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雨剑阁
朱雀大街是帝都的中轴线,从南到北,帝都的三大标志坐落在此:祭日神台—皇城—万卷书阁。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这条漫长而宽敞的大道,两边景物楼阁,酒楼茶肆,自己了然于心。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也不是数月前的太史公子迦若杜蘅的心境了。短短几个月,一场腥风血雨却像是从未发生,朱雀大街依然热闹非凡,宽敞的神道上空无一人,可是神道两旁的人行道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一如数百年里过去的无数光阴,繁盛而忙碌。
在朱雀大街上漫步,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可是杜蘅不得不这么做。从南城的玲珑茶楼,到北城的听雨剑阁,朱雀大街,是最近最快的一条路。
听雨剑阁在帝都的东北角,离万卷书阁并不远,杜蘅早前也数次路过那里。听雨剑阁名字虽然叫阁,却只是一处很大的院子,门脸却极小,并不豪华。院子周围种满了竹子,甚是清幽雅致,在帝都的角落里,甚至有些荒芜。然而听雨剑阁的大名,却是时长听人提起。剑阁三千剑士,各个剑术非凡。帝都很多官家富户,时常去剑阁延请高手,聘为护卫。在帝都之中,是首屈一指的江湖势力。
只是没想到,这股深耕帝都数百年的江湖势力,竟然是皇室的死敌。
到了剑阁门口,幽篁深深,绿意盎然,一股沁人心脾的竹叶淡香,冲淡了不少心头的忧郁。听雨阁自负能为,从不设门卫看守。杜蘅走上前,叩了三声大门。门内却是有人,应门极快,吱呀一声,已经将杜蘅迎入内中。
开门的是一个穿短襟汗衫的青年男子,满头大汗,微微气喘,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明显是在练剑。杜蘅一边抱拳道:我来求见贵阁主,一边右手一翻,将手中物件展示给那人看。那人眼色一凛,抱拳回礼说道:原来是阁主贵宾。阁主已经在内中大厅奉茶等候,请贵宾入内一序。说完并不引路,回到院中,继续练剑去了。
这是杜蘅第一次进入听雨剑阁:院子非常大,铺着青石板,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光阴岁月风雨洗礼,也不知道有多少豪杰志士你来我往在此修炼剑术,青石板上油光蹭亮,一个一个的凹陷整齐有序,明显是长久站立练剑所致。
越过宽大的院子,便是正厅。建筑老旧,空间狭小,陈设极为简单:几把桌椅,一壶四杯,正堂一座空空的剑架,上面却并无宝剑。
左手边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白面微须。同样身穿白色短襟,腰间束着一条灰色丝绦。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却白皙稚嫩,不似常年用剑的手。
看见杜蘅进来,男子起身相迎,微笑道:你是大祭司所说的贵宾?
杜蘅点头,将大祭司交与自己的信物给他,是一根手指大小的玉竹。虽然小巧,但竹节分明,甚是精致。
男子点点头并不接手,对着客位一指:公子请坐。
杜蘅把玉放入袖中,在右手边坐下,说道:我的来意,大祭司信中想必已经言明。
男子微笑:是的,应笑我兵败,皇帝惊怒不已,已诛杀多位朝臣。大祭司说,时机已到,让我们通力配合你。只是,我想问公子,时机真的到了吗?
杜蘅眼神一冷:阁下真的是听雨阁主?
男子不改微笑:鄙人正是桑麻。
杜蘅冷冷道:那阁主是在质疑什么吗?
男子笑道:公子不也是在质疑什么吗?从进入听雨阁就开始了。
杜蘅一顿,说道:的确。在下听说,听雨阁主桑麻,尽得剑圣一门真传,剑术通神,已臻化境,甚至人剑合一,可以以意御剑,但今日一见,阁下却像个寻常的教书先生。
桑麻哈哈笑道:那只是江湖上的传言,不足为信。
杜蘅冷笑,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阁主是否真的能在最后成就大事,得我所愿,我要试一试才能下判断了。
桑麻身子微微坐直,正色问道:公子想如何试?
杜蘅喝道:以身为试!话刚出口,反手劈掌,迅雷不及掩耳,袭向桑麻,桑麻不动不避,脸上反而又有了惯有的微笑表情。杜蘅眼前白光一闪,手掌微凉,慌忙收掌,纵身后跃,却发觉后背凉意更甚,情急之下,使出一个千斤坠下落身形,扭腰左避,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左腰一痛,杜蘅心下大骇,往右倒去。这时,桑麻身形一动,手已托住倒下的杜蘅。
杜蘅大惊,急忙站直身体,又羞又愧,拱手向桑麻赔礼:先生剑艺,果然出神入化。晚辈多有得罪。
桑麻扶他坐下,将他断落的腰带捡起,递还给杜蘅,微笑道:谦谦君子,如玉似竹。处世温润,行事有节。小兄弟你还年轻,经历这等沧桑巨变,虽然有丹心碧血,可是心性还需沉稳磨炼。
杜蘅羞愧不已,低头拱手说道:受教了。
桑麻哈哈一笑:小兄弟不需气馁。以你的身手,已经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能轻易躲过我这三招剑招的人,江湖上并不多。
杜蘅听了这话,更加诧异:刚才我并没有看见先生动手,先生是何时在顷刻之间发了三招?
桑麻笑道:你不是说,我人剑合一,可以以意御剑吗?刚才所发的一剑三式,正是意剑的入门功夫。
杜蘅心中的质疑此时全部释然,说道:有阁主在,我们一定能手刃仇人,达成愿望。
桑麻道:还要多赖小兄弟你们预备完全,多铺前路,我才能有机会剑指仇敌。小兄弟接下来的打算,可否告知?
杜蘅道:我要去一趟云梦泽,见我的父亲。
桑麻眼中氤氲起一层雾气,微微颔首说道:迦若太史原来是被发配云梦。只是,以太史大人的心性,你此时去找他,他一定会劝你急流勇退,保全自身。
杜蘅摇摇头,咬牙说道:父亲最是了解我,我也最了解他。他知道劝阻无用。我去找他,也不会问他那些他不会回答的问题。我只想了解一件事:初代帝血。
桑麻点头赞许道:小兄弟灵台清明,行事有据,孺子可教。你去往云梦泽这段时间,我们会在帝都之中好好准备,在你归来之后,就看我等翻搅风云,改天换地。
杜蘅起身作别,将玉竹取出,再次交还桑麻。桑麻道:玉竹你留着。听雨阁数百年来,不敢说桃李满天下,却也教育英才不少。这玉竹,你或许尚有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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