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儿女都是债
得到了黄将军彻底臣服的青阳长公主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痛快，也突然觉得折磨那对母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因为她清楚的感知到了黄将军只剩下了一个驱壳了，可以任她摆布了，为此竟然大病了一场，所以这十几天，才让京城那么平静。
这天路漫漫带着修远和安儿收拾了一番，才让新买的车夫带着他们去找安儿的外租家——太常寺的一个六品闲职的窦家。
为了弥补安儿这段时间也跟着做小苦力，路漫漫这段时间每天都给安儿用了极好的药膳，把安儿养的白白胖胖的，也打听到了安儿的外祖家的情况，安儿的外祖父窦长风为人好高骛远，没什么本事，又偏偏觉得自己是时运不济，因此特别喜欢钻营，所以才把包括安儿母亲在内的好几个庶女都嫁给了不匹配的家族去，得到了不菲的聘礼，安儿的亲外祖母云姨娘还活着，但却干着那些婆子的活，日子过得很不好。
窦家的嫡子窦天恩也是个没用的，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窦天恩资质不高，但性子敦厚，虽然一味的愚孝，经常拿着自家的钱财去巴结别人，偏偏还没有什么结果，但还算是个和善的人，对人并不苛刻，所以路漫漫才放心把安儿给送过去，毕竟安儿的外祖父是个不着调的，要是舅舅再是个棒槌，安儿去了窦家，恐怕就是入了火坑。
---北城窦家---
云姨娘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自己的女儿在梦里哭着喊着救命，每次云姨娘醒过来都是默默的一个人哭泣，她根本没有办法帮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云姨娘是窦老夫人常氏的丫鬟，虽然已经是做祖母年纪的人了，但还是每日跟那些普通的婆子一样，要起早贪黑的伺候窦老夫人。
今日云姨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慌得很，她这些年来一直都非常的听话，窦老夫人让她伺候窦老爷她就伺候窦老爷，让她的女儿出嫁到一个乡绅家去做妾室她也不敢反抗，每日逆来顺受，在加上这些日子夜不能寐，竟然在伺候窦老夫人和窦老爷用早点的时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本来一直都不在意内宅事物的窦老爷，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低眉顺眼的婆子，竟然是伺候他一场还给他生养过女儿的老姨娘，因此难得脸色难看了起来，毕竟窦老夫人又不是没有丫鬟婆子，竟然把一个老姨娘给累病了，这让窦老爷情何以堪，他们窦家虽然败落了，但还不至于善待不起一个姨娘。
为此窦老爷第一次对这个自己在家族还没有败落时父母给他娶的门当户对的贵女老伴发了脾气：“你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苛待一个老姨娘，你也不怕在儿孙面前丢人。”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把窦老夫人个气得够呛，直接对着身边的孙婆子说到：“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苛待了云姨娘？缺她吃了还是穿了？哪家的姨娘不是要伺候当家主母的，这窦家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命啊，你看看我那些老姐妹们，哪个不是风风光光的老封君，只有我，连一个诰命都没有，这些年也不敢回娘家，他还有理了。”
孙婆子是窦老夫人的奶姐，嫁给了管着窦老夫人嫁妆的孙二牛，因此十分的得窦老夫人的信任，也只有她能在窦老夫人面前说得上知心话了。
“小姐，您别这样想，您那些姐妹虽然表面风光，可她们的日子哪有您过得自在，您名下就几个庶女，还全部低嫁了，咱府里虽然败落了不少，可底子还是有的，小姐您的嫁妆也丰厚，现在府里的小主子们，都是您嫡亲的子孙，整个府里都是您说了算，而且大爷还那么孝顺，大奶奶也对您恭敬有加，云姨娘也是老实人，这次恐怕是不知道自己病了，才会失了分寸来您面前伺候，她就是个笨的，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姑爷也是觉得没面子而已，怎么会真的对你有不满。”
孙婆子直接用小姐来称呼窦老夫人，显示亲近之意，果然经过孙婆子的劝解，窦老夫人果然心里好过了，拍了拍孙婆子的手：“还好你在我身边吧，这样吧，找个大夫给云姨娘好好看看，别落下了病根，免得说我苛待她。”
孙婆子伺候完窦老夫人后，亲自去了云姨娘的院子，正好看到大夫出来：“大夫，我家云姨娘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忧思过虑加上太过操劳了，所以气血不畅才昏倒的，”然后大夫面露了一丝挣扎，但还是本着医者的本心说到：“这位姨娘已经上了年纪，身体已经不如年轻人了，如若不能好好养着，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孙婆子也是精明的人，明白了大夫是让窦家要善待这个老姨娘，不然这个老姨娘很快就要油尽灯枯了。
孙婆子难得觉得有些脸上无光，但还是客客气气的让人送走了大夫，才进屋看云姨娘，走进屋子的时候，孙婆子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跟着她一起伺候小姐的那个小丫头是真的老了，好似一伸手就要把她碰断气一样。
当年窦老夫人剩下窦天恩的时候，伤了身子，那个时候窦家的支柱还活着，窦老夫人为了坐稳当家夫人的位置，把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提为了姨娘，云姨娘就是其中一个，是个十分害羞又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这么多年在内宅中苦苦煎熬，唯一的女儿也是为妾的，不知道那颗心是苦成什么一样，才把那样一个鲜活的小姑娘给磋磨成这样。
孙婆子第一次升起了自己庆幸是窦老夫人的的奶姐的念头，不然她也会是这些姨娘中的一个，哪里有嫁给大管事的机会，还生养了三子两女，丈夫对自己尊敬有加，只有自己一个，嫡亲的孙子孙女也乖巧，女儿也嫁的好，深得婆家的喜爱，虽然他们还是奴仆的身份，但是比起那些在后宅里的姨娘，真的好太多了。
除了云姨娘，窦老夫人身边另外几个丫鬟升为的姨娘已经死了很久了，只有云姨娘还苦苦熬着，一直兢兢业业，都让孙婆子和窦老夫人忽略了云姨娘心里的苦了。
云姨娘醒来后看到孙婆子，连忙爬起来说到：“孙姐姐，我真是该死，竟然在老夫人面前失了规矩。”
不知道为什么，孙婆子觉得很想哭，云姨娘还比她小五岁，看起来却比她老十岁的样子，明明是老爷的姨娘，却对她一个真正的奴婢诚惶诚恐的讨好，让孙婆子升起了将来无论如何她的孙女们，都不能为妾。
孙婆子连忙制止了云姨娘：“你病了也不说，咱们好歹是一个府里出来的，你有事，我还能不帮你跟老夫人告假不成？”
看到孙婆子这么和善的样子，云姨娘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希望一样，眼睛都亮了，连连感激：“谢谢姐姐的好意，我有事想求姐姐，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知道孙管事在外面帮老夫人打理嫁妆手下有好些人，能不能请姐姐帮我打听一下我那个女儿怎么样了，我这十几日连连梦到她在喊救命，我这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
孙婆子看到云姨娘担心的模样，心软了，想着只是让自己当家的打听一下，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也就答应了，毕竟她也是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母子连心的感受，因此让云姨娘赶紧躺下：“你别担心，好好养病，三姑奶奶要是知道你担心她病成这样，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我回去就跟当家的说这事，你别着急。”
“谢谢姐姐。”云姨娘流着泪感激到，这么多年，她从未替自己争取过什么，更没有求过什么，这次如果不是女儿梦里的求救实在太过真实，她也不会那么大胆的求人。
之后云姨娘把自己一直放在床头的一个盒子拿出来，打开，取出了里面一个成色很一般的玉佩，递给孙婆子：“姐姐，我是个没用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存下什么体己，这是三小姐当初出阁的时候送给我的，你拿去当了，换点银子，麻烦孙管事已经不好意思了，不能让你们再破费了。”
孙婆子本来不想要，但是云姨娘异常的坚持，好像这样就能体现出她为了女儿的一片心意，孙婆子只好接住了，嘱咐了伺候云姨娘的一个小丫头一番后，就回到了窦老夫人的面前。
作为一个十分称职的丫鬟，孙婆子把云姨娘对她的请求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窦老夫人，不过稍加修饰了一番，把云姨娘恳求的对象变成了窦老夫人而已：“小姐，那云姨娘这么多年都很是老实，想来也是真的想三小姐了，老奴想着小姐您从来都不苛待自己人，所以就答应了她回来转告小姐，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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