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给易若楠安排了新方向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这是一个好日子！
高家的寿宴确实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易家一行人步入花厅的时候，那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他们笑呵呵的同俞先生祝寿，这边刚唱完贺词，前厅的高智镜高大人就派人来请易西湖过去喝茶，于是易西湖同俞先生告退后，便带着易堂权一并去了。
今日的场合易家二房本是不够资格入列的，但是因为易西湖的关系，高家也乐意卖一个面子，是以这才派了请柬。
易西湖带着易堂权走了后，就剩下林氏和黄氏带着小辈们同俞先生寒暄，之后昭和县知县李明大人一家进来贺寿，林氏就带着人自然的退到了一旁。
李家人暂居在易府，今天他们是和易家人一起出发的。不过贺寿的时候却是不好两家人同进，是以在易家人祝完寿后他们才进来。
同样的，李家人唱完贺词后，李明大人也被请去了前厅。李夫人走过来同林氏寒暄了几句，便把她旁边的黄氏给拉走了，一起跟着的自然还有二房的其他小辈们。
这两位夫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易香香纳闷。
上首坐着的俞先生是个人精，这会儿看易家二房的人走了，便对林氏说：“你也别站着了，赶紧坐吧！”
林氏这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懂事的丫鬟早已搬来了新的圈椅，并且安置在了俞先生的左侧。她笑了笑便坐下来，易洛川和易香香就自然的站在了自家母亲身后。
俞先生今儿个好似精神头并不是很充足，但她还是笑眯眯的询问易香香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练字。
易香香突然觉得有点像是家访的感觉，虽然是她来的老师家，但这一上来就聊成绩总归让人有点窘迫的好嘛！俞先生在书院里做女学的先生，她是易香香的老师之一，这老师关心自己学生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作为学渣的易香香并不喜爱这种关心罢了。
其实细细论起来，她和德妃娘娘还是同门师姐妹呢，易香香暗自觉得好玩。
“先生您是故意的吧？”易香香调皮的同俞先生说道。
她其实是很喜欢俞先生的，后者上的每一堂课她都不曾缺席。早年间俞先生在女学里教授学生们琴艺、棋技以及书法，近年她自觉精力不够便把琴艺和书法转给别的女先生了，自己独独教授棋技。
俞先生棋技高超，行棋对弈也是有自己的风格和城府，易香香很喜欢她的一些走棋思路，是以每次上课都比较认真。而且她也从俞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洒脱与傲然，以及最基本的为人处世观。
易香香一直觉得俞先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她和自己的夫君把一生都奉给了教育事业！其实说起来，以高院长的才能再加上俞先生的智慧，他们是有机会高官厚禄安享荣华的！但是在这个大家默认只有当官才算出息的时代，他们却放弃了那些虚荣，而是以教书育人为本，这真的值得被称赞和尊敬。
“你这个小丫头，整天就知道贪玩！学学你哥哥，好好读诗词，将来于自己也是有助益的！”俞先生看着易香香的调皮样反而高兴了些，她笑盈盈的说道。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但那纹络沧桑里的慈爱却如同暖阳一般。
琴棋书画皆能见心，俞先生是个有智慧的人，她在课堂上同易香香的对弈里，清晰的探得这个女孩其实不像旁人说的那般不好，只不过是真的懒而已。
易香香笑呵呵的说：“行行行，学生知道啦！回头一定好好同哥哥讨教学问！”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敷衍我？你个小滑头！好啦，你们在这儿也是闷，他们都在花园水榭那边玩耍呢，你们也一起去吧！”俞先生说道。
俞先生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其他的公子小姐们，花厅里如今坐着的都是各府的夫人，而且已经是有些拥挤了，若是公子小姐们都在，那是实在容纳不下那么多人的。是以小辈们都在花园里由高家的公子小姐们招待着，待到正厅开席时才会过去。
“诶，坏学生就是不招喜欢！得得得，不在这讨您嫌！”易香香又同俞先生笑闹了一番，逗得后者乐乐呵呵后，她才和哥哥易洛川一起跟着领路的丫鬟往花园而去。
易洛川看着前面的丫鬟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估摸着也是为了让他们方便谈话，再看周围的奴仆也都是规矩本分，步步有礼，便不由称赞道：“四皇子殿下亲临祝寿，高家竟然还能如此不骄不躁，家风的确是严谨！”
“高家虽然算不上簪缨世家，但也是通州望族，高院长门下学生为官者甚多，这种小场面还是能搞得定的。”易香香不以为然的接话道。
兄妹两儿一边欣赏着花园里的风景，一边慢悠悠的走着，完全不急着往水榭那边去。这高家的花园不似易家那般花间竹林错落有致，而是方方正正的修剪得极为规矩严整，十分独特，倒也值得观赏一番。
易洛川听着自家妹妹说这不过是小场面，一时有些好笑，要知道高家今次的寿宴可算是八方来客了！而且今晨他知悉连冀州的知州郑彪都带着家眷赶来了，可见这号召力是真的不一般。
当然，大家心知肚明的是，这号召力是因为四皇子赵子修！
“且先不论场面，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这细论下来前几年高院长整寿的时候，德妃娘娘也不过只是下了些赏赐而已！今次俞先生寿宴却这般大张旗鼓，着实令人费解。”易洛川看着自家妹妹不安分的想要摘花，拉住她的袖子说道。
“估摸着是想借这场寿宴让自己的孝心扬名吧！不是说四皇子备受读书人的推崇吗？如今他不远万里的来通州刷一波存在感，要的可能也就是那份称赞吧！”易香香听哥哥这般提起心中猜疑，便睁着眼睛编瞎话。
现在京都里的几个皇子明争暗斗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四皇子民望这般高，对其他皇子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易洛川不太赞同此言，但是又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便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说法。只是他刚刚发现俞先生好像并不因为四皇子的驾临而感到开心，便就此话题又和妹妹易香香展开了讨论。
易香香趁着易洛川不注意，停下来摘了一朵月季花。之后她回头用一种“哥哥你是傻子吧”的表情看着易洛川，接着只听她说道：
“俞先生并没有特别高兴，说明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德妃娘娘与她的面子情！哥哥你想想看，德妃如今毕竟是后宫高位份的娘娘，通州于她来说其实该算是耻辱之地！早些年她为了报恩也为了名声，一路支持高智镜大人任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但以高院长和俞先生的性格，必然是交代了高智镜大人不参与党派之争的！是以我猜想近些年来，德妃与高家并无密切的来往了，可此番却突然又把高家拉到了四皇子的船上，你觉得俞先生能高兴得起来？”
她说的没错，高院长和俞先生都不高兴，就是因为德妃娘娘莫名其妙的让四皇子来祝寿！致使在外人看来，高家是死死绑在了四皇子这条船上。可实际上，高家人只想安守本分罢了！
俞先生当年帮助德妃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恻隐之心，自德妃进宫后她就觉得关系不一样了，毕竟那个小姑娘是尊贵的娘娘了。而且她也知道德妃娘娘其实并不是特别想见到通州的旧人，这也是他们夫妻两个从不去京都与儿子团圆的原因之一。
德妃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通州城里需要高家照拂的那个小姑娘了，她如今离那个最尊贵的位子，可是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人在高处呆久了，是不会再去体谅下面的人，德妃和高家其实也是一种面和心不和罢了！
此番若不是需要借着给高家祝寿的名头才能名正言顺的来通州，想必德妃并不会给高家撑这把势的。当然，高院长和俞先生，都不需要这把莫名其妙的撑势，是以并不高兴。
“难怪祖父曾说我的嗅觉不如你灵敏，我倒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易洛川承认，自家妹妹在一些问题上的理解却是比他更为一针见血。
嗅觉？我们又不是狗！易香香腹诽。
其实易香香之所以有这番推理，不过是她知道赵子修的真实目的罢了。若是高家真的和德妃是一伙的，赵子修根本没必要亲自南下，只要把事情交给高家去办就好，毕竟高家久居通州，对岐山必然是会比赵子修了解的。
这般归根究底的探下来，便只能说明，高家并不是四皇子船上的。
“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哥哥你要知道，所有表面上的关系在底下都是有利益链存在的！就像当年姜大人推举了我们父亲为通州知州，这些年来父亲也对姜家多有照拂，更甚至是冒着得罪侯府以及得罪孟昭仪的危险与之联姻，这就是彼此联盟里的利益交换。而像德妃和高家，除了早期时候高大人的晋升，这些年却完全探究不到利益链了，这就说明联盟可能并不存在！”易香香知道自家哥哥以后是要当官的，是以在很多事情上，她都是尽量的知无不言。
易洛川自然理解这番话的用意，他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易香香见哥哥也无意往水榭那边去，而是陪着自己越走越慢，便唤来带路的丫鬟说：“我们不往水榭那边去了，你随便带我们找个亭子坐下就好，等到正席开始我们直接过去。”
小丫鬟称诺，很上道的把易洛川和易香香领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角亭里。临湖而建的小亭子也不大，小小的圆石桌仅能容纳六人就座。不过妙就妙在它身后是湖，周围却是假山，不认真看还的真发现不了。
“公子小姐且先坐着，奴婢去上一些茶点过来。”蓝衣丫鬟这般说道。
“辛苦你跑一趟了。”易香香颔首，身后的青玄便上前给了打赏。
原本若是去水榭，那里是有待客的茶水和点心的，自然不用丫鬟再去取。可如今他们一时兴起换了地儿，这个丫鬟得再跑一趟去取招待客人的吃食，对她来说这是多出来的活儿，于是易香香才很贴心的让青玄打赏。
古来主子或者客人打赏丫鬟是惯例，是以蓝衣丫鬟只推辞了一番后便也笑纳了。她赶紧谢了赏后，便退出了亭子。
于是小小的角亭里便只剩下易洛川兄妹，以及随侍的青玄和阿平。其实说来阿平原本是只能在外院等候的，毕竟他是男子。当然，往常的喜宴易洛川作为男宾也是被安排在外院就是了，但因为今日的寿宴并没有拘泥这些规矩，男宾都入了后宅花厅祝寿，是以阿平才可以随在易洛川身边。
易香香看着这地儿也算隐蔽，便让青玄和阿平都坐下一起聊天说话。但他们觉得这毕竟是在外人家里做客，万一有人过来，不好让别人觉得易家下人没规矩，便拒绝了。
易洛川看见自家妹妹这般体贴身边的人，那是十分欣慰！当年那个被自己天天追着练字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姑娘家了，很多时候做事说话比自己都老练，一时间有些感慨。
“哥哥这两日同四皇子煮茶论酒的，可有听他提过有没有对通州哪位小姐印象比较深刻？”易香香这般问道。
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女生宿舍里会讨论哪个男生更帅一样，易香香觉得吧，这男子在一起，必然也会提到一些比较入眼的女子。
“你这是想为朱家小姐探听？”易洛川望着易香香问道。
那日诗酒会上，他已经看出了朱芊芊对四皇子的态度十分热络，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芳心暗许。
易香香把玩着手上的月季花说道：“倒也不全是，这大姐姐不也对四皇子的态度很不一般吗？想来她对皇子府也是有兴趣的！”
易洛川听到易香香提起易若楠，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想到了自家妹妹应了易若楠侯府之事，便说道：“嗯，这几日她倒确实极为......极为殷勤。不过......她不是想进侯府吗？”
对于讨论易若楠，易洛川多少还是有些心理道德的压制，是以在用词上颇有一些为难。
“殷勤就对了！她这个人就这样，看中的是富贵，不是人。我要是能保她进皇子府，她马上会选择放弃昌平侯府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是嫌弃她碍事，她要是不赶紧嫁出去，反而是哥哥你先娶了姜静珊，终归不太合适。说来这上头又还有个易翰辰也未成家，二婶高不成低不就的挑来挑去，真是麻烦死了。”易香香可没那么客气，吐槽起来的时候是一点也不会留情的。
易香香之所以有这番吐槽，是因为在名义上，易若楠和易翰辰分别是易家的大小姐和二少爷，若是他们还未成家，易洛川这个排第三的却先娶妻了，倒也确实不太合适。虽然易洛川娶妻是因为选秀的关系而事急从权，才把迎亲的日子定在了开春，但若是这段时间能解决了易若楠和易翰辰的婚事，自然是会好一些。
“咳咳......”易洛川听到妹妹这么大咧咧的提起他的婚事，还真有点不自然。但他还是开口说道：“前日我听母亲说，李家想与二房结亲，将嫡出小姐李嫣萍许配给二哥。”
易洛川说的二哥就是易家二少爷易翰辰，其实算是他的堂哥，不过易家大房二房并府后共排齿序，是以称呼为二哥。
易香香倒是不知道这茬，便问道：“确定是嫡女李嫣萍不是庶长女李嫣情？”
“当时我是去父亲书房取宣纸，偶然听到母亲和父亲提起的，名字是李嫣萍没错。”易洛川说道。
那会儿他院子里的宣纸用完了，库存里的新货还没补上，便自己去父亲书房取一些用，刚好听到这事罢了。
“我还以为会是李嫣情呢！回头青玄你去查探下，看看怎么回事。”易香香扭头和青玄说道，后者点头称诺。
接着易香香又想了想，对易洛川说：“哥哥，若是把大姐姐易若楠送进皇子府呢？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是说不参与那些争斗吗？大姐若是进了皇子府，不就是把易家绑过去了吗？”易洛川皱眉问道。
他这妹妹长得是颗七巧玲珑心，有时候他还真琢磨不透。
“易若楠是二房的，只要父亲不往京都里调任，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而且我偷偷告诉你噢，过几天二房那边的两个姨娘会闹点事！我觉得吧，大姐姐准备说服祖父祖母的一番说辞估摸着是用不上了。但若是她进不了侯府是肯定不会甘心的，我可不想身边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易香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已经知道二房王姨娘因为落英草的关系，和苏姨娘联盟为黄氏和易若楠布下了圈套。是以不管易若楠原本的说服计划是什么，这如意算盘恐怕是打不响了！而只要易若楠无法把名声做漂亮，易香香就有理由不帮她进侯府。但这样一来，易若楠之后必然还会再生其他事端，易香香不想在这无谓的人身上浪费功夫，所以只想尽快解决！
易洛川不知道什么叫定时炸弹，但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因为易若楠设计吴峰的事情，已经对这个所谓的姐姐失望至极，是以若是自家妹妹想做什么，他是不会反对的。他现今虽然不知道二房会闹什么事，但他相信易香香的话。
只见易洛川好似思考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妹妹想把人弄进四皇子府？其实这样也好，如今明面上易家和姜家绑在了一起，而姜家连着的是孟昭仪和十一皇子！此时若是把大姐姐安排进四皇子府里去，反而能减弱一些我们易家与孟昭仪的关联。毕竟在外人看来，我们和四皇子以及十一皇子都有了关系，反而是变成了一种平衡。”
易洛川之所以说是四皇子府，是因为易香香一开始问起的就是四皇子赵子修，而且现在他们也只认识这一位皇子罢了。
易香香倒是没想到，自家哥哥竟然分析到易家和孟昭仪的关系上，她之前倒是真忽略了这个，那现在看来果然是皇子府更适合易若楠了！
“哥哥这般说来，那让易若楠进皇子府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更有利了！不过也不一定是四皇子府，我刚刚之所以问四皇子，是觉得若他对易若楠有意思那就更方便了！不过若他没想法，我们也可以另有安排！”易香香这般说道。
“嗯？怎么另有安排？”易洛川问道。
“哥哥你不知道吧？现在永乐居里的那个，其实也是皇子府的人！”易香香一脸奸笑。
易洛川听到这话是十分惊诧的，他赶忙问道：“这般巧？是哪位皇子？”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点小忙，他应该会帮的！反正不管是哪个皇子府，我觉得易若楠都会想进去的！她一身抱负，就让她自己去施展吧！”易香香这般说道。
易若楠之前之所以死揪着侯府不放，不过是因为她触及的最高位是侯府罢了！如今见了大家对皇权的尊崇，这皇子府啊，肯定更合她的心意！
易香香自觉凉薄，但在这件事上，却不能怪她凉薄。易若楠三番两次的为了自己所谓的将来拿易家去做赌，她没有理由去包容。
既然易若楠想去，那就让她自己去那虎狼窝里，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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