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死而无憾
祁弘坐在外围的马上，看着出关守军为了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潼关关门，而发出决死冲击，此刻的他可以说是人生得意之极。
刘琨、刘盘二位将军组成的防线，刚才真正承受守军步兵的攻击开始后，比看起来还要坚固。他们二人身后六十步外就是潼关关门，巨盾和长矛组成的防线，挡住了穆言率领的步兵一次又一次进攻。
鲜卑骑兵轻松的在刀疤李林和穆言军身后游走射击，刀疤李林安排在后面断后的骑兵，在鲜卑骑兵的不断攻击下，仓惶间组织的防线已经千穿百孔，和前面两个刘将军组成的防线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坚若磐石，一边摇摇欲坠。
此时，刀疤李林和穆言周围只有还不到两千人，人人看着前面联军的防线，都露出惊慌绝望的神色。而同时“投降不杀”的劝降声也从四周传来，使得刀疤李林狰狞的面容上眉头深锁，穆言也在焦急的四处张望，不知他在寻找什么。
“狗子和二牛，你们靠后，其余人随本将一起，某家就不信冲不出一条活路。都绝了你们想投降的小心思吧！只有回到关内，才有活路！”刀疤李林坚定的喊道。
他看周围属下刚才犹豫的眼神略微收敛后，紧接着一声大喝:“冲破围堵，回城！”大声喊过后，他一提缰绳，当先冲向二位刘将军组织的防线。
刀疤李林本身实力不俗，现在心怀死志下发起的冲击，一般的巨盾还真挡不住。他快速接近着巨盾的防线，空中零散的箭支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舞动如风的长刀把任何想要靠近的箭支统统磕飞。
眼看着他离盾阵只有二十步。
下一刻，十步、五步……
在刘盘军士兵惊恐的眼神中，他奋力舞动长刀，势大力沉而且带着一路奔跑加速而来的动能，长刀砍到当面的巨盾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巨盾瞬间就深深的嵌入土地里面。巨盾后的荆州兵都被振得口鼻流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然后刀疤李林的长刀左右挥舞拍击，左右的巨盾就被拍得应声而倒。刘盘军的第一排防御就这样被他破除，他没有懈怠，再接再厉，继续舞动长刀向刘盘军的防御纵深杀去。
他身后的骑兵也紧随其后，扩大他撕开的防线口子。
刚才在穆言的步兵攻击下，还坚若磐石的防线，在李林的攻击下，就跟纸糊的一样，很快就摇摇欲坠，李林已经杀到刘盘的面前。
“来将通名，我荆州刘盘不杀无名鼠辈。”刘盘一声大喝，向李林喝道。自己精心组织的防线，在这个刀疤猛将面前居然不堪一击，他也想通过喊话迟滞一下刀疤猛将的攻击速度。
可是刀疤李林没有理睬他，提刀就策马向刘盘冲过来，根本没有要通报姓名的意思。而且看向刘盘的眼神很轻蔑，似乎在嘲笑刘盘在乱军中还这么幼稚真是不应该。
这样轻蔑的眼神可把刘盘气着了，一个小计策被人轻易识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因此瞧不起人就过分了。愤怒的刘盘也不再废话，提刀就迎着李林冲去。
两马交错，没有华丽的招式，两人只是硬碰硬的接了一招，刘盘错马而过后手臂发麻，他的强项不是力量，刚刚那一下他明显落了下风。看刀疤猛将的样子，却是和从万军丛中刚冲出来的时候没有两样，而且接着又向刘盘冲过来。
这下刘盘不敢硬接了，只是在边上游斗，李林几个呼吸后也看出来了他的目的。于是不再理刘盘的缠斗，毫不犹豫的掉头朝关门方向冲去。
这时旁边不远处的刘琨也看见了刘盘荆州兵的遭遇，他当即调兵遣将，想把荆州兵露出的缺口补上。可是就算近在咫尺，步兵哪里跑得过全速奔驰的骑兵，等刘琨的援兵赶到，只是把李林身后的穆言步兵截住。
刀疤李林带着不到五百骑兵顺利的退进了潼关，他身后的狗子和二牛也紧紧的跟随着。当关门重新重重的落下，刀疤李林觉得可以好好喘口气的时候，狗子和二牛却大喊着冲到他的前面。
他回头，只见漫天的箭雨朝他所在的位置飞来。下一刻，狗子和二牛满身插满箭矢，缓慢的倒在他的面前，他由于身形高大，肩膀上也挨了一箭。此时的他也没心情去关心插在自己肩膀上的是弓箭射的羽箭还是弩箭，只是一手一个，把狗子和二牛抱在怀里。
“潼关里怎么会有人向咱们射箭？你们两个坚持住，等本将把敌人收拾掉，就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们医治。坚持住！”他说着，同时眼泪不争气的缓缓流淌着。
“大人，能为大人而死，我、我们死而无憾！大人一定要保重啊！”狗子用尽今生最后的力气，说完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刀疤李林在听狗子说话的时候，手中的长刀已经舞动如风，挡下了无数的弩箭。连弩的攻击力，第一拨弩箭只是开胃菜就把狗子和二牛射成了刺猬，不过后面李林有了防备后，百余人的弩箭还奈何不了李林。不过李林旁边的骑兵就惨了，和狗子、二牛一起倒下的最少有三百。
刀疤李林双眼血红的看着对面那百余个偷袭了他们的敌人，一个个面容稚嫩的小敌人，他现在管不了敌人是否稚嫩了，他只知道就是这些敌人把他最亲近的两个护卫给射死了。
“杀！”他没有别的废话，一个简单的命令，剩下的百余骑兵就跟随他一起，马速很快提高到极致，风驰电掣般向敌人冲去。
……
张峰的百余人小队来到潼关关门后，就发现关门大开，从关外退回来一支骑兵，人数不多，也就数百人的样子，只是带队的刀疤男看着比较凶恶。他没有多做思考，就命令连弩全部集中攻击这支骑兵。
第一拨弩箭攻击的就是那个刀疤男，由于他们和骑兵也就相距五十步，连弩的杀伤力十分可观，可惜还是没把刀疤男解决掉。
于是就发生了刀疤李林眼中刚才的一幕。张峰的连弩队十支弩箭射完后，就看见刀疤男双眼血红，疯狂的打马向他们冲过来。他知道现在的他似乎刺激到了一头猛兽，稚羽营从训练之初就不是拿来沙场对决的，他们擅长的是挖陷阱和偷袭。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稚羽营小队就迅速消失在大道上，隐匿入旁边的民房中。
张峰也同时闪身躲起来了，不过他还能在暗中观察刀疤男，只见此时的刀疤男冲过来后找不到自己伙，就在大道上不断的咆哮，就如一头真正的野兽般。慢慢的，暴怒的咆哮变成哀伤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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