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信号弹
九歌任用阿录为“鬼丞相”，虽然顶的不是鬼臣的职位，但其实权力和地位已经大大超过鬼臣了，最重要的是，鬼丞相比鬼臣更值得信任。
当下九歌就吩咐阿录赶紧去找找小除，顺便再去晰风岭打探一下鬼臣的动向。若是不巧被鬼臣发现了，就说是去找小除的即可。阿录请求带上莫别，九歌同意了。于是莫别以阿录手下鬼使的身份与阿录共赴晰风岭，临别前对自己的“高升”欣喜若狂，直到走了一段路后才开始认真打探情况。
此时九歌独自一人和程固呆在堂屋里，程固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像个大青蛙一样，九歌心想即使他能恢复意识，他的形象在九歌眼里也挽不回来了。可是程固也断然饶不了他，榆荫下是秦程两大世家沥血保护起来的地方，而他九歌竟然一夜将此地毁掉，纵是心胸再宽阔人也是无法原谅她的吧？想到此，他再也无法正视程固了，只想赶紧逃出去，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
正当他要跑出去时，程固突然动了动，他回头一看，发现他竟然还很是利索地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威风凛凛的，脸上的疯傻表情消失不见，此刻眉宇间英气逼人，从前那个威慑四方的程家家主又回来了！
从程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意识是清醒着的，九歌心中五味杂陈，腿一软，便跪下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不知该说“对不起”，还是该说“我会重建榆荫下”，又或者是干脆什么都不说，任由程固处置。
九歌选择了最后一种，他并非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固没有扶他起来，一连清了好几下嗓子后，简单地道：“起来！”
程固是个言简意赅的人，他不喜欢有人矫情拖沓，所以为了不使他反感，九歌立刻按他的命令站了起来。
“鬼王？”程固问。
九歌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头行礼，答应了一声：“是。”
“你走吧！”
“啊？”
程固还真是简单，面对九歌成为鬼王的事竟然没有半点问题要问吗？就算对此事没有兴趣，那总该问问榆荫下吧？总该狠狠地责罚一下九歌吧？可他却突然又仰头倒在地上，恢复了之前的痴傻状态。
九歌叫了一声“程叔叔”，程固没回答，他又叫了几声，只听程固道：“干你自己的事去！”
九歌忙答应了一句“是”，便离开了。
原来程固是装傻，不知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反正若是有人伤害他，九歌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住他。
夕阳已经西沉了，九歌突然心慌了起来，耽误了大半天，已经不可能在天黑前赶往瀑布了。
榆荫下镇附近也有一些村庄，若他今晚没有抑制住鬼王的记忆，那些村庄十有八九会惨遭血洗，他将身不由己地一步步变成人们眼中的大恶魔。
现在还没有人实力能与鬼王相匹敌，如果任由鬼王记忆控制自己，到最后全天下可能就会没有一个活人了。
几千年前是人多鬼少，结果人类生出了许多是非，如今竟然慢慢地人少鬼多起来，不知以后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心里焦急，想找阿奏商量，这时却看见天边突然绽放了一朵烟花，他忙往烟花那里跑，发现原来是阿奏放了一颗信号弹。
阿奏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烟花下，等烟花消失后，九歌上前去问他：“你放信号弹干什么？”
阿奏没有回答，将他拉进一旁的屋里，关上门，道：“这是好久以前咱们去鬼屋时从那个大汉那里得到的，他不是说以后若有什么难处，便可以找他吗？”
“你有什么难处？”
阿奏道：“你就是我最大的难处！”他笑了笑，道，“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得想办法压制住你才是！”
“可你找他有什么用啊？”九歌感到费解，那粗壮大汉不过是一个带着盲眼闺女的莽汉，若是让他帮着干活还行，不过压制鬼王记忆这种棘手的事情叫他来简直毫无用处，九歌道，“你是让他来送死的吗？”
阿奏道：“不，他其实没有什么用，有用的是他那个盲眼闺女。”
“她？她怎么了？”
“待会儿你就能知道了！”阿奏道。
“他们会来吗？他们早把咱俩忘了吧？而且万一没看到信号弹怎么办？就算看到了，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吧？”面对九歌一连串的问题，阿奏只微微一笑，打开了门，在心里倒数了三秒后，耳边果然如他所愿地出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恕老汉来迟了！”
九歌吃惊来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那年在鬼屋遇见的壮汉，多年不见，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体也不像以前那么强壮，显得臃肿起来。
“我马上救你们出去！不过这里鬼怪怎么那么多？”壮汉道。
阿奏笑道：“我们叫你来并不是让你救我的！”
“那你们是？”
“进屋聊！”
九歌发现壮汉并没有带盲眼闺女来，本想问问为什么，也想问问没有盲眼闺女怎么办，可却见阿奏并没有半点疑惑，气定神闲地招呼壮汉进屋。
那屋子里光线很暗，阿奏关上门窗后，屋里简直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九歌从快要散架了的柜子里摸出一小截蜡烛来，费了好大劲点着后，阿奏却一口气给吹熄了。
九歌心里奇怪，又觉得此时问阿奏有些不合适，便决定静静地看阿奏到底要干什么。
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些残羹冷炙，都蒙了灰，发了霉。阿奏把它们都清理到地上，然后道：“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们一个忙。”
壮汉爽快地答道：“你尽管说！张丘我帮人从不含糊的！只是———只是你们看这报酬———”
阿奏道：“报酬肯定是有的，而且非常丰盛，只要你答应帮我们，我们绝不会亏待你的！”
张丘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干脆开心地笑了起来，道：“行！你说吧！”
阿奏道：“其实这个忙很简单，你不需要出什么力，你只需要出人就好了！”
“出人？”张丘不解地问，他突然想起一进榆荫下时被很多鬼魂围住的情景，那些鬼都冲他贪婪地呲着牙咧着嘴，但他们并未伤害他，他听到有鬼说鬼王不让夺取活人肉体。
“你们不会把我变成鬼吧？”张丘吓得站了起来。
阿奏依旧镇定地笑了笑，道：“放心，我们只用你的人，至于你的命，我们没有半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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