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败絮其中（2更）
江哥儿糯糯的声音，让屋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心都软了，别人家的小公子，是哄着闹着不念书，他们家的小公子，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的懂事又恒心，当然是可劲的招人疼。
路永兴现在只是一个正五品的闲散官员，每日只是去衙门点个卯就回来了，得知周氏回来了，连忙赶了过来，不怪他这么积极，如果能收回路漫漫手里的房契和钱财，他至少能分到一部分，虽然他是路家的七爷，可也没有路漫漫那么大手笔，几十万两，随便撒。
回来就看到周氏和小儿子在说话，本来急躁的心，稍微平缓了一些。
周氏看到路永兴回来了，不着痕迹的跟路永兴示意他们换个地方说，同时轻轻的对江哥儿说：“娘去去就来，你继续认字，认完了就跟奶娘去吃东西，知道吗？”
“是，儿子知道了。”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连路永兴都想进来陪儿子认字了，不过想起还有正事，就抬脚往书房走去。
周氏紧随其后。
“今日见了那丫头如何。”
“当年她小小的，虽然是我们名义上的妹妹，可却几乎没有跟我们一起待过，每日都在大书房背书，跟江哥儿现在念书的模样差不多。”
想起以前的事，路永兴自然就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丫头也不知道有什么奇遇，被拐走了还能得到竟然如此厉害的人家，就冲她现在花钱的大手笔，也知道那家人怕是宠她得紧，而且还敢跟青阳长公主斗，怕也是个会来事的主。”
周氏看了一眼路永兴，接着低下眼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你都知道了她不是个善茬，还任由妾身去找她，不怕妾身被她收拾了？”
路永兴不算是什么大才之人，但还算品行没有彻底坏掉的人，面对妻子的话，也有些无奈。
“谁让我不是女眷，不能亲自去教训她，当年就是因为她，母亲才到现在都住在佛堂，在你嫁进来之前，整个三房就是二姨娘当家做主，虽然我们兄弟是嫡子，但也吃了不少暗亏，而且我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个丫头，就有多久没有见到我母亲，看到她倒是过得滋润，我心里能好受么？虽然我也知道这怪不得她，毕竟当年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可母亲现在还受着苦。”
“再说父亲冲着我们兄弟两指桑骂槐，不就是想让我这个名义上的嫡兄去收回那丫头手里的资产吗？当然，我也是想着万一那丫头是个重名声的，你好歹占着长嫂的名分，能替我教训她一顿也好，替母亲和我们兄弟两那委屈的十年出气，能拿捏她最好，也让她尝尝被人拿捏的滋味是什么。”
周氏是知道自己丈夫和小叔小时候是受过姨娘和庶子的不少暗里的挤兑的，偏偏那个时候三夫人是因为犯错被泾阳郡主这个婆母发话关起来的，所以路三爷路铭川是光明正大的宠爱二姨娘而不被人说是宠妾灭妻，最重要的是二姨娘是一方知府家的嫡女，身份贵重，心机也是深沉的，如果不是泾阳郡主对嫡庶很在意，路永兴和路永光兄弟两能不能成才还不一定呢。
周氏本来是有点抱怨自己丈夫让自己去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主要是也以为那丫头会好收拾，能得一点好处也是好的，毕竟三房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路家的旁支了，她当然要给孩子们多攒一点家当，但见过路漫漫之后，这份算计就淡了。
“不过妾身是真的嫉妒那丫头，长得好，仪态规矩也好，不必这京城的贵女们差，身边的奴仆也忠心有本事，关键是自己还有大把的钱，现在还被皇后娘娘正名，有着贵重的身份了。”
陆永兴是知道自家娘子的心气和眼光高的，竟然这样夸奖路漫漫，路永兴直接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哟，这就夸上了？还真当自己的小姑子一样护着了。”
看到路永兴明显不高兴的样子，周氏又接着说：“妾身也心疼母亲，可是当年的事情，都是祖父和郡主的贪心造成的，妾身那个时候已经不小了，到处都是那丫头聪慧和贵女中第一人的名声，明明一点都不影响我，但还是很讨厌那丫头，更别说那些有闺女的人家了，那丫头丢了，祖母手里没有了筹码，又要承受那些贵妇们的事后挤兑，才把母亲推出去背黑锅，想来也是因为这样，郡主才对你们兄弟二人有愧疚，照顾一二。”
周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鄙夷的说到：“要我说，路家已经是顶级世家了，外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挤破了脑袋想嫁进来，偏偏郡主眼红齐家和元家，更想重回当年先帝在世的荣光，把那丫头捧得那么高，就是想打几位皇子的主意，也不想想，别人愿不愿意看着这么个风头盖过所有贵女的丫头平安长大，都这个年纪了，还那么折腾，倒是让我们这些小辈受罪，要是以后再折腾什么，让你我背锅的话，咱们宪哥儿和江哥儿可怎么办。”
路永兴的软肋就是周氏所出的两个嫡子，虽然也有妾室，不过是以前的通房丫头和周氏自己准备的妾室，但并没有多宠，名下也就一个庶女。
一听周氏说以后有可能会因为长辈们的野心让他们夫妻二人背锅，两个孩子落得跟他们兄弟二人以前一样尴尬的境地，路永兴就觉得心抽着痛。
“放心吧，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为夫可以承诺你，不管将来发生何事，为夫都会护着你们母子几个，不会让你落得跟我母亲一样的结果，倘若真的要一个人去顶罪，肯定是我去，到时候只希望你能善待米儿，只一个庶女，给她找个好人家。”
周氏一下子泪流了下来，有感动，也有路永兴特意交代她善待妾室庶女的委屈。
“说什么胡话呢，你就是一个闲散的官员，虽然是嫡出，可还没有贵重到那个地步，顶罪也轮不到你，妾身素日是严厉了一点，但不会苛待你的妾室和庶女，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路永兴也知道刚才的话，是一个正妻最不想听到的，可话已出口，让他一个大男人道歉，他也拉不下脸，只得悻悻然的摸了摸了鼻子。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在整理姑母的院子，是姑母要回来了吗？”路永兴只好找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今年的科举取消了，姑母就不回来了，是云表妹要来，说是思念外祖母，”周氏瘪了瘪嘴：“还不是想借着路家表小姐的身份，这段时间可以跟京中的贵女们交好，要个好名声，等明年及笄的时候，有个好亲事。”
路永兴皱着眉头：“云家在当地已经是最贵重的家族了，什么青年才俊找不到，还不得被人可劲的巴结，有云家在，哪家都得把表妹当成菩萨一样供着，说是公主的待遇都不为过，何必来趟京城这一趟浑水，真的嫁入顶级权贵家中，还不得吃多少苦。”
周氏白了一眼路永兴：“一看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不想高嫁的贵女就不是合格的贵女，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做个闲散的五品官就知足了，再说了，说不定人家云表妹的志向跟郡主一样呢，就是想跟皇室搭上关系，你要知道，现在几位皇子正是要娶正妃的时候，那些有点身份的贵女们，可不得眼巴巴的盯着，你就看吧，这一年，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表小姐要来暂住呢，热闹还在后面呢。”
“当初那丫头可不就是郡主准备的皇子妃的人选么？可惜那丫头现在已经拿捏不住了，家中的那些适龄的嫡女庶女，恐怕也要等这一波选妃后，才肯相看亲事呢，连大伯母家的嫡长女金表姑娘也要来，就连我娘家的那些适龄的姐妹都想着能捞一个皇室的妾室也好呢。”
“你没看见那西城的旁支，不就是出了一个儿女双全的实权侧妃，又有一个富商的姻亲，这些年蒸蒸日上，在路家已经算是说得上话了吗？”
“哎，她们只看到了荣光，没看见危机，当年母亲也是蕲州知州家的嫡女，身份贵重，还生有两个嫡子，可是却落得这个下场，娘家却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倘若不是有我们兄弟二人在，母亲恐怕已经被发配家庙自生自灭了，云表妹和金表妹真进了皇室，出头哪有那么容易，能生养一个公主都算是福分了，更别说能生养皇子平安养大，看看宫里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个不是身份贵重，可能生下皇子皇女的有几个？”
周氏毫不留情的指出：“郡主和祖父的野心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如果能跟皇室结亲，恢复先皇在时的荣光，不管牺牲谁，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哪怕是自己嫡亲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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