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血河莲花
榆荫下人有的被杀了，有的被夺了肉体，那些被杀之人的肉体本来遍地都是，可不知是被谁收拾了，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摊摊血迹。
九歌让鬼卒把血都处理掉，然后问尸体都去哪里了，他们说都葬在雪山下了。
九歌点了点头，并没有去那里看看，他现在真是愧对榆荫下人！
重建榆荫下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有很多鬼都觉得没必要重建，虽然他们之中有鬼拥有人的躯体，但是行为方式和人并不相同，像建屋子这样的事还能接受，但刷盆刷碗这种事他们就非常不愿意做了，理由是鬼又不吃饭，要锅碗瓢盆做什么？！
九歌无法反驳，只能给他们一个严厉的眼神，好在阿录忙圆场道：“鬼王这是想让你们和人一样生活！你们不想重新做回人吗？”
其实哪个鬼不想重新做回人？无论多高贵的人，死后都变成了人人惧怕人人憎恶的鬼，鬼也有心，听到人们对他们出言不逊，他们也会愤怒，也会伤心。
于是他们便没了异议，默默地整理起来。
鬼臣不知道去哪里了，九歌和阿奏悄悄商量要派几个人每天观察一下他的动向，阿奏想了想，推荐了阿录和莫别。
阿录阿鬼从前是九歌身边最得力的仆人，他们常伴他左右，从未忤逆过他的意志，假如那时鬼臣是他的智多星，那阿录阿鬼就是他的小棉袄小棉裤———这样形容似乎不太妥当，但他们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阿录深受鬼王信任，可九歌不是鬼王，他的想法也和鬼王大不相同，不知阿录会不会再听他的。
阿奏看出了他的担忧，道：“阿录和鬼臣虽同时侍奉鬼王，但他俩之间并不熟悉，绝没有互相通风报信的可能性，所以你大可放心地把事情和阿录说清楚，这样还能少生一些事端。至于莫别，他就是一个小娃娃，随便说着话激起他的热情来就行了！”
九歌从未见过莫别，问：“这莫别是何人？”
“他是个未成年便死掉的鬼，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转世轮回，他虽然是个孩子，但老实而又忠诚，若你重用他，必定会利大于弊！”
九歌忖度了一下，决定再思考思考，犹豫了一会儿后他问阿奏住哪里，阿奏说他要住秦家。
九歌表示他也要住那里，于是两人便一起朝秦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秦家后发现有很多鬼正在搬砖垒石头，弄得一片尘土飞扬，两人被呛得直打喷嚏，有鬼卒立刻带他们远离。
阿奏说：“咱们去了也是白呛一嘴灰，不如四处溜达溜达，咱俩多年没见，把其它事都放下，是时候该叙叙旧了！”
两人悠然走至河边，却发现一整条河里都是血，九歌再次感到了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恶劣，他不忍直视，阿奏却道：“男子汉敢作敢当，你一定要为榆荫下报仇，哪怕他们的仇人是你，你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的仇人就是我。”九歌道。
“没错，你是他们的仇人，可你只是被利用摆布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大仇人你还没有找到！”
“你觉得是谁？”
阿奏笑了笑：“我若知道他是谁，早就取了他的狗命了！”最后这句话说得不重不轻，却透露着无限愤恨。
九歌认为一切都归结于他脑海中鬼王的记忆，可阿奏却不这么认为，九歌问他怎么认为，他却笑笑，道：“说好放下一切叙叙旧的，怎么又谈这些事了？”
于是九歌也望向血红色的河水，起初无法直视，后来见阿奏一脸心驰神往，似乎想起了以前一些趣事一样，便也沉下心来，努力将河水看成一片清澈见底的河水。
渐渐地他心头开始回忆起了往事，他想起从前有一次阿奏下去游泳时被水草缠住了脚，急得乱扑腾，眼看就要淹死时，慨慷突然跳下水要去救他，可他不怎么会游泳，游了半天也只是在原地扑腾，小除急得也要跳下去，可他生了病，九歌死死地按住他不让他跳，自己则脱下大衣跳了下去，飞快地游到阿奏身边，想把他拉上来，可水草缠得非常紧，根本就拉不上来。
此时阿奏已经失去了意识，嘴巴和鼻子里一直冒着泡泡，九歌心急如焚，这时慨慷游了过来，猛地扎下水，用牙硬是把那些粗壮的水草咬断了，阿奏这才得以活命。
第二天，阿奏就因万剑穿心而死了。
九歌又感到一阵沉重，这时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在河面上轻轻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九歌的心被吹得轻松了些许，只听阿奏道：“我记得以前这种满了莲花，怎么现在没有了？”
“你———你走以后，这里的莲花就被人刨了。”
“为什么？”
“有个孩子坐在盆里飘到了莲花深处，他迷了路，大喊大叫也无人听见，后来也许是盆翻了，他溺水而死。”
“然后呢？”
“然后他母亲就疯了，一夜之间将河里的莲花全砍死了。”
“一夜之间？”
“对，一夜之间，她砍的时候有很多人拦她，可没拦住，当时下着大暴雨，有两个下去救她的人丧身河中，程家和秦家便都不让人再去拦她了，由她自生自灭去了。第二天人们就看见一河的莲花都断了，而那孩子的母亲也不知所踪。”
阿奏望望宽阔的河面，一脸惊奇地道：“当年莲花可是长满整个河道，一夜之间怎么砍得完？”
“不知道，而且最奇怪的是程家本可以使用法术将那女人强制拉上来，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动手，全都和大家一样下水救人，死的那两个人也是程家的人，据说还都是法力并不弱的人。”
“奇怪了！”
九歌望着河面，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觉得这事另有隐情。”
阿奏笑道：“你看你，咱们来这是为了散心，你现在又纠结上了！”
九歌也笑了笑，道：“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于是他们往别处走了，路上遇见了莫别，阿奏将他介绍给了九歌，然后问他：“阿鬼回来了吗？”
莫别道：“还没呢。”
“他们去了可有些时辰了，怎么？连传递情报的人也没回来一个吗？”九歌问。
莫别道：“是的。”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九歌命令他说出来，他才支支吾吾地道，“我听说程家家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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