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夜色
“又昏睡了?”
侍女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女王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穿过柳藤编制的长廊时,几扇窗户没关上,风呼啸的贯穿长廊。她身后墨色的长发在风中丝丝缕缕的缠绕交织。
红裙翻飞之间,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最下方的百人矩阵。
目光一顿。
侍从匆匆忙忙上前关上窗户,低头请罪,缺被她挥手退下。她看向下方,问身旁的侍女:
“这是在做什么?”
侍女轻扶着她,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长发,看向下方,轻声回答:
“是在培训考察侍从,您不是让长春也去教导了吗?说是磨磨她的性子。”
女孩一愣,似是想起这么一回事。
她微微一笑,摇头抱怨:“我的记忆越来越差了!”
“陛下莫要胡说,医师说了陛下的身体康健的很!”
身旁的侍女扶着她走到寝殿前,两侧涌上年轻的侍从,动作轻柔的上前打开外侧的门帘,在掀开内门薄纱后,低头缓缓退出门外。
侍女扶着她走到窗前的小茶几旁坐下。
女孩偏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风从窗外吹来,她瓷白的脸上夹杂着微微红晕,气色显然还不错。
她看向桌上翻飞的书,想起这是昨日看的书,不甚有趣。微微皱眉看向身旁沉默的侍女。
侍女迎上她的目光,俯身轻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换一本书吧,有趣些的。”
侍女一愣,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去书架前,略有苦恼的替她找有趣的书。
半晌后,犹豫不决的捧着一本书回来了。看她接过书,大致的翻了翻,眉眼之间似乎是满意,顿时送了口气。
今日份的寻书事项到此为止了!
原先这本是长春负责的事务,跟她不相关,可长春如今另有事务,这苦差事就轮到了自己头上。
陛下一字千金,喜怒不形于色,她琢磨到现在才微微摸透了点她的喜好…
侍女一直站在一侧,等着吩咐,时不时俯身替她添茶。
窗外的风稍大了些,稍不留神书页就被吹得杂乱。看到女王皱起眉头,心情不愉,侍女上前要将窗户关上,却被她拦下。
她将书重新翻到正在阅读的那页,柔声对侍女说:“不用关它,令风你先退下吧。”
令风低头退去,和一众人站在外门外等候。
******
付黎再次从昏睡中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不再明亮,而是添了些傍晚的昏黄。
寝殿的窗户还没关,叮铃铃的铃铛吵得他头疼。他睁开眼,又看向了那扇雕花窗户。
微微一怔。
那人坐在窗前蒙了一层灯光,冷傲之中添了些少有的柔和。
她微微低着头,纤细瓷白的手指轻柔的翻过书页,墨发丝丝卷卷的在晚风中轻漾。
他看不清她的脸,也说不出什么话。
只想着她约莫是换了一本书。
寝殿里,只有床脚的铃铛还在连绵不断的响,眼前翻飞的红色纱帘和他的红色长裙不断交织,模糊了他的视线。
付黎突然的烦躁起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涨起了不健康的红。
那人却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绕是灯光给她添了柔和,她的目光也能扫清所有迷蒙,让你清醒的明白,她对你是有多么的不屑与睥睨!
付黎在起初一瞬间的坐立不安后,迎着她的目光发出一声嗤笑。
“宽山银!”他喊,嗓音是病未好的沙哑。
宽山银看着他,浅浅的皱起眉。付黎却很得意,她很少会情绪外露,像个冻起来的冰块人,浅浅皱眉,已经是她极为不开心的表现了。
他心情愉悦起来,脸上就又添了红,活像磕了兴奋剂。
似乎是不想和他多话,宽山银有些仓促的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想喊令风带人进来。
仓促之中,话没说出来,倒是先低咳了一阵。
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付黎脸上的表情更为讥讽了,他可能不知道,他某些表情和宽山银真是像了个十成十。
“开这么大的窗,陛下见不得我好就算了,没必要把自己也搭上啊!”
宽山银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转身亲自关上了窗户。
付黎目光微敛,落在她的略显瘦削的身上,又看向她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目光微微一愣,有些失意和迷茫。
宽山银合上窗户,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朝门外喊令风。
早已听到屋内有人交谈的令风匆匆带人进来,担忧的目光看向宽山银。
看到她站在一旁时,赶忙将她扶住,生怕她站不稳。
付黎看着这一幕又冷笑片刻,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鱼贯而入的医师们迅速包围住了整个床,也遮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努力透过缝隙往外寻找红色,可是没有缝隙,医师们挤的满满当当。
他郁闷的视线围绕着医师晃了几圈,脸上又恢复了死鱼白。
“王公,请伸出左手!”
付黎毫无反抗的伸出左手。
“王公,脚伸出来一下!”
付黎踢开被子,露出一双脚,任凭他们观察。
“王公,伸出舌头!”
付黎伸出舌头,医师们纷纷摇头感叹,这真是喝了不少酒,肝肾都不太好!
付黎:你特么肾才不好!他悄悄伸手在被窝里摸了摸胯部两侧,确认自己肾还不错。
“王公,睁开眼睛!”
付黎猛地睁开眼睛,翻起两颗大白眼吓得医师齐齐往后一退。
“……王公,看你瞳孔!”
付黎收回白眼,睁着黝黑的眼珠子任由他们观察。
等全部观察完,又是过去了很久。付黎听不到人群外的动静,心里渐渐弥漫开冷笑。
果然,等人都散去,寝殿内果然不见宽山银的身影。他望着空荡荡的长椅,眼眸逐渐变暗,一口恶气纠结于胸,难以抒怀。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失落。
他问道:“陛下呢?”
旁边正伸手要解开床头银铃铛的侍从动作一顿,被他厉声呵止。
付黎:“你在干什么?谁准你碰银铃了?”
侍从低下头,收回手,不安的解释。
“陛下吩咐!陛下说银铃会吵到王公休息,命我解下。”
付黎冷呵一声,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两眼,皱眉警告他不准解铃铛。
“那陛下人去哪了?”
侍从犹豫不安的说道:“陛下困乏呢,已去休息了!”
付黎:“呵!这里是她的寝殿,不来这里休息,她去哪休息了?”
侍从:“……陛下说您身体有恙,她夜间总睡不好,怕打搅您休息,这才去外间的!”
付黎听到她夜间总睡不好时,眸子动了动。抬头看向侍卫,冷着脸说:“陛下真多虑!不过我倒不嫌弃陛下,何必多此一举!”
侍卫:“……”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敢拦!
付黎挥挥手,让他退下。侍从松了一口气,屁颠颠的往外走时又被他喊住。
“等一下!”付黎皱起眉头问:“陛下睡了没?”
侍从:“……”他懵逼的挠了挠头皮,回答他:“陛下说是休息了,灯也熄了,但睡没睡着不知道。”
侍从苦着脸想,我也不敢进,我也不敢问啊!谁知道女王睡着没?
付黎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失望的眼睛看向侍从,挥手让他走。
等到夜色更深,悄然进入半夜时,付黎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穿着睡衣光着脚往外间走去。
外间的灯光已经熄透了,只余外面走廊的点点灯光。卫周走到门前顿住,想了想,低头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小圆球。
输入密码后,他打开门,打量了一眼四周,屋内只有宽山银一个人。
他皱起眉,有些不满,低头摘下了脖颈上的小圆球。顿时一阵浓郁的花香在房间里弥漫开。
他走上前,站在床边低头看宽山银。
夜里太黑,他看不清,只能在黑夜里模模糊糊的看到她沉睡的侧脸和路在被子外面白的发光的手臂。
付黎弯下腰,抱起她,在碰到她的一瞬间手指不可控的哆嗦了一下。他顿住动作,等手上的僵麻感过去,才稍稍用力将她抱起来。
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她回寝殿。
付黎抱着她,目光平视前方,时不时的从她略显乖巧的脸上划过。再一次抬头,正对上前方睁大眼睛看着他,看到他抱着的是宽山银后又张大嘴的令风。
他一愣,动作一顿,没吓着他,把令风吓得不轻。
付黎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看了眼怀里的宽山银,让她别出声,最好麻溜的滚回去。
令风没滚,也没出声,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付黎身后。
令风:王公病成那样,能走就不错了,还能抱得动陛下?她一路胆颤心惊,求他稳一点,千万别摔了陛下!
等到两人都进了寝殿,令风等了半晌,没听到东西摔落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往地上一趴,大叫一声:“哎呦!”
付黎正掀开被子往床上爬,听到这声喊叫,动作一顿,偏头看向身侧睡着的人。
看她似乎没有要醒的征兆,付黎放下心,躺在她身边侧身看着她。
她在花香的安抚下睡的挺沉,鼻尖透着一丁点的粉。
他突然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怕外面又弄出声响,吵醒她。
不得不说,这心思还是好的……
宽山银缓缓睁开眼,是谁按住了她的耳朵?
她迷茫的伸手摸耳朵。
摸到了一只手。
她怔了一瞬,缓缓侧头看过去。
付黎看着她,迎着她带着迷茫的目光,似乎脑子有点浆糊,蒙胧之中,反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她问,打量了四周,发现自己在寝殿,皱眉看他:“我怎么在这?”
“你干的?”她有些焦躁,掀开被子要走。可另一只手被他握着,他轻轻一扯,她又跌回了床上。
付黎点头,坦坦荡荡:“我干的。”
宽山银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失败了,拧着眉头没好气的说:
“王公大病未愈还这么有力气,身体真好啊!”
付黎扯了扯她的手,让她和自己靠的更近了些。听到她的话,难得的没有觉得被嘲讽,反而肯定的点头应和:
“那不然你以为孩子怎么来的?”
宽山银:“……”
她瞪大眼睛,听着他的话,一时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付黎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还没等她做出下一步动作,那混蛋又开口了:
“陛下今日跑去外间睡什么?怕夜里睡的不好打扰我?”
宽山银:你可别做梦了!这都是哪来的胡话?
他心情愉悦,又或许夜里有点飘,话更加不加思索的吐了出来,也不管她听到什么反应,和自己的形象合不合?
“我没关系,我夜里睡的也不好,既然都睡得不好,正好我们可以做一下有意义的事!”
说到这里,他竟然还笑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在夜里微微发亮。
宽山银:“……!!!”
她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蒙了半晌后,眼睛湿漉漉的抬脚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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