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后山巧遇
身处长安城大街的十戒,被大唐国都的繁华与壮丽震惊的目瞪口呆。
她牵着小蓝在城中游览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感觉腹中饥饿,想要买些可口的食物,方才发现所带的盘缠已经用光了,遂不得不带着药箱直奔药铺而去。
她现在卖药已经不再去当铺,因为当铺的掌柜毕竟是外行,不识货,而药铺的大夫则多少能辨认出一些药草的价值,出价自是比当铺慷慨许多。
不过小地方的大夫毕竟见识浅薄,绝不会像裘老太医那般慧眼识珠,出手阔绰。但在这长安城里肯定就不一样了。
十戒满怀期待地走进一家颇具规模的药铺。
当药铺大夫第一眼看到十戒带来的药材,果然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这小女孩竟然身怀如此多的上等药材;喜的是这些药材确都是难得的极品,不管是药草,或是成品的丹药。
当药铺掌柜向十戒询问药材来路时,十戒便答:“这些都是师父让我拿来变卖的,他是个四海为家的江湖游医,这些药都是他老人家亲自采摘炼制的。“
对方又问她师父的身份,十戒便又答:“师父他老人家素来隐姓埋名,不愿抛头露面。”
对方听她如此回答,便以为其师父定是世外高人,不仅不再追问,反而对十戒高看了几分,出价自是又提高了两成。
十戒高高兴兴地背着一包袱金银出了药铺,之后又在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暂且安顿下来。
客栈小二正要取过十戒手中的马缰,十戒当即出言婉拒,说自己想亲自将马牵到马棚,究其原因,乃是因为马背上的竹筐里正装着一只大老鼠。
十戒将小蓝拴在马棚里,见四下无人,这才打开了竹筐的盖子。
金宝立刻从竹筐内翻了出来,化作“人”形,先伸了个懒腰,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药卖了多少钱?”
十戒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包袱,“都装满了!”
金宝激动地一把抢过包袱,揭开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登时喜不自禁地叫道,”这么多!“
”嘘——“十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别引来外人,露了行藏。“
金宝将包袱递给十戒,压低了声音道:“对,还是先进了客房再说。”说罢,便来到小蓝身旁,卸起了行李。
※※※
东溟青洲,鲲山后山的一处花园。
园内复道回廊,三檐四簇,青葱翠柏峥嵘,瑶花琪草罗密。
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沿着石板小径踱步而行,身后紧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武士。
细看之下,这青年肤色有些黝黑,虽浓眉阔目,却全无神采;红色的华袍上,领口与袖边装饰着银线织就的火焰图纹,左胸口处还印着涅教的暗红色火莲,腰间玉带上缀着四根夺目的红色翎羽。
他此时看似在赏景,眉头却是紧皱,显得心事重重,与这满园的生机盎然格格不入。
红衣青年正要走上一座小石桥,恰巧从对面也过来了一位青年。
这青年肤白若玉,仪表堂堂,气质飘逸,恰似一位翩翩的贵公子;他虽也是红袍玉带,腰挂四色翎羽,但却孤身一人,并无随从护送左右。
双方在石桥中间相遇,孤身一人的青年礼貌地侧身让路,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微微欠身。当对方路过身前的时候,他彬彬有礼地唤了一声:“博太师兄。“
那博太似没听见,目不斜视,趾高气扬飘然而过。
待博太过去之后,青年对着博太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博太师兄,你可知博宇师兄又被扶余师伯授予了一枚金带。“
那博太忽地停住脚步,面上抽搐了两下,猛地一转身,大踏步来到青年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着牙根恨恨地道:”博昕小师弟,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告诉我,整个涅教人尽皆知!“
博昕面不改色,嘴角依旧含着微微的浅笑,“小弟只是觉得那金带更配师兄你一些。“
博太听罢,怒色渐消,缓缓松开了博昕的衣领,冷哼一声,”果然跟你那低贱的师父一样,脓包一个!“
博昕微微欠了欠身,“师兄教训的极是,似小弟这般资质平庸,再努力一万年,也及不上师兄万一,只可惜……唉——“博润说到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小弟只是为师兄觉得惋惜。”博昕缓缓地摇了摇头,““论才知谋略,博宇与师兄你有云泥之别;论修为法力,他更是远不如你,但扶余师伯却独独对他器重有加,可气可叹啊!”
“那博宇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会一些溜须拍马、口吐莲花的下贱手段!“博太一脸的愤愤不平,”师父现在只是暂时受了他的蒙蔽,早晚有一天会看清那厮的真面目!”
“师兄忍辱负重,着实令小弟佩服。不过你真的甘愿继续这样忍耐下去?“博昕指着池边的一株水草道,”现在我圣教的形势便如这满园的春色一般,朝气蓬勃、如日方升。师兄身为教尊的大弟子,若是继续这般碌碌无为,便就会如这株水草一样,沦为百花争艳下的一个陪衬。“
“你是特意来此教训我的吗!”博太勃然大怒。
“师兄莫要误会,小弟并无此意。”博昕淡定地作了一个揖,“实不相瞒,小弟身为圣教一员,早就看不惯那博宇在教内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的嚣张做派,更为师兄你心有不平。今日于此处巧遇师兄,便忍不住将心中不忿尽数吐出,还望师兄勿怪。”
博太面色一缓,“若教中之人都似你这般通达事理,也就不至于让博宇那种卑鄙小人兴风作浪。“
”其实师兄若想胜他也并非难事。“
博昕说这话时声音极小,却被博太一字不落地听人耳中。
”师弟有何高见,讲来听听。“博太的口气陡然间随和了许多。
博昕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博太的身后。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我的心腹。“
博昕依旧笑而不语。
博太见状,只得挥了挥手,”你们到前面等我。“
待见侍卫走远了,博昕方道:“博宇本是你的师弟,却处处压你一头,究其根源,无非是因他擅于揣摩扶余师伯的心意,懂得如何钻营,如何表现自己。师兄若想重获师伯器重,第一步就是要做一件既迎合他老人家心意,又能证明自己能力的大事。”
博太听罢,却是怫然不悦,“你说的倒容易!师父将教内所有重要的差事都交给了博宇,只让我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我哪来的机会证明自己!”
“圣祖闭关之前,封扶余师伯为涅教教尊,统管教内大小事务。师兄身为教尊首徒,讨要个重要的差事真的有那么难吗?”
”废话!“博太一脸愤恨,“要是能有出头的机会,我还至于在这种地方浪费光阴!
我八百年前曾经参与围剿妖祖余孽的府极岛之战,因贪功冒进导致战役惨败,师父从那之后便已对我心生不满;
三百年之后,我又代表圣教出使天庭,在宴会之上吃醉了酒,揪了太白金星的胡子,自那以后,师父便再也没有派给我像样的差事。”
”如此说来,师兄确是很难从师伯那里得到一展才能的机会了。“博昕略作沉吟,忽地一抬头,”倒不如试一试‘化被动为主动’之法。“
”你以为我没有主动找师父讨要过差事吗?可每次讨来的都是一顿臭骂!“
“我的意思不是找师伯讨要,而是你主动提一个奏议出来。若是所提奏议正好切中师伯心意,那时节,你再主动请缨执行奏议,师伯即便对你再有成见,也不可能无情到将其转派他人。“
“这主意倒是不错!”博太一拍巴掌,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这一时间,我也不想出既迎合师父心意,又可证明自己能力的奏议。”
“小弟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奏议。”
博太一听,登时喜出望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八角凉亭,“若师弟没有什么要紧事,你我兄弟便到那凉亭上畅饮几杯。“
博昕微微一笑:“不胜荣幸。“
二人在八角凉亭下的圆桌旁坐了,博太的左手稍稍一抬,凉亭的斗拱处立刻闪了两下蓝光。
不多时,便见三只蝴蝶由远及近翩翩飞来。
这些蝴蝶比一般的蝴蝶要大上一些,翅膀都极为鲜艳漂亮,细看那蝴蝶的身体竟都是少女模样,曼妙无比。
她们共同抬着一个金色的酒盘,酒盘上放着精美别致的两个酒杯和一个酒壶。
蝴蝶们轻轻将酒盘放在圆桌上,其中两只蝴蝶各抬起一只酒杯分别摆放到二人面前,又有一只蝴蝶抱起酒壶的把手,先为博太斟满,又缓缓飞向博昕。
博昕看她抱着酒壶有些吃力,欲要伸手去接,却见酒壶忽然从她怀中掉了下来,“砰”地一声,酒水洒在了桌面上。
紧接着便见博太一巴掌扇向那蝴蝶,将她打飞了出去,一直撞到坚硬的亭柱上。随后便见她如枯萎的花瓣一般飘然而落,落地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直到死去,这只蝶妖都没有发出过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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