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吃鸡但可以养呀

　　小童子本想把鸡公用笼子扣上，再过来与小和尚一道打扫庭院积水和树叶的，没曾被小和尚阻拦了，很是不解。

　　在小童子居住的村落梭子坪，如果有人送来大红鸡公，是一件很吉祥喜庆的事，寓意着日子红红火火、身体健健康康朝气逢勃，一切顺顺利利吉祥如意的，但小童子以及他的爹娘哪里知道，这佛门与他们的生活是不一样的，很多的规矩习俗都有分别的。寺庙的小和尚是不杀生不吃荤的。

　　梭子坪的住户也并不是一点不知道寺庙情况的，但是他们知道的只是外在的形式，表面的，例如和尚与穿衣打扮上，和尚的形体外观上，与他们是截然不同，但是具体的生活方式、日常行为等等他们是一概不知的。

　　他们也不愿意去知道，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过各自的日子，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呢？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之前，寺庙围墙高筑、壁垒森严，社会又忌讳僧侣与常人来往，所以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后来，虽然寺庙走下神坛，普通老百姓也来这里烧香拜佛，许愿求神，但也不打听无关的事。

　　小童子见小和尚阻止他，以为是让他放下，不要私自进屋，小和尚要自己来亲手来接住这个公鸡，但是小和尚脸上却没有笑容，这就让小童子不知所措了。

　　小童子又问道：“小和尚哥哥，你，难道，昨天的事情，还挂记在心头，还不高兴吗？”

　　小和尚心念一动，释然的一笑道：“小童子弟弟，你这样子看着我干嘛？你误会了。我没有不高兴的啊。”

　　小和尚昨天因祸得福，认识了几位好朋友。还结拜了兄弟，自然是高兴的，就是刚刚都还回味在昨天晚上的幸福氛围中的。

　　小和尚明白小童子是不知晓寺庙的戒律清规，这些佛门规矩很多是不能向外人道的。小和尚有些犯难，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才好。

　　小和尚略一思量，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向小童子说清楚，以免小童子以后继续送这样礼物上门，自己又要费一番口舌的。

　　要是小童子能够把这个事告诉更多的人，那是最好的，万一以后有别的村民犯同样的常识错误。

　　小和尚上前几步，拉着小童子的手道：“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过了就算了，只要你爹爹没事就是最好的了，你今天能够送来礼物，我也是非常高兴的，但是，我们佛门有规矩，不能吃这些牲口的。”

　　小童子大吃一惊：“啥？小和尚哥哥，你们不吃鸡呀！这个可是珍贵的补品啊！”小童子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是的的确确是小和尚亲口说出，小童子只觉意外，太意外了，这个消息要是让他爹娘听到后，甚至全村村民听到后，也是没有人会不惊讶的。

　　在梭子坪，要是哪家杀一只鸡来吃，那简直是过年一样的，有人家吃一顿鸡肉后，要好几天不生火做饭的，要完完全全把鸡肉消化在肚子里面，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的。有很多人几年都未曾喝过一口鸡汤没别说吃鸡肉了。要是哪一家炖上一锅鸡肉，那香味儿飘在空中，就是闻上一口也是心醉的。曾经有人在庄稼地里里面干活，疲乏了，正在打盹儿小憩，不知是谁家在熬鸡汤，那人闻到沁人心脾若有如无的香味，立刻精神振奋，拿起锄头一连锄了一垄地，后来香味消失了，他人却一下子就瘫软了，低头一看，脚板上咕咕直冒血，原来在锄地的时候锄头把脚挖去一张皮也不知道的，庄稼人对于出血也习以为常，当然也就没当回事了。不过这种新陈代谢好像是对身体极为有益的事的。

　　“补品？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们修行之人，是不能吃这个的。既然是补品，那我更不能收这份礼物的了，你得拿回去，你们自己留着吃。”小和尚说。

　　小童子哪里肯收，说道：“不行啊，小和尚哥哥，我拿回去，我爹娘一定会骂的，我们也是诚心诚意送礼物给你作为报答的，没有送人礼物又收回去的道理的。”

　　小和尚急道：“这可怎么办？反正我不是不能收下的，这可是规矩，我不敢破坏呀。”

　　小童子也急了，提着鸡公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怎么办呢？小和尚哥哥不收，我又不能拿回去的。”

　　小和尚抓起扫帚道：“我得赶紧打扫的，你赶快拿回家去，小弟弟，别让鸡公有什么好歹，长时间不吃食物它会饿坏的。”

　　小童子说道：“这个你放心，今早上我临走时候，我给它喂饱了粮食的，也喝够了水的，没那么快饿着它，不过，我倒是有一点走累了，我走得很快步的，就像早一点送给你的，没曾想小和尚哥哥不要了……”小童子在小脸蛋上擦汗。

　　小和尚就说道：“那你先歇一会吧，休息好了赶紧下山拿回去啊。”

　　小童子没有动，他跑一趟来寺庙，虽然小和尚不收礼物，但他又不想这样就急着赶回去，就蹲下来歇息，把手里的鸡公也放到地上。

　　那鸡公大约有五六斤重，小童子一路提上山来，着实也累坏了。

　　小和尚突然想到：公鸡是会飞翔的，一路上怎么没有跑掉呢？小童子如何能够驾驭得住？……

　　小和尚一边想一边瞅小童子和地上的大鸡公，原来小童子用草绳子绑住了鸡公的两只翅膀和脚爪，鸡公纵然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上劲的。

　　小童子歇息了一会，歪着脑袋望着小和尚道：“小和尚哥哥，你猜这一只鸡公有几年了？”

　　小和尚没有养殖过鸡鸭，当然猜不到，但见这鸡又肥又大，于是信口答道：“怕是有十多年了吧？”

　　小童子大笑起来。

　　小和尚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猜得不对吗？”

　　小童子笑道：“小和尚哥哥，那有一只鸡可以活上十多岁的，你真是逗哩，说笑话的。”

　　小和尚不觉脸上发热，自己竟然在小自己这么多的小童子面前丢脸了，居然说出闹笑话的话。不过，他不明白哪里出错了。

　　“这么大一只，肥肥胖胖的，难道没有十多岁？未必这鸡长得那么快，几个月就能够长到这么大吗？”小和尚狡辩着。

　　“不是的，小和尚哥哥，你这样的说的没有错的，一只鸡长势确实很慢的，但是一年以上就是成年鸡了，个头基本定型，就是一个劲的长肉，只是，每一只鸡最多喂不上两年就寿终正寝了。”小童子煞有介事地说。

　　“噢！不会吧，鸡的寿命这么短的吗？”小和尚愈发迷惑了。

　　“不是，鸡的寿命长短没有谁知道的，有人说可以活到三十岁，也有人说可以活到一百多岁的，但没有人喂它很长时间的，我说的最多两年寿终正寝不是指的鸡福寿满了，而是说养鸡的人最多养两年就要杀掉的。”小童子耐心说道。

　　“咦？怎么会这样？”小和尚感觉匪夷所思，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小童子问道，“这些养鸡的人怎么这么残忍呢？为什么不让它继续生长，长大长到自然死亡呢？就是要食用也可以让它活上几十年才宰杀呀？”

　　小童子抿嘴笑。

　　“要是你来养肯定是这样的，这鸡偏偏没活到寺庙里。你，你们又偏偏不吃鸡，唉……”小童子有了一些伤怀。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你们村子人里养鸡有什么苦衷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小和尚问道。

　　小童子移动了一下身子才说道：”也不怪我们村里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们村落里的人才是这样的，凤凰岗我小姐姐她们那里也是这样的，着其实也是怪鸡自己，这鸡公可不太听话的，一张大了就变成骚角棒了，老是去追赶别的鸡……“

　　”骚角棒？什么意思？“小和尚不解地问道。

　　小童子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小和尚哥哥你不懂呀？！“但小童子没有解释，又接着说道：”这鸡公老是不听话，常常打架，这是一个愿因，村里人不愿意长久养殖鸡公了，主要是没有地方养殖鸡的，不只是鸡公，还有鸡母，就是小鸡仔，也是挤出地方来养殖的，鸡肉虽然好吃，香，可是人们就都不愿意长远样它们的。“

　　”怎么会没有地方呢？一只鸡占地面积也不多呀，还没一个人占的地面面积多的。“小和尚一边说一边埋头看自己的脚。

　　”鸡可不是人，它没有自觉性，它吃食也需要到野外去抓小虫子的啄菜叶，这就十分的麻烦了。家家户户种植的庄稼，挑粪施肥很辛苦，盼望大半年才有一点微博的收获，要是被人家的鸡坏掉了，那可就很是生气的了。这人心的都是肉长的，你家的鸡吃了别人家的，别人会骂，别人家的鸡吃掉了你家的庄稼地的作物，你也会骂别人的，但是不养鸡也不行，盼望它下蛋，吃鸡肉滋补身体才好干活有力气的。所以大家都养鸡，但都不养殖很久时间的，最多一两年时间就杀掉吃肉熬汤了。“小童子细声细气说道。

　　小和尚一听可不赞同了，道：”这不是一样吗？你杀掉了，还是又要养的，不如一直养着，养大一些呢？“

　　小童子也不急，慢慢说道：”小和尚哥哥，你在寺庙里，没有养殖过鸡，没有种植过庄稼，很多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明白的了。这个养鸡，它与种庄稼，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事，其实有内在联系的，是有规律可循的，既要养鸡又要不损坏庄稼，又能让鸡吃到野外的食物，这是需要掌握季节的，听我爹娘讲，什么时候孵化小鸡出来养殖，可以不被老鹰抓，又好养，是要选择时间的，孵化出来后，长身体的时候，家里要喂给食物，也要放牧才会长大，这时候，就要考虑是否会糟蹋别人的庄稼地，是否短时间的暂时圈养一些时日，等等，这些都是很头疼但不得不做的事情。总之，庄稼人养出一只鸡来，不容易的。“

　　小和尚不觉点点头，为庄稼人养鸡感叹，也会自己拒收小童子礼物内疚。

　　庄稼人养殖辛苦，重情义，送一只鸡给他，可见自己在他人心中分量有多重，而自己却要拒之门外，确实有一些心太硬。但是，这佛门的规矩他又必须要遵守，不能触犯，需要维护加固成规。

　　要是可以两全其美，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就好了！小和尚心道。

　　小童子走路累了，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似乎更觉疲乏，就不言不语了，蹲在地上。

　　见小和尚也一声不吭，小童子就把玩起大鸡公来。

　　小童子在家里的时候，经常与鸡鸭一起玩耍，这一只大红鸡公好像与他很熟络一样，尽管翅膀和双脚被被绑住了，不能很好的自由运动，但是眼睛是解放的，它就转来转去圆鼓鼓的一字眼，昂首挺胸望着小童子，好像在说：”小童子，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干啥呢？眼前这个人好怪哟，头顶光秃秃的，不过也蛮可爱的，样子很面善，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心灵美不美？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他用扫帚来打我咋个办？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小童子用小手摸一摸鸡公的五彩鸡毛，又用手指撮一撮它的大红冠子，看着大鸡公的眼睛心里说道：”别动，别怕，我们再休息一会，你没来过这里吧？我们再等一下，好像小和尚哥哥有什么话要说的。“

　　”鸡是补品，我不能吃鸡，我没有养过鸡，庄稼人养鸡很辛苦……“小和尚自言自语着。

　　小童子瞟一眼小和尚，又继续与大鸡公一起玩耍。

　　“我不能吃鸡，但我可以养鸡啊！”小和尚突然大叫一声。

　　“啥？……啊！……小和尚哥哥你。”小童子猝不及防，不理解小和尚为什么说出这话，而且声音巨大，好像是做出的一个什么重大抉择，转过头来，陌生地盯着小和尚。

　　小和尚丢下手里的扫帚，快步走到小童子声旁，紧紧抓住小童子的双肩膀，摇晃着道：“小童子，小童子，我收下你的鸡了，我要收下你的鸡，我要养鸡，你知道吗？我要养鸡！”

　　小童子被小和尚摇晃的身子有一些把持不住，听了小和尚的话，又惊又喜，但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改变决定，又有一些不敢太相信，就直愣愣盯着小和尚。

　　小童子怯语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要收下这只鸡，你要养鸡？小和尚哥哥，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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