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何遇:“那后来呢?”
陆珍:“后来她就又真的回到了心爱之人的身边,不过她的身份不再是原来那个五姨娘,而是变成了曾经试图破坏二人感情的六姨娘,虽然之后的追夫之路漫漫,不过好在最终的结局是好的,只是何家家大业大,没过多久,就被日本人给盯上了,不过短短几月时光,何家原来的人便死的死,散的散。”
何遇:“那真令人唏嘘。”
陆珍:“这姑娘是知道历史的,他明白有哪些地方是鬼子没有进去过的,所以她去了宁夏,遇到了那个曾经的朋友,他那个朋友正在青龙寨当土匪,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保护了姑娘以及后来姑娘所生的孩子,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亲生父亲不在身旁,姑娘想着大明总得有父亲来去,于是便先给他定了个乳名,为了答谢旧友的恩情,姑娘给了孩子的乳名定为连儿。”
此时对面坐着的老人已是泪流满面,他哽咽着等陆珍继续说下去。
陆珍:“再之后,她便追随她心爱的人去革命了,更是为了能让他的孩子以后能有个安稳平静的生活,她很爱她的孩子,她的毕生也有一个遗憾,没能让自己的孩子记住自己的容貌,没能看到他长大成人的样子。”
屋子里很安静,比起陆珍想象中的激动,要平静的许多。
两个人坐在对立面上互相对望着,只是安静的哭。
过了很长时间,老人才悠悠开口道。
何遇:“你是谁?”
这是何遇今天第三次问陆珍。
陆珍慈爱的看着何遇,微笑着道。
陆珍:“我叫陆珍,也叫陆冷君,也叫陆思诺。”
何遇的上下嘴唇颤抖着,他想要叫陆珍一声妈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陆珍明白的,何遇一辈子没有叫过爸妈,如今怎能让他开口呢?
陆珍:“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想……去看看连文。”
何遇点了点头。
何遇:“应该的。”
简单的收拾好之后何遇带着陆珍出了门。
……
……
……
陆珍站在墓碑面前,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是连文老了的样子。
陆珍笑着。
陆珍:“我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鼻子一酸眼睛一红,陆珍低声的抽泣着。
何遇搂住陆珍的肩膀,轻轻的拍着。
何遇:“如果叔叔知道您来看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月人,小桃,蜜杏的墓就连文的墓旁边。
陆珍给几人一一烧过纸。
陆珍:“连儿啊,你能不能到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连文叔叔说。”
何遇点了点头,拄着拐杖向外走去。
陆珍靠着连文的墓碑坐下,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陆珍:“连文,我来看你了,没有想到你,我在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看到连儿了,你将他抚养的很好,如今已经80多岁了,身体很康健,我还能够再见到他,非常高兴。那天看连儿在电视上的访谈,他说你一辈子没有结过婚,对不起啊!是我连累的你连媳妇都没娶上,真是对不住你,你我相识一场,说句真心话,我没为你做过什么,都是你在帮我,我亏欠你的太多了,也还不上了,哥哥啊,你在下面要好好的,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陆珍抹了把眼泪。
陆珍:“在我刚回到这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很痛苦,我不能想象,在这个和平的年代里,我竟然会比在民国更加的痛苦,我每天都在想着曾经身边的你们,在那里的时候,我总还想着你们还活在世上,只要大家都还活着,就总有再见面的机会,正如何遇的名字一般,相遇终究会有时,可是如今我却只能对着你的墓碑说话了。”
陆珍把头靠在连文的墓碑上,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在对连文说话。
陆珍:“在民国的最后几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我没有活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没能再看一眼你,再看一眼连儿,再看一眼小桃月人他们。好像回想起来,自从我变成陆思诺,就真的再也没有怎么见过何慕生了,我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说来可笑,当时我进觉得眼前的人是那样的陌生,我都快要不认识了,他瘦得脱了形,和我说着第二天就要继续离开,我看着他走,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蹒跚,那是我们在民国最后一次见面,没过两年他们就告诉我他牺牲了,兰彦牺牲的时候,他的上级领导曾告诉我,大家会记得兰彦是个英雄,在何慕生牺牲的时候,他的老连长也告诉我,大家会记得何慕生是个英雄,为革命牺牲的英雄何止千千万,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记住他,但是我记住了。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那天我看到他了,就在档案馆,他如同我刚去民国时见他的第一面那样,俊美好看,不像后来见到的他,骨瘦如柴,看到他的那一眼,让我觉得生命都已经燃起了希望。哥哥,我想如果你还活着,定会嘲笑我,嘲笑我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满心想着情啊爱啊的,可是我与他早已不是单纯的爱情,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亲人,是我儿子的父亲,是我并肩而战过的战友,我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与他相认,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次来看过连儿之后,我想我会回去,我一定会让他想起我的,用最快的速度,然后带着他来看连儿,让联二看一看他的父亲长什么模样。”
……
……
……
陆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何遇正坐在石庄子上晒太阳,他看见陆珍出来,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站起来携着她一起往外走。
陆珍:“一起吃个饭吧。”
何遇:“自然,那是应该的。”
陆珍:“你想吃什么?”
何遇:“倒是有几家好吃的中餐馆,我可以带你去。”
陆珍:“我们回家吃吧,我来做。”
何遇愣了愣,眼里闪着泪光,他从来没有吃过母亲做的饭。
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轻轻地点点头。
何遇:“好,我们回家吃。”
……
……
……
自己和梁含总共也就学过那么几道菜,不过两个人吃倒是够了。
饭菜上了桌,何遇的情绪有些激动。
陆珍:“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何遇:“老伴儿在我之前走啦,只有一个女儿,她在上海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陆珍:“一个人在这儿不寂寞吗?”
何遇:“是有些无聊的,不过我也不能离了这儿,总还是要惦念着去给叔叔扫墓烧纸的。”
陆珍笑了笑。
陆珍:“你连文叔不会在意这些的,我想他会更希望你过的开心,连儿,要不要考虑跟我一块儿回上海?反正你的孩子也在那里,还有……”
陆珍想同他说何慕生的事情,可又觉得时机还不到,连儿年纪大了,不知道自己回去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何慕生,与何慕生相认,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平白的给连儿希望,连儿这样的年岁已经经不起失望了。
何遇:“您想说什么?”
陆珍:“没什么,只是觉得想陪你过完最后的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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