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贝明月
零卓手中的剑对着那匪首,看了眼被他拉扯着头发,拖拽在地的女子,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强自忍着冷冷的对那匪首说:“放开她,否则我要你碎尸万段。”
“哼,你们是瑞霖官家之人,老子放开这小妇人也是难逃一死,倒不如拉上她这个垫背的,好在黄泉路上也能享受享受。”那匪首裂开一嘴黄牙,笑的淫贱,说着伸手便想探向少妇胸前凌乱的衣襟。
“畜生。”零卓低呵,随即便眸光冷寒,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划向那匪首的手腕,将他的手齐根斩断,挑飞出去,毫不理会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随即她剑锋向上挑出刺向那匪首的咽喉。
此时斜刺里却杀出一人,零卓眼角瞟见时已经来不及躲闪,索性不理,继续将手中剑送入匪首咽喉,任他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那突如其来的一人却终是未能将匕首刺入零卓的心口,而是被随在零卓之后上船的奕雀煌拿着随手捡来的一柄刀给横空挡了一下,这一下给零卓争取了短暂的瞬息,让她向后侧身一翻,躲开那人再刺来的匕首,手中长剑寒光划出,取了那人首级。
零卓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人的头颅飞出船外,失去脑袋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甲板上,神情才略微松懈,回头看了一眼奕雀煌,瞳孔骤然一缩,弹身而起,将他一把推开,而后手中长剑刺入偷袭奕雀煌的一个水匪的心脏中。
“你不会武功,不要上来添乱。”零卓松了口气,有些愠怒的瞪了一眼奕雀煌,刚才那匕首离他只有半寸。
她俨然已经忘了正是他刚才的出手一档,才让她有了还击的机会。
不过奕雀煌却清楚的知道,她在刚才那一刻是打算就势迎接死亡,而她再反手救下自己则是不想亏欠人情。
如此泾渭分明。
大局已定,零卓立刻回身去察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盖在身上,遮住衣襟有些凌乱的衣衫,口中呼唤着:“明月,明月.......”
昏迷的西贝明月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聚焦看清眼前的人,方眼泪扑簌簌落下,抬手去抚摸她的脸颊:“阿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阿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她说着,随即腹部传来阵阵抽痛,让她再也说不下去,而是捂住了腹部,紧张而惊恐:“我的孩子......”
零卓立刻扣住她的脉门凝神察看,而后安慰:“你别怕,放缓心态,孩子暂时无碍。”
听她此话,明月气息平稳了许多再转首看向自己身边先一步离自己而去的夫君,目光开始呆滞涣散,神色悲惋哀痛。
零卓亦看向那倒在血泊中的年轻男子,他被利器割喉,显然早已没了气息。
“明月,你们还有孩子,你不要太难过。保重好自己身体。”零卓握紧明月的手,给她希望。
西贝明月默默回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扑进零卓怀中放声大哭:“阿卓,阿卓...我该怎么办..”
零卓轻抚她后背,心中亦是悲伤难以抑制。
她们是年幼时的玩伴,此时再相聚,竟然是在应验那年少时去庙宇中求下的签。
若是按照那签文预言,如今明月这位妙音娘子,身怀有孕时丧夫,怎么会不郁郁而亡。
都是因为这操控人命运的上天,零卓心中愤恨,不禁暗自攥紧了拳头。
她随即深吸一口气后又松开,宽慰明月:“明月,孩子是你的,也是他的,你要为腹中孩子着想,不要情绪太过激动,日后将孩子抚养成人,他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西贝明月低头轻抚自己还未显怀的腹部,满眼含泪的看着零卓点了点头。
零卓弯腰想去背起明月,奕雀煌阻止:“你自己身子也不好,让籽月来。”语气中毫无商量,带着不容置疑。
西贝明月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只觉得隐约有些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半晌才有些诧异的看向零卓问:“瑞霖的三皇子?曾经在千阁学坊时救你的那位?”
零卓点头,低声说:“我此行是随他去瑞霖,只能委屈你跟我再回返瑞霖了。”
“你要去瑞霖?!陛下也同意了?”西贝明月惊愕。
不怪她此时反应奇怪,而是零卓身份特殊。她来自异世,成长在这个时空的皇朝大陆,与帝皇如亲兄妹般相伴,因身负皇朝龙脉被封为次帝,共掌皇朝。纵使知道她身上的龙脉已经被抽离,但如今,她竟然随瑞霖的三皇子去瑞霖,怎么不让人惊讶。
零卓回忆起临别前自己哥哥的叮嘱,若有任何委屈,皇朝就是她最强大的后盾,不禁眼眶微红。
明月见零卓沉默,再看着她这一头银发,便知这背后之事并不简单,不禁心下仓皇哀痛:“位高权重如你,也是身不由己......”
零卓浑身一颤,忙敛了心绪,遵从奕雀煌的决定,扶起明月,让她趴在籽月背上。
明月回头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你放心,我会命人将他的尸身焚化,让你将骨灰带回。”奕雀煌看出这二人的迟疑,便开口说道。
“多谢。”明月感激的说道,而后便随籽月而去。
零卓则没有立刻追随,而是停在原地,半晌轻声说:“对不起。”
奕雀煌眸光一闪,她在为刚才的呵斥道歉。
随即零卓大步离去,与奕雀煌擦肩而过时,略微停顿,一声似有似无的谢谢,飘在空气中。
奕雀煌豁然回身,看着零卓的背影,一直深受冷漠而沉寂的心,慢慢的跳动起来。她并不是真的无情,她只是对自己有误解!是这样的,一定是!
他想通这一点,心情瞬间开朗了许多。
而后数日,零卓有了自幼无话不谈的好友相伴,终于不再冷冷冰冰的一人每日独立在船尾,遥望着皇朝的方向,拒绝与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
她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明月,明月得知真相后唏嘘不已。
零卓也得知明月在三年前嫁给了瑞霖商业世家的长房嫡子云远秋后,夫妻二人虽是因家族联姻而结连理,但慢慢相处下来,却是情投意合,此番正是准备回皇朝西贝家为西贝家老爷子拜寿,行至半途便发觉明月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一直盼着这一天的小夫妻二人自然高兴不已,又岂料在这途中竟然遇上了水匪,云远秋在歹人刀落时挡在明月身前,英年早逝。
遇到零卓后这些时日,明月沉浸在哀伤中,每每想起自己那温润如玉,才华横溢的夫君,明月便心如刀搅。对自己与腹中孩子的未来慢慢的心如死灰。
“曾经相约到白首,共看子女绕膝头,岂料朝夕风云改,君自弃我人先走.....”明月指下的琴弦颤动,琴声凄然,伴着她这段哀婉的念词,一旁情窦初开年纪的籽月不禁泪水盈眶,夺门而出。
而零卓一遍遍的开解劝说明月没有效果,更是心中憋闷与伤感再难克制。
年少时,明月便善音律,是教习赞不绝口的关门弟子。如今这些日子的曲子更是被她将心中的绝望演奏的淋漓尽致,即便无意听曲的众人都被她的曲子带得每日心绪低沉。
零卓看着她如此自苦,便走上前去,劈手将琴抱离,转身走出船舱,当着众人的面将琴丢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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