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最重要
那木盒中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对耳坠,红宝石的光芒随着光线变化绚丽夺目。
“这不是我拿去典当的那对吗?”零卓取出一只拿在手里端详。
“正是那一对,我查过府上的礼账,曾经去皇朝时确实送出过一对耳坠,是我亲手放进去的。”奕雀煌将耳钉拿起另一只,淡淡一笑:“挚爱零卓,也是我刻上去的。虽然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但好在还有此物为证。阿卓你却是赖不掉的。”
“不过,这副耳坠却是云家的尚品当铺大管家亲自送还到我府上的。”奕雀煌看零卓耳朵上空空的,便拿去耳坠为她小心的戴上。
零卓眸光一凛,语气瞬间冷了几分:“云家这是何意?”
“别动。”奕雀煌制止了她转头,又取了另一只为她戴上:“赔罪,但也是示好。”
“示好?”零卓乖乖的等他为自己戴好耳坠,不自觉摸了下被他温暖的指尖触碰过的耳垂。
“是啊,还特意托我转告你,说:次帝殿下今后如果再有何需要,直接说一声便好,云家随时恭候差遣。”奕雀煌学着那管家的腔调,有模有样的还躬身一礼。
“想攀附你我?”零卓疑惑。
奕雀煌则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一定,我记得大哥府上的颇为受宠的云姨娘就是云家二房的嫡长女。”
“二房?!”零卓瞬间警醒起来:“当时我们回返瑞霖时,半路遇见西贝家商船出意外,救下明月上岸后,就是二房的夫人来亲自接她回云家的。”
“看样子你对云家早有疑心?”
零卓点头,语气颇为惋惜:“我还向你借了瑛姑陪明月回云家,但……今日你也看到了,瑛姑不在,生死不知……”
“瑛姑可是会武艺的。”听到她提及瑛姑,奕雀煌也是颇为惊诧。
本以为云家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商贾世家,明月有此遭遇也大概是宅门内斗所致,但内斗不应该多是妇人之间的矛盾,稍微会些武艺就能应付,怎么还堪堪折损了一个高手的性命?
零卓不明白,但奕雀煌清楚,瑛姑与阿寿籽阳等人师出同门,虽然武艺不比阿寿他们,但也绝非是一般人说杀就杀的。
“看来云家与大皇子脱不开关系……”零卓略一思忖:“你说,云家会不会也在参与大皇子的计划?”
“派人暗中去查一下,也要查一下明月姑娘回云家后都发生了什么。”奕雀煌说罢,看零卓还在想着什么,莞尔一笑揉了揉她额发:“别想了,早些休息吧。”
零卓浑身一个激灵,豁然抬头脱口就问:“在哪休息?”
“这啊。”奕雀煌指了指她身后。
层层帘后是一张床,原来这里已经是内室。
零卓脸立刻皱成了包子,想开溜,手腕却被他握住,迫不得已的被他拖着往里走。
“坐下。”奕雀煌将她带到床边,按住她肩膀,让她坐在床边,随着看着呆愣愣的零卓便乐了起来:“怎么?吓傻了?”
“你在这里睡,我去书房。”奕雀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去书房?”零卓回过神来。
奕雀煌蹲身在她身前,握着她的双手,抬头看着她:“是啊,咱们府上客房都来不及收拾,再说,客房是备给外人的,你来了,自然住在我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零卓抿嘴一笑,心中有些感动。
“我叫人打水进来伺候你梳洗,早些睡吧。”奕雀煌说着便想起身。
零卓揽住他脖颈,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谢……”
她谢字还未说清,奕雀煌却已经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像轻风吹起发丝拂在心头,心跳加快了速度,血液温热起来。
待二人分开,奕雀煌眼眸中的光亮带着些许灼热,忍不住又亲了下零卓额心:“阿卓,待二哥成亲后,我们也成亲吧?……不……过两天就是宫宴,我们一起去见父皇和母后……”
“三年还未满呢?”零卓满脸通红的嗔怪道。
“一生并不长,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三年之期不过是个约束,我们既已相爱,它便不重要了。”奕雀煌忍不住再亲一下她脸颊。
零卓抬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他,微微棕色的眼眸,笔挺的鼻梁,肤色白皙,嘴唇是好看的珊瑚色,发丝也并非全然的黑色,而是略略有些咖色,整个人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倾其所有的依赖。
她突然回想起凤皇。
零卓伸手覆上奕雀煌的脸颊:“我在遇见困难时就十分想让你记起来自己是谁,想让你恢复法力来帮我,但我却也舍不得你如今冷静自持,不会为任何人乱了方寸的模样……”
奕雀煌微微一怔,温柔的一笑,握住她的手:“不管我是谁,都爱你,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由你来抉择。”
“罢了,人各有天命,我不想你因为我想救什么人,想做什么事而违背自己,对抗天命受到伤害。如今……其实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起。”零卓咬着嘴唇,重生十五载,都是因为他,也是为了他。
“我爱你。”奕雀煌亲吻了一下她额头,与她额头抵在一起,情真意切。
二人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看进对方眼中,看进对方心底。
福泽王府。
奕雀策自到了书房,便一屁股坐在书案后,随手抽了本书便翻看起来,左翻右翻,觉得那些字怎么都看不进眼中,索性把书一丢。
“来人,磨墨。”他对门外喊了一声。
随即有侍从进来,拿了墨条开始着水研磨。
奕雀策拿起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了墨汁,在铺就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写完连他自己都是一愣,静心。
他一把扯了纸,团成一团丢了出去。
再写,一笔落下却又不知写什么……
默然片刻,他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没人回答。
奕雀策无奈的抬头看向研墨的侍从:“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侍从浑身一哆嗦,立刻丢下墨条跪在地上:“小……小的贱名新月。”
“月?……”奕雀策低喃,笔尖上的墨汁汇聚着滴落在纸上,他浑然不察。
“是……小的出生时恰好是初一,新月如钩。小的父亲略读过些诗书,还提过一首诗呢。”小侍从提起自家爹爹,语气颇为自豪。
“何诗?念来听听。”奕雀策烦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放下笔,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轻啜。
得到首肯,小侍从立刻轻咳两声,抬头挺胸的背了起来,他年幼时便是见父亲背诗时如此姿态,觉得甚是高雅。
如今有机会学一下,自是立刻找到了感觉:“满月圆圆似银盘,新月弯弯似弯钩。皆为姣姣白泽照世间,终是盈缺终有憾。君若喜看皎月盈后缺,只需静等轮回来。”
韵脚都不齐整,但几个月自却总是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心上。
“出去。”奕雀策听罢,淡漠的开口。
小侍从新月一愣,极快的抬头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二殿下,随即赶紧磕头后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奕雀策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纸团上。
半晌,终是起身走向梧桐苑。
“殿下。”守在厢房外的女侍看到奕雀策蹲身一礼。
“明月姑娘怎么样了?”奕雀煌回府他也接到了信,他心中不禁暗自庆幸没有再遇上自家弟弟和那个次帝零卓。
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府邸,怕那零卓做什么?
“明月姑娘方才醒过来一次,但用过药后便又昏睡了过去。”女侍低着头回到。
奕雀策摆了摆手,女侍退下后,他在廊檐下伫立了半晌,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与明月对视的那一刻。
回观自己这二十多年来,见过的女子,倾城绝颜的有之,妖媚多姿的有之,即便是清丽绝伦的也并不少……
而自己最讨厌血污,最讨厌泥泞……
看到她的第一眼,她脸上被溅上狼血,她嘴唇苍白,却带着出尘不染的缥缈……
仿佛自己懵懂多年一直在等的那个人的面孔终于清晰,在自己心中只觉得终于找到她……
只想将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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