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矮子村（2）

　　矮人又矮又丑，睡到在葛藤袋子上，呲牙咧嘴、衣襟上还流下一滩涎水。这时候，村子里人们下地干活，有路过这里的人就看见了矮子的可笑的丑相，就有人起了调皮之心，在路边扯掐一截毛乎乎的草，放到这个矮人的鼻孔和耳朵孔里面，轻轻地挠拨撩弄，这是会让人极痒的，但矮人却并没有醒过来。“他太累了！为了建造他那一个粪凼，人都累的如此疲乏人事不省了。”戏谑矮子的人就笑着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早上好，老乡。”马路上驾着马车的焦急万分的那个老者发现了这个睡在葛藤袋子上的矮子，欣喜若狂的跳下马车，扑倒在葛藤袋子上，向矮人问候道。

　　矮子依然沉睡。

　　“矮子老乡，你好。”老者换一种方式打招呼。

　　矮子却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被人叫老乡的时候多了，矮子已经没有感觉；称呼矮子确是新鲜刺耳的，村人个个是矮子，大哥莫说二哥麻子是一样多，就都不带这么叫的，有人猛然喊叫一声矮子，那自然就具有震撼力了，震耳发聩的。

　　矮子迷迷糊糊揉一揉眼睛，看见一个陌生人，有了一霎那的惊异，但很快就平静了。矮人村的人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日复一日，早已经不那么敏感。

　　矮子呵欠着道：“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老者气喘吁吁着略带凶相地说道：“这是我的袋子！是我的！……”

　　矮子不以为然道：“是你的呀，是你的就是你的呀，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是你的你拿去就是了，我又没说是我的。”

　　矮子说完就有些瞧不起老者了，望望面前的马车和老头，感觉这得老头可笑，一个不起眼的没什么价值的葛藤袋子，犯得着这么大汗淋漓急匆匆的来寻找认领吗？

　　矮子起身抽烟。

　　老子趁矮子背身点烟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袋子，两眼放光地在里面翻找清点检查。

　　紧张加上激动，脚底一滑，栽倒了，就像是跪在了袋子和矮子面前。

　　矮子急忙一把搀扶了他。

　　老者的脸上顿时和颜悦色甚至有一点心花怒放了，连声说：“谢谢，谢谢。”

　　矮子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还得感谢你的，是你的这个袋子，才让我睡的舒服一点的。”

　　老者笑眯眯地掏出一沓银票递到矮子面前诡密道：“嗬嗬，你瞧瞧，这是啥？”

　　矮子顿时傻眼了：五万两银票！

　　天，五万两银票呢！这个得给自己婆娘买多少根扎头发的胶圈、簪子，不不不，就是银手镯、金项链、翡翠簪子，玉石珍珠宝石首饰也买的起的，给娃儿买棉花糖、糖葫芦、风筝能够堆成一座小山的，家具全部换新给换成精致的也用不完的……家里的老母鸡天天拿一个棒槌打也生不两个蛋，就一个，最多无非就是一个双黄蛋，攒着七天一个当场天去街上也换不了几个小钱……

　　矮子有了一些懊悔，为什么同样是一个人，为什么自己就没与这么多银两而别人就有呢？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愚笨，明明守着一袋子银子却不知道是银子呢？为什么这个老头就这么聪明，居然把银子藏在这里面让别人谁也猜想不到呢？自己还给他守护这么久，这瞌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这袋子上睡着了呢？自己就是专门来给这给老头看守银子的侍卫呢！

　　老者兴奋着，就给矮子递了一支烟卷，又连声道谢，急忙忙地把袋子装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矮子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和马车消失在晨雾中。

　　先前戏谑矮子的几个人，有一个正在附近捡拾落叶枯草，就停止了捡柴，慢慢踱过来问道：“那个老头是干啥的？你与他认识吗？谈论些啥呢？他着急慌乱的就走了？”

　　“一袋子银票，五万两啊。”矮子就说道。

　　“啥？！”来人简直要跳起来了。

　　“嗯！！”矮子低应道，

　　“全部给他了？”来人瞪视着他。

　　“嗯！！”矮子又应道。

　　矮子扛上锄头，拿了錾子，又觉得耳朵里边痒痒的，用一只手掏掏，原来是刚才那几个村人撩拨他的半截草叶还留在耳孔里，就抠出来扔了，加快脚步回家去了。

　　得赶紧回去吃饭，休息一会，还得抓紧时间建造自己那个粪凼凼的，他想着。

　　来人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又去捡柴去了。

　　捡柴的时候，碰到了村里砍柴的的人，就把这事儿说了，砍柴的又遇到打猪草的，也转告，打猪草的又把这事说给捡粪的。没过多久，几乎村子里所有的男男女女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事儿了。

　　就有人讥笑这个矮子的蠢笨和没福气，到手的鸭子却飞了；还有人愤愤不平道：这不对呀！明明是矮子最先看到的，按理说，应该二一添作五，对半平分呀！就算是不一人一半，也应该最少拿出一部分来酬谢矮子的；更有人道：啥酬谢，一人一半，就应该由矮子一个人得的，然后矮子愿意给那个老头多少就多少，得由矮子来分配决定的。这些人就吵嚷着要联合起来追赶马车，要拦住那个老头。

　　这是男矮子在做的事，女矮子们则跑到这个矮子的家里去了。

　　这个矮子家里是极穷的，一两间茅草屋、竹篾条夹的泥巴墙……

　　女矮子们家里也不富裕，并不与他家相形见绌，居住是同等的简陋，日子是一样的贫苦。

　　女矮子们跺脚拍手，在矮子家门前转来转去，为矮子叫屈，鸣不平，在言语上声援喟叹。说着说着，言语稀疏了，走路的步子缓慢下来，仰望天上，天空湛蓝，有云彩流动，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有舒舒的热气。

　　“这样也好，我们村里人不都一直和和气气、安安稳稳地这样过着吗？不义之财不能得的，咱们的仁义可丢不得的。”一个女矮子说。

　　“是呀，这样也好……”其余的女矮子都这样说。

　　矮子短短的胳膊短短的腿，小小的脖颈小小的腰。这些女矮子看着这个矮子突然间觉得他模样可爱，人也可亲。

　　这个矮子没有贪要那个老头的银子，这样做的是对的，要是这个矮子真的突然有了几千几万的银子，那他们这个村子还能一团和气吗？没有钱不好，可是太有钱同样不好的，钱太多会害人的，财大气粗，脾气也大了，生出无限想法来，动不动鄙夷婆娘这不对那不好，嫌弃娃儿这点不对那点看不惯，甚至去赌博去酗酒抽大烟，去捣腾漂亮女子，甚至是别人婆娘的……女矮子们几乎同时就把那一个被有钱男人牵引的女子想到是她，是她们身边的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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