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九、不寻常
连续几晚不能合眼,一到夜深就狗吠、邻里吵闹;白天的市集死气沉沉,菜农工商打哈欠。
眼困还好,一旦有买菜的大娘讨价还价,菜农就急红眼睛吼起来。双方看彼此不顺眼,唾沫横飞打嘴仗。
不得安宁的还有顺天府,公堂之上跪着三对夫妻、一对兄弟和几个农民。他们并非申诉同一件事,但燕承天让他们一起上堂。
因为他们都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两侧拿着水火棍的衙役忍不住打哈欠,晚上没睡过好觉。
连带地,围观的老百姓也打哈欠,个个无精打采。有的实在太困,退出人群回家补眠。
公堂上除了精神奕奕的燕承天,其他人眼下呈乌青、两眼无神。
燕承天暗道奇怪,为何突然夜不能眠。早朝时,文武百官也精神萎靡。
“你们逐个诉说上公堂的原因,黄氏夫妇先来!”惊堂木一拍令在场众人精神几分。
黄氏大娘立马挺直腰身,狠瞪自己相公控诉:“民妇要状告他!每晚他的呼噜声打雷似的,害民妇睡不了觉!”
“你这婆娘,我以前也打呼噜,怎么以前不状告我?”黄大哥不服,“你自己睡不着别赖我身上!”
“呸!外面疯狗吠就算了,但屋里你的鼻鼾能掀翻屋顶,我能合眼才怪!燕大人,这死男人每晚打呼噜,民妇再不好好休息可能因疲惫而暴毙,这死男人算不算谋害发妻?”
“喂,婆娘!你睡不着而已别扯上谋害!”
“你不知道睡不好要人命?”黄氏大娘双眼充血、面如菜色,瞪着黄大哥的眼神恨不得掐死他般。
衙役和燕承天看得胆寒。
燕承天急忙让下一对夫妇申诉。
“燕大人,草民状告这婆娘睡相极差,每晚将她的大象腿砸草民的肚子!草民试过推开,但这婆娘暴打草民!”
妻子暴打丈夫,两侧的衙役来了精神。
其妻理直气壮地申辩:“大人,民妇只是推他一下而已,根本没有暴打,这死男人污蔑民妇,请大人明鉴!”
燕承天冷汗直流,他们控诉的都不算事。
“大人!这婆娘不只是推一下,她直接推草民下床,草民的的手肘乌青了!”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肘,果真青了一块。
其妻不以为然,“大人,民妇冤枉!他半夜吵醒民妇而且推民妇到墙根,他自己想独占大半张床,民妇一时烦躁就推他,民妇根本没想暴打他!冤枉啊!”
争床铺而已,围观的老百姓索然无味,昏昏欲睡。
什么时候退堂?衙役的眼皮开始打架。
住王府的宛舒自然精神抖擞,他亦奇怪同僚连续几天精神萎靡。纵观告上公堂的一群人,无不脸色铁青却情绪暴躁。
“臭婆娘敢推我!”
一声暴喝拉宛舒回神,原来是双方打了起来。男的推倒妻子欲掐脖子,其妻面目狰狞地反抗。
偏偏不巧,其妻倒地的时候碰撞黄大哥。黄大哥顺势扑倒妻子,两对夫妇霎时扭打一团。
“快拉开他们!”宛舒刚说完,发现旁边的同僚来不及反应,他不得不先拉开黄大哥。
其他衙役反应迟缓,才意识要劝架。
燕承天连拍几下惊堂木,板着脸大吼肃静。
“燕大人——”门子撕破喉咙挤入公堂,这时燕承天眼皮狂跳。
“燕大人,有人来报市集发生斗殴事件,旁人怎么劝都……”门子看到忙着拉架的衙役、混乱的公堂,目瞪口呆。“旁人劝不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承天心很累。
“暂时退堂!”他潇洒地大袖一挥,安排衙役和捕快赶去市集。
当望见乱七八糟的市集,顺天府一众宁愿继续审鸡毛蒜事。
昔日繁华的市集变得菜叶满地、鸡鸭乱跑、箩筐一个接一个挡路。一只掉毛的鸭子张开翅膀,扑哧扑哧走到顺天府一众面前。
“嘎嘎……”
它歪歪脑袋,绕开众人跑了。
燕承天掌压眉心,太阳穴很疼很疼。“你们快去拉开他们!”
扭打一团的大娘大爷忘情酣战,个个红眼暴突,怨气四溢。衙役和捕快分两队拉架,激动的大娘破口大骂所有人。
“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
大娘指着一个菜农的鼻子喷沫:“他呀!他卖的菜烂叶多、枯叶也多,还狮子开大口简直是无良!欺骗妇孺!”
“胡说八道!我平常就这么卖的,你这个泼妇故意来捣乱!”
“我呸!敢骂我泼妇,我掐死你!”
脖子粗红的两人又想动手,一看见衙役提起刀才有所收敛,但憋红了脸瞪对方。
其他参与斗殴的人动手理由五花八门,其实就是看对方不顺眼。
燕承天紧皱眉心观察,他们易怒暴躁、变得不讲理,这是第三起市集斗殴,几乎每天一宗别于以往。
他感觉四周充斥浓浓的怨气,压抑得透不过气。
“燕大人,他们的眼下都有乌青。”宛舒悄声提醒。
燕承天沉沉叹气。他眼下也有乌青,只不过皮肤黑遮掩罢了。“睡不好当然出现乌青。”
“大家都出现乌青太一致了吧?”
燕承天心头一动,貌似全城都睡不好,可能因为天气太热吧。“先劝架,其他事等会再谈。”
他步入两拨人之间,一扫骂街妇人的竹篮。“你家里养了牲畜?”
她买的肉多于一家人的份量。
“是的大人,民妇家里养了两条狗。提起两条死狗就来气,一到深夜它们就狂吠,然后惹左邻右里的鸡狗叫,吵得几家人睡不着!”
“咦,草民家附近也养了狗,它们也是在夜里乱吠!”
“对呀对呀,夜里的狗很吵……”
两拨人七嘴八舌,宛舒满腹疑惑。“安静!狗吠不是常有吗,值得奇怪?”
“哎哟差爷,畜牲夜里也是要睡觉,要不是有贼它们不会乱叫的。但是这几天它们疯了一样,每逢深夜就无缘无故狂吠,民妇怀疑它们是不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燕承天沉吟思考。一只乱吠也罢,许多一起吠就不同寻常。
“燕大人,属下今晚去瞧瞧。”宛舒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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