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讨论
加特尼斯回到了洛山达神殿，他定定地看着神殿大厅中央那一尊黄金铸成的，晨曦之主托起太阳的巨大塑像。
视线越过那尊金象，大主祭看到了布雷德罗收取重金为洛山达神殿创作的巨幅油画《创造洛山达》。
这幅油画的确是传世杰作，无论看上多少遍，每一次欣赏都会使人产生不同的审美感悟。
但此时此刻，加特尼斯却是悚然一惊！
画布上的AO和洛山达怎么看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反倒更像两个雄壮健美的凡人！
那手指的对点是传递了神性？
看起来更像是人的灵性！
那壮美的青年真的是洛山达的化身吗？
漂浮在空中、天使簇拥的神明真的是AO吗？
越看，加特尼斯越感到寒意上涌。
“来人，还不快把渎神者布雷德罗的画撤下来！”
晨曦主祭怒吼着叫来圣武士侍从，喝令他们将那副挂在神殿里两年之久的镇殿之宝取下，加特尼斯本打算将这幅诡异的画作毁掉，但这幅画得到了晨曦之主神力赐福，他只能叫人用将其用白布包裹，锁进了神殿最底层的密室里。
……
阿斯卡特拉城的平民们听说市政厅里民意代表们一番交锋之后，最后的结果是《洛山达神殿》并不会被禁演，安姆大剧院将会公开放映魔影版。
他们开心地走上街头，称颂着市政厅的英明，将这件事当成一次庶民的胜利，贫民区和大桥区就如同节日般热闹。
布雷德罗剧团虽然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但布雷德罗公司却还在按照既定计划有条不紊地运转。
大桥区的研发中心兼工厂彻夜开工，一张张刻录好的魔影碟片打包装箱，一下生产线就被等待多时的魔影商人们抢购一空。
魔影商人们眉开眼笑，他们知道这部新剧非常受平民阶层欢迎，而与以往布雷德罗公司发售的魔影碟片不同，这部《洛山达神殿》碟片价格极低，几乎只有其他碟片的三分之一，为魔影商人们留出极大盈利空间。
只要把这些碟片销售到费伦各地的魔影剧院，他们就够大赚一笔。在魔影商人们拿到碟片的当晚，就有很多船只离港，载着碟片奔向远方。
……
铜冠旅店中，喜爱《洛山达神殿》的人们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
一年前，查内姆难得地干了件好事，将盘踞在铜冠旅店的恶徒们剿灭，释放了角斗士韩达克，铜冠旅店二楼就不再经营皮肉生意，也没有供贵族们观赏下赌注的血腥角斗士表演了。
这两项娱乐项目取消，铜冠旅店中就很难见到贵族的富人们身影，这里成了平民的集会场所。
没有年轻贵族和教士们掺和，人们对于《洛山达神殿》的讨论热烈却不激烈，在场的都是喜爱这部剧的人们，讨论点集中在对这部剧的解读。
爱神选民海伦穿着粗布便装，怀着纠结的心情坐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倾听，她看过《洛山达神殿》之后感悟很多，却又理不清思路，只觉得脑子里被搅成一团乱麻。
这一次身边没有伊尔明斯特这样的智者为她解惑，海伦只能多听听人们对这部剧的评价，作为借鉴，想弄清楚这部剧为何会给自己这么古怪的感觉。
“布雷德罗无愧于费伦历史上最伟大艺术家的称号！”
一位英俊的年轻人被人们簇拥着，大声地说：“这部《洛山达神殿》是他惊人的自我突破，将‘爱’的概念从狭隘的男女之情上超脱，《洛山达神殿》中的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一种对凡人的博爱，他刻画了一个个生动鲜活的底层人形象，赞扬了下层平民的高尚品德，这是费伦戏剧史上绝无仅有的作品，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杰克，你小子的书没白读呀，说得真好！”
“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说不出来！”
“布雷德罗先生一向心怀平民，我们之中几乎每个人都领取过他赠与的免费票，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大好人，跟那些虚伪的洛山达牧师完全不一样！”
……
码头工人杰克目光湛湛地说：“‘真善美’与‘假恶丑’的鲜明对比，人物之间的激烈冲突，这部剧中蕴含的哲理太深刻了！每一个出场的角色都能细细解读，写出一段长篇论文。”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部剧真实地描绘了阿斯卡特拉城贫民区和神殿区的对比，辉煌宏伟的大教堂，棚户林立的贫民区，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乞丐和穿着金丝长袍的洛山达牧师……也细腻地描绘出金币之都穷人们的生活状态。”
围着他的人疑惑道：“牧师说诸神庇佑我们，可我们为什么越来越穷？”
另一个人说：“一年前我曾遇到过一个在铜冠旅店外面乱跑的脏孩子，那孩子说他母亲在铜冠旅店工作，问我‘荡妇’是什么意思……而前些日子，我在墓园区看到那孩子的母亲在埋葬他，旅店二楼被捣毁之后，那个‘荡妇’失了业，孩子饿死了。”
“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会这么痛苦？只因为太摩拉女神的硬币是反面？但这不公平啊，这世上苦命人远远比幸运儿多得多，女神抛硬币决定凡人命运的话，不应该是一样多的吗？”
“我们也有美好的品德，灵魂并不比那些衣冠楚楚的上等人卑贱，就好像卡西莫多，但只因为命运不好，外表生得丑陋就要背负欺凌、谩骂和苦难吗？”
“爱与美善女神淑妮在城里建立了神殿，可是那位主祭大人却只流连在上流社会的沙龙中，要么就去四处寻找布雷德罗先生留下的艺术佳作，又或是与至热之心骑士团的年轻骑士们游玩调笑，她为什么一次都不来贫民区，难道她认为只因为这里脏乱不堪，就不存在美善的品德吗，难道淑妮女神是个势力眼，她所宣称的爱与美善，只是表面的爱与美善，与内在和心灵无关？”
……
海伦越听越是心惊，她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大漩涡中，纷乱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她更加混乱了，既觉得这些人说得非常有道理，又认为他们实在是大逆不道，竟敢质疑伟大的神明，统统犯了渎神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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