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历史的必然

　　赵兰，作为稚羽营在洛阳的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秦风。

　　可如今的她，一袭鹅黄衣衫，宫人打扮，跟着一群同样年轻的宫人在低头听总管太监的训话。

　　“陛下重回皇宫，以前左右的宫人们大都走散，你们才有了机会。能够服伺陛下，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本官也不强求太多，毕竟你们刚训练没半年，不过要是不守规矩，下场你们应该知道是啥。好了，都打起精神来，小心自己的小命！”

　　总管太监的话阴恻恻的说完，赵兰周围的不少宫人腿肚子都在微微打颤。因为太监所说的不强求太多，只是虚言，那些犯错的宫人，都经过酷刑以后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到今天，已经是赵兰进宫后的第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她看到了别人口中经常悄悄提起的傻子陛下，和羊皇后恩爱的过着与世无争、如神仙眷侣般逍遥的生活。这个陛下的日子，比那个当初整天忙忙叨叨的琅邪王舒服多了。

　　由于赵兰识字，她现在的地位比普通宫人高一点，虽然都是和其他宫人一样的要站班，不过她一般只是负责记录陛下的言行，相当于一个移动的日记官，或者有时候传个话啥的。

　　现在，她就站在陛下和皇后两人的身后，不到一丈远。陛下和皇后在津津有味的观看杂耍，一个东海王送进宫里来的杂耍班。自从这个杂耍班送进宫里来以后，陛下和皇后总是隔三差五的要看杂耍。

　　经过赵兰的了解，其实这个别人眼中的傻子陛下，其实只是不善与人交际，显得很单纯。宫里的尔虞我诈赵兰也见识了不少，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陛下，居然能保持这一份单纯活到四十多岁，赵兰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陛下和皇后今天是从辰时就开始看杂耍，现在巳时过半，午时未到。

　　陛下向不远处的总管太监招了招手，总管太监弯腰快步走过来后，陛下吩咐道：“阿耶啊！朕有点饿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这个阿耶的称呼，在当下可是对比较亲近人的称呼，陛下管一个太监叫阿耶，可见陛下和总管太监的关系有多亲密，据说总管太监从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服伺在侧，和陛下共同经历了邺城和长安之行。

　　“回陛下！老奴这就去看看！”总管太监匆匆离开没多久，就面带喜色的跑了回来。

　　“陛下，老奴寻到一块饼，据说是王尚书刚刚献来的，其味鲜美，香软可口。”总管太监的笑容，在赵兰看起来，似乎有阴笑隐藏在和熙的面容下。

　　“皇后，我们分食！”陛下掰下半块饼递到皇后面前，语气温和的说道。

　　“陛下，妾身不饿，您慢用！”羊皇后绝美的容颜下，朱口微启，如天籁般的声音飘出。

　　陛下看皇后不似作伪，于是收回手，小口的吃起饼来。边吃还边赞道：“不错，王尚书有心了，味道真是不错。朕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饼了。”最后还不忘向皇后建议道：“皇后要不要尝尝？”

　　“妾身不饿，陛下觉得好吃就多吃点，最近陛下的胃口越来越差了。”皇后说着，转头向总管太监问道：“阿耶，这种饼还有吗？请给陛下再取几个过来。”皇后对总管太监的态度，学着陛下一样的亲昵。

　　总管太简双手一摊，表情无奈的说道：“启禀娘娘，这个饼据说制作工艺相当复杂，每天耗尽不少食材才能做出这么一个，实在是没有了。据王尚书府上的人说，要吃只有等明天了。”

　　“既然没有，就算了，今天朕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过，记得叫王卿明天再送一个过来。”陛下吃完一个饼，意犹未尽的说道。

　　“诺！老奴遵旨！”总管太监答应一声，就表情严肃的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进入入定状态。

　　接下来的六天，赵兰亲眼目睹了陛下每天吃一个饼。直到第八天，即306年八月十七，陛下没有再吃饼，也没有叫宫人们去站班。

　　因为，听说陛下驾崩了！这个听说不是官方的消息，而是宫里私下传播的消息，宫里现在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升起哪怕一面白幡，反而是诡异的静，死一样的沉静。

　　然后不久，赵兰看见属于东海王府的士兵接管了她们宫人的住所，听说，还接管了整个皇宫。

　　当第二天，那个和惠帝亲昵的总管太监依然还是总管太监，总管太监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年级二十来岁，长相帅气的年轻人面前，叫她们见过陛下时，她才知道，大晋的天下，已经新换了一个陛下。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新陛下叫司马炽，字丰度，是武帝的第二十五个儿子，皇后是梁氏，原来的羊皇后现在叫惠皇后，表示是过世的惠帝的皇后。

　　在赵兰眼里，这个有点小帅气的年轻陛下，和琅邪王一样，每天都在忙碌。不一样的是，这个陛下更有文采，只是陛下说出的话，没有当初琅邪王的管用。

　　因为出了洛阳皇宫，现在的陛下连一个普通人都指挥不动。这不是赵兰的猜测，而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有一天，陛下带着赵兰和一群宫人护卫来到洛阳街上，看似平静的街面上，陛下想干点什么，都有东海王的人迅速从暗处冲出来，以保护陛下的名义限制陛下的自由，如果只是走走看看，则没有问题。

　　当天陛下回到宫里就摔了无数个瓷器，乒乒乓乓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子时才渐歇，赵兰听得很是于心不忍。

　　后来的日子里，赵兰依然当她的移动日记官，总是在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在陛下身后听到陛下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就算她武艺高强、耳聪目明，离得又近，都听不清楚陛下在嘀咕啥，或许陛下本身就没嘀咕什么清晰的事。

　　每天赵兰就跟在陛下的身后，看着这个每日为对抗东海王的专权而用功，日渐憔悴的身影，女性的大爱之心逐渐涌现，慢慢的也开始为陛下担心起来。

　　上次惠帝食饼暴毙的事，赵兰就觉得奇怪，一个前朝的总管太监，新陛下登基后应该最先被换掉的才是，结果稳稳的依然当着他的总管太监。

　　赵兰很怀疑这个总管太监就是东海王派来监视陛下的，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已。

　　开始怀疑总管太监后，赵兰就安排一同入宫的稚羽营，严密监视总管太监。没过多久，还真逮着了总管太监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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