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都
诊脉很快便结束了，如慕成雪所料，萧琰的已无大碍。
“七爷身体已然大好，殿下还需多静养，不可伤神，小女便告辞了。”
“多谢纪小姐，府里出了些事，成叔还在善后。纪小姐不如喝杯茶，想来管家很快就来。”
慕成雪一看到萧琰满含期待的目光便不忍拒绝，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成叔便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看到慕成雪在，成叔略一迟疑，走近萧琰，附耳上去低声说着什么。
慕成雪低头喝茶，隐隐约约听到明月台几个零碎的字。
目光落到萧琰脸上，只见他仍是波澜不惊，慕成雪垂下眼继续喝起茶来。
管家看向萧琰的目光亦是担忧。主子听到明月台的事为何会是如此反应。
昨晚明月台走水了，他便匆忙来报，主子也是平淡的说了句交给他处理。甚至没来得及说长宁郡主的事。他还只以为是主子大病未愈，可是今日的反应也太平静了些，关于长宁郡主更是只字未提，好像遗忘了这个人一般。
“成叔，先送纪小姐离府，此事容后再议。”萧琰觉得成叔今日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园子着火这样的事怎么会几次三番来禀报。
管家敛容道“是，殿下。”随后便含笑向慕成雪做了个请的手势，“纪小姐，这边请。”
慕成雪颔首，“告辞”。
成叔送慕成雪出门，萧琰便去了书房，只是坐着，直到深夜。
慕成雪和素儿出了府，租了马车，便向纪府赶去。
待慕成雪回到纪府，慕青山和纪尧也正好从庄子里回来。要在过年前回到长安，便需抓紧时间出发，慕青山和纪尧商定好两日后启程。
行程定下后，慕青山和纪尧又陷入了忙碌。既然来了金陵，今年给官府的年礼便须得他们亲自去送。不过纪尧只要一得空便往慕成雪住处跑。
“妹妹，今日观止阁又出话本了，你想不想听？”纪尧话还没说完便拿了一块窝丝糖往嘴里塞，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旁的素儿却是心疼不已，这本来是小姐买给她的糖啊。素儿有时候觉得自从小姐病好后，少爷越来越像小姐的弟弟了，一天不知要跑来多少趟。
慕成雪故作好奇的问道，“哥哥说来听听”？素儿心中暗暗摇头，重点是小姐还肆意纵着少爷啊。
“据说七皇子已经醒了，救了七皇子的竟然是个江湖女医，而且那神医治好七皇子以后也走了，果真神医都是一个作风啊！。”
素儿心中暗道，这神医就是她家小姐。慕成雪看着素儿脸上与有荣焉的神态，不由失笑。
“没想到哥哥还记着这件事。”慕成雪见他嚼完了糖，指指茶杯道“素儿，给哥哥换杯热茶。”
纪尧喝了口茶，说道“是啊，这七皇子的病一好，看来那二位爷很快就能安然无事了。”
慕成雪点点头，萧琰既然醒了，皇上最多小小惩戒一番，他们不会有什么大事。如此，她也能安心离开了。
不知下次回金陵要到何时，想到这里，慕成雪突然想在离开之前去镇远王府看看。
晚上，慕成雪同纪尧一起去正堂陪慕青山用过饭，便回了自己院子，只同素儿说要歇着了。
一入夜，慕成雪便换了一身深色衣裳，越墙而去。
月色如水，慕成雪踏着月色一路向东，在屋顶上穿梭，不一会儿便进了镇远王府内。
许是近乡情怯，慕成雪只是坐在屋顶上安静的俯瞰着夜色中的王府。如今的镇远王府置于王孙贵族的琼楼玉宇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分外凄凉。
远远地还能看到皇宫里的重重高墙，举族皆灭，魂归九幽，想必墙内的那位已然高枕无忧了吧！
任由思绪飘荡，慕成雪倚着冰凉的屋脊斜面阖上了眼睛。
阁楼的另一侧，游泽苍足下轻点，悄无声息的落在屋顶。
黑羽鲛纱制成的衣袍在月色中映出温润的流光，月光勾勒下的脸更加俊毅无双。游泽苍也在屋顶坐下，目光落到院内的一处，再未移开。
所谓命运，从来悄无声息。
......
慕青山和纪尧又很是忙碌一日，终于将金陵事宜安排妥当。转眼，启程的日子就到了。
临行前，慕青山专门为女儿买了一个新的马车，车上一应俱全，称得上是移动的房子。
慕青山怕一路颠簸，命人放慢了行车的速度，一行人不紧不慢的一路向北而去。
若放在前世，慕成雪定然是要骑马赶路的，如今为了不让父亲和哥哥太过起疑，却不得不习惯马车上舒适的生活。于是时不时她便撩开帘子看看骑马的父兄二人，眼中尽是羡慕。
此时的纪尧却也羡慕着妹妹，父亲不让他去打扰妹妹休息，他只能骑着马独自苦闷。察觉到妹妹的目光，纪尧咧嘴一笑，策马朝慕成雪的方向而来。
“吁——”
纪尧放慢速度，同马车并行，敲了敲车窗，说道：“妹妹，骑马太无趣，我可否上你的马车坐坐？”
“好啊，哥哥，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甚好！记得上次我们下棋还是半年前呢。”纪尧说着便一拉缰绳，将马交给阿禄，上了马车。
素儿见状忙从马车内的柜子内拿出了一盒祺，棋子是用顶级的玉石磨制而成，每一粒棋子都温润光滑，手感极佳，慕成雪想起来，这棋是纪尧送给纪微九岁生辰的礼物。
原主纪微自出生便没出过纪府，纪尧生怕纪微感到苦闷，便总是寻来好东西便送到纪微院子里哄妹妹开心。积少成多，这次出门素儿带来的好多东西都是纪尧送的。
看着慕成雪对着棋子出神，纪尧觉得心疼，妹妹这么多年竟只能以此解闷。
“妹妹，等回了长安，你身体想必就能全好了，到时候哥哥每天都带你去府外，把你以前没去的地方，没吃过的东西的都补上。”纪尧拍着胸脯保证到。
慕成雪察觉到纪尧的心思，莞尔一笑，“哥哥可要说到做到。”
“那是当然，来，下棋。”
不一会儿，棋盘上已是战况紧张。
纪尧虽说学问不好，但是在棋艺上却颇有天赋，若得良师，想必能更上一层楼。
慕成雪从小见多了父亲排兵布阵，在棋风上也变得气势逼人，大开大合，有千军万马之势。在这点上倒是与纪尧的风格不谋而合，两人手谈起来自是激烈万分，纪尧也被激得心潮澎湃。
纪尧虽知道自己的妹妹冰雪聪明，在棋艺上从小便和他不相上下，但是这棋风却是与从前截然不同。
相比于从前的沉稳缜密更添了几分气势逼人，倒不像是一个闺阁女子该有的棋风。
一局未完，纪尧心中已是大惊，忍不住说道：“妹妹，你如今下棋的路数可是颇为凶猛啊。”
慕成雪专注下棋却忘记了将自己从前的棋风掩盖一二，纪微自是无法有如今这样的风格的。
“哥哥若是怕了，不妨早些认输？”慕成雪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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