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环形平原
虽然小木屋只撑了三天时间。
在下过雨的当天夜里，关年抱着卫周坐在木屋的屋脊上，两人无声对望，卫周叹了口气。
关年也叹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他刚盖好没多久的房子这么快就被水淹了…
关年：“周周，你困吗？”
卫周坐在他腿上，披头散发，轻轻的点下自己的小脑袋，可怜巴巴。
关年抱起卫周往屋脊上一放，问她：“这么睡能睡吗？”
卫周大字型趴在屋脊上，仰起头用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关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屋脊上。
关年：“睡吧！”
说完，关年一跃而下，扎进金色海洋中，自由自在的游了一个来回，才从重获自由的兴奋中缓过来。
他躺在海底，身下是柔软的红色细沙，关年惬意的眯起眼睛，身边红色细沙薄雾状升腾而起。
照顾小孩子真是太耗心神了，这几天下来，关年竟然隐隐有些理解那群鸟人的非人举动了。
少年关年回想这几天的苦难，回想卫周可爱的笑脸，颇为忧郁。
可爱是真的可爱，缠人也是真的缠人！
关年在海底逍遥时，卫周在屋檐上趴了三天，直到木屋被海水腐蚀倒坍。
关年在一阵震动天地的哭声中被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懊恼的捂住额头，目光投向遥远的海洋表面，嗷的惨叫一声。
周周！哥哥对不起你！
关年眨眼间从海洋底掠向表面，远远的看见卫周在海水里扑腾，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去！
他从水下揽住卫周，破水而出，悬立在空中。
黑发紧贴着头皮，发尖积水汇成一股细流，涓涓细流又流回海洋。
关年顺手抹了把脸，低头看怀里的卫周。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大声哭，看起来是被吓坏了。
他放轻力气，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抱着她往高处掠去。
低头嘀咕：“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还娇气！”
可一想到是他把她放在屋脊上，害她掉进海里，况且即便她哭的惨兮兮，却还是抱紧了他的脖子，关年就非常心虚。
亚帝斯星域很少下雨，即便下雨，关年除了欣赏风景外，也没注意其他，倒是不知道雨后海平面会上升。
平白的白盖了一所房子。
此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为了防止意外，他抱着卫周一直往高处走，直到来到一处海拔数千米高的环形平原。
关年停下脚步，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姹紫嫣红的野花。
他虽暂时生活在这颗星球上，可足迹却仅限于海洋及其附近，活动仅限于吃和睡觉，从未见过眼前的风景。
他低下头，对已经停止了哭声，埋在他怀里打哭嗝的小姑娘说：
“周周，你看看这里，开了很多花！”
你没见过花吧？鸟人星球只忙着殖民扩张，从来没搞过环境，星球上肯定连棵草都没有！”
说不定哪个疙瘩缝里好不容易长出一棵草还要被他们以破坏公共和谐拔掉！
卫周仍旧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关年：“……你看看嘛！”
他将她从怀里放下，牵着她的手走进这一片花海。
关年：“以后我们住在这好吗？你喜欢吗？”
卫周握紧关年的手，双眼通红，四处打量后，徐徐点头。
关年向她解释，道：“哥哥之前睡过了，以后不会了，不是故意忘了你的。”
卫周：“这里不会有水了吗？”
关年思索片刻，道：“不会，这里是个火山口。”
卫周：“什么是火山？”她幼小的心里逐渐晕开一些不安。
关年：“哦～火山就是把石头烧化和水差不多的东西，然后再喷发出来的山。”
卫周咬住嘴唇，纠结的仰头问他：“我们不住这可以吗？周周不想住！”
关年当然是皱起眉，用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她为什么？
唉！卫周不说，但卫周怕死。
卫周抿起嘴，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关年蹲下，目光平视她：“你刚刚不还点头了？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我有点怕死！”她掀起眼睑迅速瞥一眼关年，虽然没明说，但关年已经知道她满眼的不信任了。
关年：“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好你！”
卫周低下脑袋，迫不得已的点头。目光在他身上梭巡，内心却在自谋生路。
她张开手，说：“抱！”
关年乐滋滋的抱她起来，带着她走在这一片花海里。
自以为又重新获得了信任，高兴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关年抱着卫周走了一段路，快到环形平原中心位置时，他拍了拍怀里的小姑娘。
“周周，你自己走好不好？”
卫周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蹬腿哼唧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关年低头沉默了两秒，心想她现在的确年纪太小，也不急着锻炼，再抱一段时间也可以。
顿时又乐滋滋的继续抱着她走，还不停告诉自己，他当初就是长大后才独自出来历练的。
在火上口的中心附近，关年发现了一处温泉，与金色的海洋不同，它清澈见底，倒映着天上的云。
他停住步子，将卫周放在温泉旁光滑的石头上，决定就在这儿盖他的第二所房子。
关年目光梭巡四周，干劲十足，迈着大跨步四处踩点，研究附近的情况。
“噗通！”
身后传来落水声，关年脚步骤停，一只腿悬在半空中，慢慢回头观望。
“我日…”
关年看着空空如也的石面，找不到像样的词来表达内心的情绪。
水面掀起的波澜和穿破耳膜的嚎哭声也再次证明了卫周现在的确是位于水里。
关年快步捞起多灾多难的小姑娘，发誓一定要让她学会游泳，学不会也得让她淹不死。
卫周抽抽涕涕的坐在石头上，关年在她对面，坐在地上。
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次可真不怪我，你自己翻身下去的！”
卫周伸手抹了把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关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坚信是她太衰。他屈膝手撑着下巴，偏头思考：她这么衰，怎么没把鸟人族团灭？
转头又一想，不对啊，她要是能带衰鸟人族，我不就也危险了？
关年倒吸一口冷气，说了句：“真好！”
卫周：“？？？”
什么真好？
她望向关年，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流。
关年看她哭已经有了免疫力，竟然觉得有点困，他为了打起精神，找点事情做，不知怎么的，就瞄上了卫周。
他对她这双眼睛已经存了很久的疑问，它到底是怎么经受起卫周常年的摧残还不瞎的？
事实证明，人困到某一程度时和神经病没有任何差异……
卫周哭的正起劲，关年突然出手，掀起她的眼睑凑过去就是一阵猛瞧。
把卫周吓得一愣，哭声一噎，凝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眼泪也被回收了回去。
关年啧啧称奇，嘴里嘀咕：“怪不得，怪不得！”
卫周愣愣的坐在石头上，嘴巴微张，目光落在关年身上。
两人就这样一人研究眼睛，一人不知所以然的睁大眼睛，友好合作了许久……
又是一日夜色渐深，亚帝斯星的夜空难得的五颗卫星都出现在同一片夜空中，银色光芒布满整片大地。
环形平原内，百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花叶拂过两人熟睡的脸，卫周趴在关年怀里，嘴角口水晕开一片衣襟。
连日的奔波与相互间不断的磨合让少年和小姑娘都精疲力尽。
因为处于双子星系统，亚帝斯的夜晚非常短暂。
关年在光的刺激下睁开眼睛，垂下眼睛，就看见了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的小姑娘。
比起刚见到她，现在的卫周明显瘦了一圈，关年躺着没动，目光打量着她。
关年：她长的好快！婴儿肥这么快就没了。
他内心感慨，手背放在眼前遮挡太阳，他还很困，可是光太强，他又不是小孩子，睡不着。
他一定要重新盖座房子！
虽然没人知道小孩子和睡不睡着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是对于关年来说，脱离小孩子是他的一枚骄傲勋章。
时不时需要拧出来显摆显摆！
来自少年关年的倔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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