头巴巴的望着城里头红灯笼红桃符红爆竹,映的满眼火样的光华,那小兄弟朝一旁同伴叹道:“为甚么我们不能去过年?”
半天没有回响。
那小兄弟心下奇怪,回过头去,伸手去推一旁的同伴。
那人“噗”的一声倒在了雪地里,身后一溜儿血色,上前探探,已经是没气了,那小兄弟吓得手直哆嗦起来,嘴唇惨白,颤着音刚要喊出声来,便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冰凉,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了。
紧接着他的脖子以奇异的角度弯折了一下,轻轻响了一声,伴随着他口中一声闷哼,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同他的同伴躺在了一起。
又落雪了。
立着的黑衣少年眉目纤长,极长的眼线斜开来去,睫毛上挂了雪,晶莹闪光,他轻轻吹了声哨,沉重的城门应声缓缓开启,门后立着一众少年人,个个夜枭一般悄声立着,不过一会儿,便全都进到镇远门内了。
镇远门外,寂静无声,镇远门内,热闹非凡。
是时候更热闹些了。
镇远门内,内城东南角便是兵马司,齐威侯府豢养的兵士许多都在那里,还存了许多武器,喂养了些马儿,如今兵士们正围坐在一起,烧了好菜,备了好酒,一众人敞开了肚皮吃喝,好不快活,更有甚者开心起来,扯了嗓子唱歌。
齐威侯府的兵多是京中来的,不多时就起了京腔大鼓的调子,本地的兵士也有三两唱起回鹘歌曲的,一旁喝酒划拳,也是吵吵嚷嚷,酒品不好的已然撒起酒疯来了。
好容易到年节,一干人都再不顾忌什么,尽数乱七八糟起来。
热闹了一阵,有人提议放爆竹。
红色的纸皮噼里啪啦炸开,一地红红白白,放的人多,声响愈发大起来。
忽的又有人说:“今日城中怕是要放焰火。”唔,齐威侯宁琛放烟花,自然大手笔,话音才落,应声炸开几朵绚烂。
那颜色蟹爪菊似的好不明艳,又仿若姑娘鞋尖坠的穗子,一丛一丛的。
烟花爆竹放起来声响原本就大,所以炸裂的声响再度响起时,竟是无人留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天上那一抹绚烂,不曾想,身后潜藏的危险已然爆发……
忽的,许许多多瞧着像爆竹却又比爆竹炸起来更猛烈的东西被抛了进来,有的在地上猛地炸开,有的抛进了酒坛子里,连着整坛酒一起炸开,满地碎瓷,滚在地上的酒一起燃烧了起来,蛇行一般。
火蛇示威一样,吐起了信子,宣平宣平,以宣太平,可在这般世道这般年岁,却再也无法太平。
兵士们惊慌失措,惨叫连连,四散逃窜,终究还是没逃过火蛇的侵袭,炸裂之声连连,同除夕的爆竹声一起,同除夕的烟花燃放之声一起,噼里啪啦炸出一片乱世坦途,照亮一阵黑暗的岁月。
“前越建平十一年除夕,长宁王随太祖炸宣平城兵马司,前越士兵惶恐,逃窜哀嚎,火药所掠之处,尽皆糜烂,非天命尔,乃世道也。”
——《昭史·长宁王世家》
“四郎,你会开锁会撬锁吗?”燕齐谐问道。
“不会。”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把兵器偷出来?”
“你哥哥我偷到钥匙了。”
燕齐谐不禁嘴角抽搐:好的我的哥哥,你最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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