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借刀杀人
博昕手捻酒杯,在亭中踱了几步,方道:“当年,涅云大阵撤去之后,幸存的两条妖龙将同伴剥皮撕肉、剔骨挖心,师兄可还记得!”
”当年我就在现场,那血腥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对于妖龙撕咬同类尸体的原因,世间有诸多猜测,我认为最为合理的一个解释是——它们在寻找死去妖龙体内的某样东西。“
“找什么东西?“
“这个小弟就不清楚了,但一定是某种无价之宝,至于是什么宝物应该只有妖龙们自己才知道。”博昕说罢,忽又补上一句,“或许太上老君已也经知道了。”
“你这番猜测可有依据?”
“有——”博昕道,“妖龙逃亡之后,一条叫做擎乾的妖龙四处寻找另外两条妖龙的下落,当它知道离辰龙被囚禁在万录国之后,竟然不顾万录法阵,数次强闯万录,但却并非为了解救离辰龙,而是声称要与它厮杀搏斗。后来它被太上老君重伤,逃回渊海,就此杳无音讯。
在那之后,又有一条叫裂坤的妖龙现身于渊海,四处寻找擎乾龙的下落,并叫嚣要与其决一生死。
以此推断,他们身上或许各自都藏了宝物,这才不惜同类相杀,为的是将对方的宝物据为己有。”
“有道理!”博太重重点了点头。
“这仅仅只是小弟的猜测,但无论真相如何,我们能够确定的是,这些妖龙一直都想置彼此于死地。”
博太面露疑惑,“你说的这些与我又有什么用处?”
这博太真是够蠢的!博昕暗自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挂着微笑,”师兄莫不是忘了我之前提到的‘借刀杀人’?“
博太此时方恍然大悟:“师弟的意思是借裂坤龙的手杀掉离辰龙?“
“师兄果然智慧过人,一点就通!”博昕竖了个大拇指。
”好主意!让他们狗咬狗,龙吃龙,那太上老君便不会把罪怪到咱们头上了。“博太一拍大腿,感慨道,“师弟果然是足智多谋!有你为我出谋划策,我何必再担心那个诡计多端的博宇小儿!“
“师兄过奖。“博昕端起酒杯,”将来还要靠师兄多多提携。“
博太立刻举杯相迎,朗声道:“这个自然。以后有师兄照着你,这教中绝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们师徒!“
“多谢师兄!”博昕喝了杯中酒,遂道,“天色不早,小弟若回去得晚了,师父定要责怪。关于接下来如何破阵,如何借用裂坤龙,以师兄的聪明才智,该是易如反掌之事。“
”这……这是当然,易如反掌,易如反掌!“博太听对方夸赞自己聪明,便也不好意思拉下脸皮继续追问,以免显得太过无能,“多谢师弟慷慨赠图,待改日你我师兄弟再找机会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小弟自当敬候,就此告辞。”博昕起身施礼告别。
“师弟一路慢走。“博太起身相送。
博昕刚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代我向诡鹿师叔问好。“
“一定——“博昕洒然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博昕回到”灵尊宫“时,诡鹿灵尊正独自坐在池塘边垂吊。
博昕兴奋地奔向诡鹿,早没了先前的端庄与持重,一边跑一边喊:“师父,鱼儿上钩了,鱼儿上钩了!“
诡鹿手上的鱼竿微微抖了抖,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地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稳重,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就算有鱼也被你吓跑了!“
博昕嘴巴一撅,嘟囔道:“这灵尊宫里就只有我们师徒两个,又没有别人,装稳重给谁看啊?”
“还敢顶嘴!”诡鹿口中训斥,脸上却毫无怒色。
博昕“嘿嘿”一笑,在师父身旁坐了下来,”那博太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被徒儿一顿忽悠,这条蠢鱼果然就上钩了。“
诡鹿瞟了他一眼,“博太算不得是鱼,最多算个鱼饵罢了。“
“师父说得对,咱们的目标是扳倒扶余,这博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说到此处,博昕的脸上渐渐泛起一丝忧虑,“徒弟还有一事不太放心,那博太虽有了阵法图,还得了‘借刀杀人’的主意,可是凭他那笨嘴拙舌,傻头傻脑,只怕没那么容易说服扶余同意他的奏议,万一扶余拒绝了,咱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诡鹿握着鱼竿,表情泰然自若,“放心,到时候自会有人出来说服扶余的。”
“是谁?”博昕好奇地问道。
正在此时,诡鹿灵尊的鱼钩开始晃动起来,他立刻坐正了身子,高兴地道,“今天的晚饭有鱼吃了。”说罢,将鱼竿猛地一举,一条大鱼瞬间被拉出了水面。
※※※
十戒站在马棚里,看着趴在地上精神萎靡、瘦骨嶙峋的小蓝,显得愁眉不展。
她已经请了好几名兽医,却没有一个能治好小蓝的病,甚至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她又打来了一桶清水,放在小蓝面前。
小蓝伸出脑袋嗅了嗅桶里的水,用舌头卷了两口,便重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十戒跪在它的身前,抚摸着它长长的脖颈,一双眼睛急的通红,“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呀?”
“丫头,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十戒抬起头,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正朝这边走来。
她站起身,看老婆婆慈眉善目,便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没什么,婆婆——”
老婆婆来到十戒面前,看着趴在地上萎靡不振的小马,”啧啧”了两声,感叹道:”这小马看着年岁不大,是得病了吗?“
“是,已找了许多兽医看过,但都治不好。”
“我老婆子能看一下吗?”
十戒点了点头。她本不指望这位老婆婆能医好小蓝,但见人家如此热心肠,自是不好回绝。
老婆婆在十戒的搀扶下蹲下身,先揭开小蓝的眼皮,又拨开它的嘴唇,随即”呵呵……”笑了起来。
十戒一脸疑惑,“婆婆,你笑什么?”
“这马儿的病,我老婆子能治。”
十戒先是怔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婆婆,您是说……你能治好它?”
“是——”老婆婆笑着点了点头。
十戒惊喜若狂,激动地握住老婆婆的手,“若是婆婆能救好小蓝,我……我一定倾尽一切报答您。”
老婆婆笑着摆了摆手,“丫头不必如此,这小马其实没有得病。”
“没得病?”十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对,没得病。”老婆婆伸出胳膊,”搀我站起来。“
”嗷——“十戒答应一声,连忙将她搀扶而起。
”这小马如此虚弱,并非是生病,而是因为缺水。“
”缺水?“十戒一脸疑惑,”可是我一直在给它喂水啊?“
老婆婆摇了摇头,”你给得那些水,只会让它越喝越渴。“
十戒听得一脸茫然。
老婆婆又道:”这马儿品种有些特殊,并非产自中土,它只喝咸水。“
”咸水?“
”就是参了盐的水,若是海水则会更好。“
”好,我这就去买盐。“十戒没有片刻犹豫,飞似得往客栈厨房跑去。
不多时便见她带着一个纸包跑了回来,此时的老婆婆正拄着拐杖一脸微笑地等着她。
十戒打开纸包,里面盛着半斤盐,”婆婆,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老妇人笑道。
十戒将盐倒入水桶,用勺子搅拌了几下,再将桶放在小蓝面前。
小蓝先是嗅了嗅,接着便如饥似渴地饮了起来。一桶盐水,不消片刻便被喝的干干净净。随后,便见小蓝纵身而起,精神已然比之前饱满了许多。
十戒当即喜极而泣,转身就要向老婆婆致谢,却见马棚内外已空无一人。
她奔出马棚四下里寻找,甚至问了客栈的掌柜,却始终不见那位老婆婆的下落。
就在十戒焦急地寻找恩人时,客栈对面的一座二层小楼上,一位青年正负手矗立在窗前。
他身后的豺护法上前一步,问道:”陛下,你之前不是曾说过,为了历练十戒,更为了隐藏我们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相助吗?怎的今天竟会为了一匹马破例。“
妖王道:”你不懂,这马并非普通的马,将来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在长安城里休整了半月,十戒和金宝终于重新踏上了东去的征途。
长安城外的一株大槐树上,一只巨大的乌鸦看着十戒牵着马出了城门,随即便“呱呱——”叫了两声,振翅而起,往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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