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两只狐狸
大晋朝都城洛阳,今天是公元305年十一月二十五。
今天天公作美,一个多月寒风吹过后,今天冬日的太阳高照。东海王司马越今天的心情和这个天气一样充满阳光。
因为今天侄儿琅邪王司马叡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陈敏。不是首级,是活的。
当初陈敏反叛的时候,他为了中原的大局,曾经还给陈敏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那个一顿夸赞啊!只差说陈敏是管仲、乐毅之臣了。可是当时陈敏是怎么做的呢?居然理都没理他东海王。
现在陈敏送到,东海王能不高兴吗?当初苦他口婆心的劝陈敏跟他混,结果陈敏还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现在想求饶?晚了!
于是东海王大笔一挥,死刑,还是即刻执行的那种。
今天的好日子可不止这点喜事,西面长安城里的河间王司马颙,因为东海王的前军,祁弘部已经逼近关中。于是把张方杀了,今天首级刚好送到洛阳。张方在西晋的历史上为恶半生,临死却是平平淡淡,毫无出彩之处,悄悄的就死了。
谁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是他东海王双喜临门的大日子。
东海王府后堂,光线有点昏暗。虽然屋外阳光普照,可这间屋子四周窗户紧闭,所以光线不足。
东海王身边坐着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样貌四十来岁的样子,可此人实际年龄已经五十了。如果琅邪王在此,就认识他是谁,其实洛阳城为官的,有超过八成人都认识这个中年人。
他就是王衍,琅邪王氏当今的主事人,尚书令。
“下臣恭喜王爷!陈敏伏诛,张方授首,四方平定,指日可待啊!”王衍一脸谄笑的恭喜道。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都是以下臣自称。
“王卿同喜,咱们的谋划没有白费,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待迎回陛下,就该好好庆祝庆祝了!”东海王志得意满的说道。说着还捋了捋三缕长须,似乎在自我肯定似的点头不已。
“王爷,以下臣浅见,完全不用等到陛下回都再庆贺,激励天下,现在正当其时。等天下士民的热情都冷下去后,再庆贺似乎就错过这么好的宣扬王爷功绩的机会了!”王衍显得很诚恳的劝说道。
两个人把灭陈敏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却是没有提一句关于当初在琅邪王移镇建邺一事上的无力。一个担心小年轻没实力对付反叛的老鸟,一个想帮却帮不上忙。
东海王想了一想,觉得还是王衍的话有道理。于是欣慰的说道:“还是王卿思虑周全,吾道不孤矣!那接下来就要劳烦卿多多受累,具体安排庆贺的事宜了!”
“下臣遵命!定把此次庆贺办得风光无限,让天下臣民好好感受一下王爷的泼天般的大功。也要令那些不听话的有私心者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王衍的马屁可以说张嘴就来,说得是理所当然。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王衍自己是信了的。
“哈哈!好!还是王卿会办事,办好了本王少不了王卿的好处。”
“那下臣先谢过王爷的厚赏了,呵呵!”
“对了,琅邪王还举荐了两个刺史的人选,王卿帮本王也参详参详!”高兴过后,东海王递给王衍一本则子。
扬州刺史王导,江州刺史裴邵。王导是王衍族弟,裴邵是东海王的小舅子。按理说都是自己人,可王爷怎么还叫他王衍跟着参详呢?王衍搞不懂,所以只能试探的问道:“不知王爷觉得王导不妥?还是裴邵不妥?”
“裴邵是本王妻弟,本王爱妃一直比较想念他,本王想把他带在身边。至于王导嘛,本王起兵前一直在本王手下任职,他的能力本王还是知道的,任职扬州刺史应无大碍。”
王导听了东海王的顾虑后,思考半天,才建议道:“下臣知道了,那江州刺史一职,下臣认为华轶虽然为人比较呆板,不过其对朝廷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下臣也不知是否合适,还请王爷决断?”
这话听得东海王老怀大慰,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还要求啥?还说不知合不合适,真是会说话。于是东海王说道:“往昔诸王造次,令天下苦毙久矣!今本王执政,勿求官吏有多大才能,做出多大功绩。唯求紧守臣子本分,忠于朝廷之人广布天下尔!”
一套伟光正的说辞讲出,差点就让王衍相信了。不过不管王衍信不信,东海王是相信他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不相信归不相信,顶头上司讲完话,该有的掌声和称赞还是不能少的。“王爷宅心仁厚,忧天下之忧,真是苦了自己,厚待天下之圣人明君啊!这样看起来,华轶做江州刺史再适合不过了!”不要钱的马屁顺溜儿的诚挚奉上,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恩!就这么定了,王导任扬州刺史,华轶任江州刺史。”在王衍的奉承下,东海王觉得一个江州刺史,选得真是英明神武,因此心情大好。说话都客气不少,“麻烦王卿草拟任命!”
“下臣领命!下臣告辞!”王衍欢天喜地的下去了。不过王衍内心是不是和表现出来的一样高兴,就只有王衍自己知道了。
同时,派去徐州请裴邵来开阳任职的命令也快马加鞭送往彭城。
洛阳王衍府邸。
“平子啊!今天为兄去了东海王府,你阿龙兄马上就是扬州刺史了。我们琅邪王氏,又将多一个在朝廷上说得上话的人!可是,只有一个扬州还远远不够。”平子是王衍弟弟王澄的字。
王澄生于269年,今年36岁,一张名士脸,却长在一个粗壮有勇力的身体上,显得很邪异。差不多是林平之的脸配了个斯瓦辛格的身体的感觉。
王澄听了哥哥王衍的话,却是满脸不屑,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我说大哥啊!你就是整天想得太多,王家的前途命运自有天定。该咱们家发达就衰败不了,该咱们家衰败的时候,你再想得多、做得多也是无用!”一套宿命论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就是人间大道一般。
王衍却听得直摇头,他的一切,都是通过前半生苦心经营而来,怎么可能同意这种只知坐享其成的谬论。不过这个弟弟的豁达是出了名的,一般的小事还真没有多少能被他放在心上的。
“哎!早知道这种要动脑筋的事就不该找你,你自己玩吧!王家的未来,哥哥我一肩担下了。不过以后要是需要平子去外地任职的时候,不许再偷懒。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不让人省心。”
“知道了,真啰嗦!喝酒去喽!”王澄自顾自的摇出屋子,留下王衍在独自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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