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两碗米饭,一盘炒白菜。
两个人围着一张小方桌静静的吃着饭,本以为很久未见会有许多话要对对方说,是真的到了相见的时候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陆思诺收了碗筷,然后又回来坐下,仔仔细细的将何慕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伸手轻轻抚上何慕生的脸颊。
陆思诺:“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又清瘦了许多。”
何慕生:“瘦点儿,好瘦点儿好看。”
陆思诺:“如今战事吃紧,这么瘦身体会跟不上的。”
何慕生:“吃太胖了跑不快。”
何慕生轻笑着看着陆思诺。
何慕生:“你在这儿用回了本名我都不知道,诈一问说是找陆思诺竟没有人知道你,他们问我说我的家属不是个叫陆珍的吗?我这才反应过来你用了自己的名字。”
陆思诺轻轻笑了笑。
陆思诺:“我一直顶着别人的名字活的太久了,如今我想用自己的名字活下去。”
何慕生:“你说你是从未来来的,你的真实模样到底长什么样呢?要是有幸我们在你的世界相遇了,我要是认不出你来那可怎么办。”
陆思诺:“没关系,若是我再见到你,我会认识你的,不过我原来的模样长得可不怎么好看,不如陆思诺也不如陆冷君,只怕你到时见了我会嫌弃。”
何慕生笑了笑,摇摇头道。
何慕生:“你长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只要那个人是你。”
陆思诺浅笑着,静静盯着何慕生道。
陆思诺:“那说好了,要是到时候你嫌弃我长得不好看,我可是会骂你负心汉的。”
何慕生笑着,低下头突然沉默了,过了一刻的时间,他抬起头,盯着陆思诺认真的道。
何慕生:“兰彦牺牲前有几句话说想对你说,他说尽管知道心中的那份情感来的不合身份,但那是一份纯粹的情感,他没有对你奢望写什么,但却依旧想告诉你他心中的喜欢。”
陆思诺的眼眶有些湿润,兰彦对自己的好,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她已为人妻,已为人母,她不能接受,也无力承担这份情感。
陆思诺:“我永远记得霍朝何对我说的那句话,小彦他是个英雄。”
何慕生:“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会永远记着他的。”
陆思诺:“这次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刚才你去见连长,他有说给你什么新的安排吗?”
何慕生点点头。
何慕生:“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上前线的。”
陆思诺:“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陆思诺说完这句话默了默,接着道。
陆思诺:“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
何慕生:“明天一早我就又要出发了。”
陆思诺:“此去一定要平安,我等着我们下次再相遇的日子。”
何慕生:“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的,对了,我们的孩子呢?”
陆思诺:“你放心吧,有月人和连文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何慕生:“我自然相信他们俩。”
陆思诺:“当初和家败落后,我曾回过上海,又去了何宅,我在那里见到了大胖。”
何慕生:“当初走的匆忙,竟忘了安置它。”
陆思诺:“好在我去了,木娟和小五都成了家,我把大胖交给了小五,小五那丫头也算是当初将大胖带回来的人,大胖跟着他想必会高兴的。”
何慕生:“但愿他们都能平安。”
……
……
……
【次日清晨】
陆思诺目送着何慕生上了路,他不知何慕生这一走,自己和他何时才能再相见,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再次的分离,没有陆思诺想象中的那样可怕,她只是静静祈祷着,祈祷着何慕生能够活着回来,她坚信着她与何慕生一定会像他们儿子的名字那样,相遇终会再有时有时……
……
……
……
徐州战场,黄河花园口决堤,武汉会战。
历时4个多月的武汉会战中,中国军队伤亡40万人,中国军民以巨大的牺牲迎来了战争的战略相持阶段。
随着战局的扩大,战线的延长和长期战争的消耗,日军的财力、物力、兵力严重不足,已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敌后游击战争的发展和抗日根据地的扩大,使日军在其占领区内只能控制主要交通线和一些大城市,广大农村均控制在以八路军、新四军为主的中国军队手中。
在此阶段,日本的侵华方针有了重大变化:逐渐将其主要兵力用于打击在敌后战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而对国民党政府则采取以政治诱降为主的方针,敌后战场逐渐成为抗日战争的主要战场。日本侵略军集中了大部分兵力和几乎全部伪军,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日根据地进行了残酷的“大扫荡”。抗日根据地军民开展了艰苦的斗争,坚决地进行反“扫荡”、反“蚕食”斗争。
日本的作战方针由最早的“三月亡华”,转变为1938年11月第二次近卫声明的“东亚新秩序应由中日共同主导”、“共同防共”、“经济提携”等,并声称只要答应和解,就从华中、华南撤军,华北在名义上属于中国。日本仅用少量的资源即能引诱中国农工阶层加入皇协军的队伍,创造出大量的伪军,在经济上也诱惑资本受损的中国资产阶级,向他们开放日军占领区的实业投资。面对这些因素,中国国民政府中开始不断出现“中日和解”的声音。
……
……
……
陆思诺静静的立在桌前,垂着头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张纸,上面写着的字就仿佛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其余的字在陆思诺眼中都尽数飘开,此时陆思诺眼中只能看到这样的两段字——战士何慕生,牺牲。
老连长看着陆思诺,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陆珍同志,何慕生同志是个英雄。”
这句话陆思诺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只不过是主语换了个名称罢了。
她依旧垂着头不肯说话。
老连长接着安慰她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何慕生同志为革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会永远记住他的。”
陆思诺:“尸体呢?”
陆思诺终于开口问道,声音冷清极了。
“都被炸碎了,带不回来了……”
总说相遇终将会有时,但是陆思诺没有能等到在和何慕生相聚的那一天,他们的生离死别,没有戏剧中的那般波澜壮阔,他走这两年来甚至没有机会再看一眼,没能在说上一句告别的话,她只记得他走的时候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会平安回来见你的,等着我。”
这句话再也不会实现了……
无疾而终,在现实生活中总是频繁上演,上天没有留给有情人多一刻说话的时间,陆思诺终于明白了一句话,有时候分开便是一辈子。
老连长看着陆思诺,她比想象中平静的多,没有哭,没有闹,可是奇怪的是,不哭不闹的陆思诺看起来更加的绝望,更加的悲伤……
陆思诺的目光空洞呆滞,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张通告书,转身慢悠悠的走出去了。
何慕生牺牲的消息大家已经知道了,陆思诺一路往回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任何人劝慰她,她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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