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赢得没什么悬念
原本是田丰对易香香的挑衅，但因为段鸿祯的上场，更是将比试推向了一个高潮。
当然，段鸿祯也不是为了帮田家，他是纯粹的技痒罢了。
前首辅段鸿祯年少得名，其棋艺那更可是出了名的，据说连先帝都不曾胜过他！
礼朝重文，是以也重琴棋书画。而先帝当年也是个酷爱下棋的，经常召了朝臣入宫陪他下棋。当然了，绝大多数人都因为帝王威仪不敢赢他，只有段鸿祯是看着先帝长大的，敢真的和先帝一较高下！
而重点是传闻先帝从不曾胜过段鸿祯，一局都没有！
段鸿祯到现在这个年纪，在棋场上那可以说鲜有对手：“老朽可是很久都未曾下棋了，前两年和安王打了个平局，自那后便没有再开棋盘。”
“那老大人可要小心了噢！”易香香笑着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易香香知晓段鸿祯是硬茬，所以她看了看不远处刚刚点上的第二根香，想着作画的时间也够，便主动停了笔要专心和段鸿祯对弈。
田丰见状本想继续出题刁难的，因为易香香有言在先，两柱香的时间，香断结束。
不过段鸿祯阻止了他：“田大人就不用再出题了，诗词的考教皇后娘娘显见是胜了的！就是换了老朽，也没办法在刚刚那样紧张的状况下做出那么多诗词，你莫要再挣扎了，免得失了气度！”
抚着胡子的段鸿祯，语气里是对易香香这个小姑娘真真切切的敬佩。
“老大人您这话说的，本宫怎么觉着您是在夸自己啊！”易香香知道段鸿祯是在帮着自己，但也故意笑话段鸿祯。
“皇后娘娘所言不差，爷爷就是自卖自夸呢！”段毅也搭腔笑话自家爷爷。
几个人好像是在自家后院玩乐的祖孙和小辈，之前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瞬间被抚平了。
而因着这么几句玩笑，场面欢快了起来，众人都乐乐呵呵的，这新年的气氛也是愈加浓厚。
田丰也明白自己此时确实不好再故意出题为难，并且他也是清楚，现下只能希望段老大人能赢了皇后，是以也就不再多言打扰。
于是段鸿祯和易香香的“论棋”便这么开始了。
套路还是原来的套路，易香香仍旧是下得十分无厘头的样子。不过段鸿祯可不是林芷梦，他在一开始就发现了易香香故意留出的各种破绽，是以堵得也是仅仅有条。
高手之间的较量总是令人屏息关注的，周围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段鸿祯和易香香飞快的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一边正在作画的东宇太子很无奈，没想象想刷存在感的自己还是没有博得关注。不仅如此，现下他也是很想看看棋盘上到底有多精彩来着。
可惜，自己这画却还得画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太监宫女们给众人换上第二杯热茶，这一场比试才在唏嘘中结束。
“老啦老啦，真是不中用啦！”段鸿祯感叹到。
他的一句话让结果不言而喻，这场棋局自是易香香胜了的。
“老大人不过是丢了半子罢了，是本宫运气好才能险胜！”易香香说道。
在老人家面前，易香香还是很给面子的。不过也不是她过分谦虚，因为她能清楚她和段鸿祯斗的这一盘，自己是真的铆足了劲的！
而且只差一步，输的那个就是自己了。
段鸿祯闻言抚着胡子说道：“皇后娘娘不必自谦，的确是老朽棋技不如娘娘！”
他都这把年纪了，和小辈们下棋图的就是个乐趣，输了自然不会觉得失了面子的。
易香香闻言便却之不恭的摆摆手：“嘿！既然如此......那本宫只能和老大人说不用气馁啦，有输有赢很正常嘛！况且您当年已经意气风发过了，这江山代有人才出，该是各领风骚数百年才是！”
“好一个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南宫歌插了嘴对着易香香说道：“皇后娘娘巾帼不让须眉，可别忘了还有画作没完成呢！”
“咳，瞧本宫这记性！”易香香望着远处已经烧了三分之二的第二柱香，赶紧起身去书案前提起了宣笔。
而众人也跟着踱步挪到了书案的另一边。
夜笙和南宫歌停在棋案前，看着棋盘上的那锋芒毕现的棋局走势，均是目露赞赏。
南宫歌打开了手上的桃花折扇，对着身后跟过来的宛音惪言说：“坊间传闻果然不可尽信，本主之前还觉得赵子乾这么一个城府高深又极有手段的人，怎么会娶一个名声不好的普通女子。如今看来，倒是本主以貌取人，坐井观天了。”
宛音惪今日本是觉得自己必赢的，没想到输给了青玄，是以很赞同南宫歌说的坐井观天的言论。
“师父说得没错，大千世界，果然是人外有人。”宛音惪微叹。
夜笙听着南宫歌和宛音惪的话，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转身望向了赵子乾。
赵子乾一双眼睛里都装着易香香，并没有看到夜笙对他的打量。
易香香这边继续提笔作画，其实画作的比试众人也是不觉得会有什么意外了，毕竟之前易香香已经露了两手，看着她如今仍旧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众人已经猜到了结果。
嗯，也是的确没有意外，易香香以一幅街市晚照图赢了东宇太子的宫廷盛宴图。
其实画作这个艺术吧，优劣很难定义的，说到底最后拼的也就是个意境。
东宇的画，画的是今日殿中之景，但易香香的画，画的是人间百态的街市。
“两幅画各有千秋，为何是八妹妹的画赢了？”易若芙问旁边的盛长宏。
盛长宏自然很乐意为自己的小妻子解惑：“皇后娘娘和东宇太子这两幅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角度，原本是很难说到底是谁胜谁负。但是约莫是东宇太子在刚刚作画时，受了旁边诗词比试以及棋局比试的吸引和影响，让他的心没有定下来，在落笔绘画时也多有犹豫，是以破坏了整个画面的流畅感。”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周遭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段毅接话道：“想必东宇太子也不单单是因为旁边的热闹而多有停滞吧？”
东宇摇摇头回答道：“段世子所言极是，东宇也是让诸位看笑话了。实则今日殿中盛景该是娘娘为画中主角。只是东宇担心有所冒犯，是以也犹豫得不敢落笔。不过最后仍旧觉得娘娘才情风貌该有所记录，才画上了娘娘的举止姿容，还请娘娘勿怪。”
他也是听过坊间传闻的，而且这传闻里还说皇后娘娘貌丑，是以不爱入画，这才在被旁边的热闹吸引的同时又多一份顾忌。
易香香莞尔：“东宇太子必是听闻本宫不喜入画吧？其实本宫倒是真不介意，容貌不过是外在的华衣罢了，终有白发苍苍的时候。说来本宫每年生辰都会请画师为本宫执笔绘下一幅丹青，如今易府的永乐居里，可是存了不少本宫的画像！”
古代没有照相机，是以易香香每年都会让人给自己和家人画一幅画存起来。入宫时她带的东西不多，那些画也都留在了永乐居里。
“再说了，传闻真是不可尽信。本宫可是听说东宇太子心狠手辣来着，如今看着，不也只是有些爱出风头罢了嘛！”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发笑。
洛宝华搭着东宇的肩膀：“皇后娘娘说得没有错，东宇太子，你这怎么回事啊？传闻可是说你心狠手辣来着，可你这文质彬彬的，一点都不像啊！”
东宇闻言悻悻的摸着鼻子：“传言误人，传言误人。”
无人注意宾客席上，东宇太子座位后面立着的侍女瑟缩了一下。
殿中仍旧热闹的聊天说话，赢国公府世子段毅靠过来说：“东宇太子这画虽然输在不及皇后娘娘的晚照图有韵味和意境，但是也是难得的佳作了！其他不论，就说这一笔一划的，把皇后娘娘的举止点缀得多么英姿飒爽！实在令我等敬佩”
洛宝华闻言闹腾着要给了段毅一脚板，啐道：“就属你小子不得罪人，谁都要捧一下是吧？”
段毅躲开了洛宝华的袭击说道：“本世子又没说错，你们看皇后娘娘这晚照图，前景是熙熙攘攘的江南民间小镇，后景是层峦叠嶂的青山，一轮夕阳悬挂在山峦间，红光映得山下万物都染上了光晕......”
“你当我们瞎吗？长着眼睛呢！别一副就你能看懂的样子！”洛宝华打断了段毅的话，作势又要踢他。
“嘿，本世子还没说完呢！你等等！”段毅躲在易洛川的身后继续说道：“画中那山下的小镇里，乍一看只是热闹的人群。可是你们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街道两边不仅热闹，而且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等等商铺一应俱全。”
众人闻言又纷纷盯上了那副晚照图，连夜笙和南宫歌都走近了些，这让坐在高台上的赵子乾很寂寞。
不过无人管他寂寞就是了，大家都被段毅接下来的话吸引得更加关注易香香的画。
只见段毅指着画说道：“不仅商铺林立，街市上的行人也是形形色色。你们看，不仅有摆摊的小贩，这还有商贾，而这是士绅，这穿着官服的是官吏！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画中是无所不备。这哪里仅仅是幅晚照图，这就是礼朝的盛世江山！”
众人闻言心惊，除了夜笙和南宫歌等人退到了一旁外，其余人纷纷跪下齐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接着又朝赵子乾的方向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的洛宝华偷偷咬耳朵：“好你个小子，是你爷爷教你说的吧！”
段毅挑眉偷笑：“你猜！”
若不是跪着，洛宝华铁定要给这小子一脚板。
易香香看着跪着的众人，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谢《清明上河图》张择端。
这幅画仿了一小部分清明上河图的那个意思，且不说生动不生动，模仿得像不像的问题，就因为灵感是来自此图，易香香便认为自己还是要默默献上十分敬意的。
“平身！”上头的赵子乾开了金口，众人才纷纷站了起来。
易香香从书案里走了出来，刚好是走到了夜笙的面前，便自得的问道：“夜太子，这“人世间”您可还满意？”
夜笙没什么不满意的，一来这胜负本身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二来易香香这幅画也确实不错。于是呢，沉默寡言的夜笙太子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南宫歌冷哼：“他一个武夫，哪里懂得这些！”接着又马上变脸故作讨好易香香：“皇后娘娘可能将这幅晚照图赠予本主？”
易香香正想答应，赵子乾却说了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既然已分胜负，众位就各自归席吧！”
圣上都发了话了，众人便只能纷纷作揖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过因着刚刚皇后娘娘的“大秀”，接下来的歌舞倒是让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场宫宴也是宾主尽欢，并且在赵子乾的一拨重赏里结束。
明眼人是都发现了，今天在宫宴上帮皇后说了话的人家，赏赐都厚上几分!尤其是赢国公府段家，赏赐甚至超过了易家。
林芷梦看着大多数人都同易家人热情的攀谈，连平日里对她讨好有加的妃子们今日都对易香香称赞不已，心里生出了怨愤。
明明一直以来，她才是最受瞩目的那个！
素手纤指紧扣圈椅扶手，泛起青白色也未自知。
站在她身后的巧穗，皱起了眉头。
......
宫宴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因着赵子乾不用早朝，帝后二人便一早就带着宫妃们去给两宫太后请了安。一行人折返回到长春宫时，也不过是辰时刚过。
赵子乾到了长春宫以后就进了内殿，虽然因着年节停了早朝，但他还是需要办公的。他让江海差人把折子都搬到了长春宫内殿里头，这几日他都准备在这里看奏章。
易香香倒是没有拦他，毕竟她已经决定做个“好皇后”了！
要做好皇后，自然还是要讨好权力最大的赵子乾的。
长春宫大殿里，圣上就这样撇下众人离场进了内殿，宫妃们自是很失望的。不过再失望她们也不能表现出来，仍旧得规规矩矩的给易香香这个皇后问安。
当然，易香香也不介意她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仅不在意，这新年第一天的，她还准备表现下妻妾和睦。
“昨儿个小东国上贡了一批上好的绫罗绸缎，正好，今天大家就把它们分了吧！赶明儿做几套新衣裳，新年里头的穿着也喜庆。”易香香坐在凤座上，对着下首的宫妃们说道。
青玄闻言让小宫女们麻利的端起一匹匹绸缎鱼贯而入，瞬间整个长春宫大殿就满满当当的，站了好几排清一色的绿衣宫婢，手上均是端着各色绫罗绸缎。
和嫔裴语辰最先起身：“小东国今年倒是大方，给了这么多好料子！皇后娘娘，那嫔妾就不客气咯？”
“何须客气？和嫔尽管挑就是。”易香香慵懒的撑着脑袋。
反正东西都是赵子乾的，她还真没什么好心疼的。
“和嫔娘娘确实不客气，可皇后娘娘，这殿中怎么着也轮不到和嫔先挑吧？重仁宫的林贵妃娘娘都还没说话呢！”出言的是景华宫颐和轩的丽嫔娘娘郑丽儿。
满宫妃嫔也就郑丽儿算是易香香旧识，她是冀州知州郑彪的嫡女。当年赵子乾还是七皇子的时候，便在选秀时进了七皇子府，也算是潜邸的老人了。
不过易香香虽然和郑丽儿打早就认识过，但进了宫后除了正常的请安问礼，也没有往来就是了。
郑丽儿自然不会和易香香熟络起来，怎么说呢？主要是她心里硌得慌！同样都是知州之女，凭什么易香香就成了凤凰？
是以即使是认识的，郑丽儿投靠的也还是贵妃康菱。
康菱近来虽然低调，但是不代表她的人都低调。
林芷梦昨天在宫宴上输给了易香香，康菱现在可是恨不得多踩林芷梦几脚。是以丽嫔郑丽儿这会儿，才故意的点出了林芷梦。
林芷梦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仍旧时温和的笑着，在易香香开口前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谁先选都是一样的。丽嫔要是有喜欢的花色也可以先选，本宫不会怪丽嫔逾矩，相信康贵妃也不会吧？”
“林姐姐说的是，你们自去选了便是。”康菱闻言也是笑呵呵的。
明明只是简单的分一下料子，还能你来我往的斗一番，易香香有时候真觉得后宫很无聊。
不过还好，自己在身份上没被压着，不然这整天唇枪舌剑的，也还真是有够累的！
宫妃们挑完了料子，只不过随便摸了两把，就开始狂夸。
景阳宫惠妃柳樱雪说道：“娘娘赏下的这绸缎甚是丝滑，花色艳而不俗，做出来的衣服指定好看！还有那雪纺纱衣，开春了让尚衣局做两套裙衫，定然是极美的！”
景阳宫翠薇阁的冯昭仪见状赶紧附和：“惠妃娘娘所言极是，不过可惜，尚衣局的裙衣样式就比较普通了，可能还压不住这料子呢！”说着她朝易香香福了一礼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听闻宫外千衣阁的衣裙样式着实不错，不知娘娘可否给了对牌，嫔妾好让婢子们出去给嫔妾定两身衣裳？”
千衣阁是京都城里有名的存在，其衣裳首饰都是精品，样式也是新颖好看。
能不新颖好看嘛！千衣阁是武大商号旗下的商铺，那里头的衣裳式样可都是易香香抄袭来的，集合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结晶呢！
不待皇后答应，裴语辰赶紧说道：“何须这样麻烦，冯昭仪你不知道吧？林贵妃娘娘的衣裙大多是千衣阁所制，是以只要林贵妃娘娘开个金口，让千衣阁到宫里来给你量身定制便可，那会儿你要几套都不是问题。”
千衣阁确实有量身定制之说，而且即使是给林芷梦这样的熟客制衣，也是至少一个月进行一次体量，就是为了确保衣裳完全的合身。
听了裴语辰的话，众人纷纷望向林芷梦，眼里都是“我也要千衣阁帮我做衣裳”！
林芷梦很无奈，她今天只想降低存在感，可是这些人却总是不放过她，一次次的把话题往她身上引。
“和嫔误会了，千衣阁必须是持有贵宾牌的会员才能享受上门服务，本宫可没那面子改了他们的规矩。还是说......和嫔想让本宫以贵妃之势压人？那你还不如求求皇后娘娘！”
林芷梦虽然还是面带笑意，但聪明人都能听出她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温和了。
求求皇后娘娘？这不就是说让皇后娘娘以势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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