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宿舍里,魏薇坐在椅子上,季初凉站在她身侧,用一指轻按她的颈部。
“嘶~”
似乎是按到了痛点,魏薇忍不住轻抽了一下。
季初凉见状,用拇指从该侧颈上方开始,直到肩背部为止,依次按摩,接着再以空心拳轻叩按摩过的部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羽毛球的原因,她的手劲很大,按在肩背上很舒服,疼痛的地方也明显感觉变得酸胀。
颈肌松弛,魏薇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噗嗤——”
以为自己幻听,结果斜着眼就看见季初凉笑呢。
不仅笑,还笑出了声。
她凉凉地瞟了眼强忍着笑但是并没有忍住的某人。
季初凉看着她“不大友善”的眼神,是既心疼又好笑。
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觉得坐在葡萄架凉亭的身影很熟悉,没想到还真的是魏薇。
“怎么没去看电影?”
“你不也没去吗?”,魏薇没好气的回答。
“高老师找我帮忙,现在才回,觉得电影快放完了,就没有过去。”,季初凉一字一句的解释着,半分不欺瞒。
她这样坦诚,倒显得魏薇刨根问底了。
红花油的味道飘散开来,脖颈处的力道减缓了。
“试试能动吗?”
耳边的声音轻柔了起来,魏薇有种刚刚自己睡着的恍惚感。
“嗯。”
魏薇慢慢转动脖子,左边扭扭右边扭扭,确定是否可以正常活动。
“慢慢来,别又扭了。”,季初凉见她幅度过大,用手细心地扶住了她的脖子,想让她小心一点。
脖子上红花油的灼热感还没有消减,搭在上面冰凉的指腹就更加明显。
魏薇感觉脖子更热了。
“我……没事了。”
季初凉放开,用洗好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又收拾了桌面上的红花油。
“这红花油你还是留着吧,以防万一。”
魏薇推脱不要。
结果季初凉一本正经地说:“你经常扭伤,这种跌打损伤、活络经血的药还是常备一点比较好。”
魏薇觉得她好像也没说错,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脆弱。
整理好后,季初凉就准备回自己的寝室,魏薇送她。
站在门口的季初凉突然转身。
“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没去看电影,难不成……是为了找我?”
季初凉的后知后觉让魏薇一时语塞,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企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咳咳……,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季初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笑得温柔,说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杨欣悦看电影看得入迷,连魏薇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等想起来的时候,身边的座位早就空空如也。
回到寝室后,就看见魏薇在发呆。
最近魏大美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是出神。
她悄悄走到魏薇身后,俯身贴近耳边,压低嗓音。
“少女,你在想什么?”
魏薇被她吓了一跳。
“你走路都不带声音吗?”
“吼吼~,某人太入神了,还怪我?”
杨欣悦上下打量魏薇,却发现了桌上从未见过的红花油,联想进门闻到的味道,再回忆到刚刚上楼时遇见的季初凉。
莫非……
杨欣悦一脸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表情,靠近魏薇。
“哼哼!魏大美人,你不是在想初初吧?”
“怎么可能!”,魏薇几乎是无缝连接地反驳。
“嗯?”,杨欣悦眯了眯眼,手臂环抱,拇指露出夹于腋下,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么快反驳,那就绝对是的了!”
魏薇被她盯得不自在。
“我不知道。”
一听她这么说,杨欣悦立马将自己的凳子搬到魏薇对面坐下,一脸的老成。
“这段时间以我的观察,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实突飞猛进,对不对?”
魏薇点了点头。
见她赞同,杨欣悦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发现你似乎很关注初初,尤其近段时间。”
“有吗?”
“当然有啦,以前我们一起吃饭都是我叫上初初一起的,现在变成你主动叫初初,还有啊,你最讨厌打水的人居然帮初初打了好几次水,再有啊,初初不在,你还会到处找她,还有还有,上次……”
“你是在开控诉会?”,魏薇看着越说越起劲儿的某人,面无表情。
“哎呀,你问我,我就和你举例子啊,反正从这些事实看来你是挺在意初初的。”,说到这杨欣悦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薇薇,你不会喜欢上初初了吧?”
“怎么可能,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果然,坐下来听杨欣悦分析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亏她还觉得前面她说的有道理。
魏薇只当杨欣悦的脑洞太大,不予理会,然后拿着准备好的衣服去洗澡。
杨欣悦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学着电影里的侦探摸着下巴,注视着进入卫生间的背影,随后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夜晚,魏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怕吵到睡得正熟的杨欣悦,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在阳台站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杨欣悦的脑洞虽大,但是话却撩拨了魏薇坚定的心,现在想想自己好像是挺在意季初凉的,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
会下意识去关注她,她不在身边时会去找,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呢?
而且若说那次抱她是冲动,那这次出来找她难道也是冲动?
魏薇想不通。
忽地,起风了,并不凉快,树叶哗啦啦响,长发被吹乱,心烦躁了起来,她将头发别在耳后。
高考即将来临,四铁一中要作为考场,高二、高一的学生要放两天假。当然放假之前的大扫除是避免不了的。
魏薇正在擦窗户,突然玻璃被敲了一下,一抬眼就看到了正站在窗户另一侧的季初凉。
她手上拿着废报纸,头上还带了一个与魏薇同款的废报纸小帽子。
不用说这一定出自杨欣悦同学之手。
季初凉站到魏薇身边,顺手拿过她手中的脏桶,动作熟练地像练过一百遍。
“脖子好点了没?”
她站得太近了,近到魏薇能看清季初凉耳骨上三处愈合的瘢痕。
“嗯嗯,好了。”
“你不会喜欢上初初了吧?”,杨欣悦认真地脸再一次浮现在魏薇脑海中。
魏薇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会!
季初凉看着魏薇突然摇头觉得奇怪,关心道:“怎么了?”
“啊,没事。”,说着魏薇往旁边稍微移开了一些,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若说几天前会和高三学长学姐感同身受来自高考的紧张,那真正到高考这天杨欣悦是半点感觉都没有的,毕竟她还有一年而且有难得的放假时光。
既然放假,杨欣悦肯定是不会待在家里的,她约上了她的闺蜜——季初凉和魏薇,出门逛街!
依旧是只逛不买的一天,“挂完眼科”后,杨欣悦说附近有一家超级超级超级好吃的小吃店。
那家新开的小吃店在名不经传的小巷子里,她们正走着却发现前方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看样子不像在做什么好事。
透过人群缝隙,仔细一看,那群人正围着一个少年,少年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墙,捂着肚子。
季初凉立马将魏薇和杨欣悦推入隐蔽处,然后打开手机照了张照片顺便发了个信息和定位。
为首的人踢了少年一脚,“呸!臭小子,下次别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然后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季初凉她们动作轻、藏得好所以并没有被发现,等那群人走了之后,杨欣悦才反应过来:“他、他们,是在打人吗?擂肥?”
季初凉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发现那少年耷拉着头,衣服上满是脚印和灰尘。
“喂,你还好吗?需要叫救护车吗?”
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少年抬起头,脸上鼻青脸肿,表情痛苦,看起来被打得不轻。
“咳咳,不用,我还好,咳咳。”
季初凉看着他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年的耳朵流血了,耳钉上都沾染了血迹。
“你是谁?”
少年看向眼前逆着光站着的人,费力地睁大眼睛,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季、季、季初凉?!”
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也很小,偶然碰到过的人也许一辈子再也不会碰到,但也许有一天又会因为某种契机而相遇。
李彦阳没想到,自从那次警察局后还能碰见这个“教训”过自己的人,而且自己还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看了看季初凉身后,果然魏薇也在。
“世界真是小啊,我们又遇见了。”,他咧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想站起来,无奈浑身无力,而且根本没有着力点。
“谁说不是呢。”
季初凉也想起来了,她向李彦阳伸出手,表情如常。
犹豫了一会儿,李彦阳最终还是握上了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
季初凉建议李彦阳去医院检查检查,哪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表示不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还是去医院吧,最起码把外伤包扎一下。”,魏薇站在季初凉身后。
杨欣悦从后面探出头审视着李彦阳。
“你们认识?”
季初凉看向魏薇,魏薇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说道:“嗯,认识。”
何止认识,还一起进过警局。
后来李彦阳还是听了魏薇的话去附近医院包扎了一下伤口,自然小吃店也没吃到,几个人就到医院附近的饺子店坐了一会儿。
等待饺子熟的过程有点漫长,杨欣悦对眼前这位充满了好奇。
那灼热的目光快把李彦阳烧出个洞来。
“有事?”,李彦阳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生。
“那个,不介意的话,能讲述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李彦阳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于是他也不藏着掖着。
原来那群人是李彦阳之前在外结识的青年混混,和他们也算是混过几年的,但是自从经过那次警察局事件后,李彦阳也有一定的反思,就慢慢和这群混混淡了关系。
那群混混肯定不干啊,李彦阳家是做生意的,平时他和他们一起出手十分阔绰,他要是一走,不是白白少了棵摇钱树。
于是那群混混隔三差五的来找他,邀请他继续和他们一起“混江湖”。
可是李彦阳铁了心的不愿意,再后来他们就来堵他,直接找他要钱,不给就被群殴。
从打人者到被打者,转变只在一瞬间,李彦阳认为这是老天对他之前所做的事情的惩罚。
“你没有告诉你的父母和老师吗?”
“呵呵,大家都挺忙的,没必要。”
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断了一半的非主流戒指,又说道:“他们吸毒,没钱了,还想拉我入伙。”
“碰!”
醋碟被打翻了一桌,醋迅速沿着四周散开。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季初凉十分淡定地道歉,接着用纸堵住醋的去处,然后起身去找店家要抹布。
吃完饺子后,李彦阳向她们道了谢,大家就各自回家。
夜深了,人们都进入梦乡。
“躲起来!快!”
母亲的面容再次清晰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短暂,一边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边焦急地推搡着睡眼惺忪的孩子。
“一定不要出来,躲好!”,母亲又再一次的嘱咐。
好似预料到了什么,她眼里带着绝望与不舍。
孩子从她颤栗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可此时她深究不了其中的意思,只能听从母亲的话。
孩子最擅长捉迷藏了,只要躲起来没有人能找得到她,她找了个安全的位置躲了起来。
打斗、尖叫、混乱……
最后归于平静。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就像做梦一样,再次醒来,身边躺着的是熟睡的父母。
果然是梦啊!
孩子长嘘一口气,身下湿润一片,该不会是……
她伸手一摸。
还好还好,不是尿床。
她已经五年级了,再尿床会被同学笑话的。
只是这粘腻的触感……
是血!
再一回头,身边的父母变成了白骨,房间的地面和墙面开始不断地渗出大片大片的暗红腥臭液体。
“哈啊!”
季初凉猛然坐起身,满头大汗。
今晚没有月亮,墙壁上的空调开着上下扫风,冷风一阵一阵。
她抵靠着墙无声地大喘气,背后湿透了,用力地抓着头发,头皮瞬间紧绷的刺痛让她稍微放松了点。
这么多年,不间断地做着内容大致相同的噩梦。
父亲身中数刀躺在血泊中、母亲临死前失去聚焦的瞳孔,一幕幕的情景又唤醒了她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有时候她甚至痛恨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活了下来,如果当时没有听母亲的话躲起来,一起死去,会不会现在就不这么煎熬。
手指扣着手臂,越陷越深,那架势像是要捅破什么一样。
垃圾桶里有前几天不小心摔碎的玻璃杯碎渣,尖锐又锋利。
就在这时手机微信响了。
是特别的提示音。
[还好吗?]
季初凉看手机,不一会儿消息被撤回了。
然后有出现一条信息。
[睡了吗?]
几秒后,又被撤回了。
敏感如魏薇怎么可能没发现季初凉的异样,突然很担心,于是思考再三她决定发个信息。
但是想想这么唐突不好,于是换了另一种问法,发送后,又觉得现在时间这么晚,季初凉肯定睡了,于是又撤回了。
魏薇,你在干什么?神经病吗?疯了吧你。
放下手机,她懊悔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头,在心中暗骂自己。
季初凉看着聊天界面许久,最终还是将手中碎玻璃小块包好,放入垃圾桶里。
隔天,魏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去客厅喝水,却发现许久没有人来访的家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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