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胃溃疡

　　顾蔓喝过豆腐汤后觉得她妈妈应该已经醒了，所以她满怀期待地再次往她妈妈的房间走去。她轻轻地推门而入，她便看到她妈妈正坐在床上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顾蔓的妈妈看到顾蔓呆若木鸡地站在门框里，她对顾蔓便是一顿灿烂的笑容，那道笑容在她面色苍白的脸上依然充满了活力。

　　她跟顾蔓笑着打招呼：“小蔓，我刚才在睡梦里依稀听到你在跟我说话，我以为你回家了，所以我醒来了。”

　　顾蔓慢慢地走进来，顺便把门也轻轻关上了。她能看到她妈妈安然醒来，她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她朝她妈妈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激动涕零地说：“妈，那不是梦，那是真的。你在睡觉的时候，我真的在您耳边轻声呢喃，您可总算是醒来了。”

　　顾蔓的妈妈由上至下地打量了顾蔓全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时别一年，她的女儿竟然长高了不少。她欣然一笑着说：“小蔓，你貌似长高了。”

　　顾蔓已经来到她妈妈床边的椅子旁坐下，她双手紧紧地握着她妈妈干巴巴的右手，心情愉悦地说：“是的，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成长。”

　　顾蔓的妈妈扭过头来用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顾蔓的脸，她缓缓地抬起左手摸了摸顾蔓的脸颊，喜笑颜开着说：“你也变得好漂亮啊，我家小蔓长得越来越像她妈妈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顾蔓看着她妈妈脸上这道灿烂可掬的笑容，她的内心不免有些隐隐作痛，因为她总是感觉她妈妈是很勉强地挤出这道笑容来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保持微笑了吗？

　　顾蔓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滚，她声音呜咽地说：“妈，您女儿很荣幸长得像您，我也希望您能永远健康长寿。”

　　顾蔓的妈妈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要不是她在睡梦里总是听到她女儿在叫唤着她，她恐怕也醒不过来。

　　顾蔓的妈妈苦涩地笑着说：“小蔓，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顾蔓不喜欢听到她妈妈这么看淡自己的生命，她还想要陪她妈妈在一起没心没肺地玩啊闹啊。她泪如雨下地说：“妈，您在胡说什么啊，您的胃病一定能痊愈的。”

　　顾蔓的妈妈可看不得她女儿为她而哭。她急忙忙抬起双手帮顾蔓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心疼不已地说：“哎呀，小蔓别哭，妈妈看着心里也很难受，比妈妈的胃病还难受。”

　　顾蔓抿着嘴、强忍着眼泪，跟她妈妈语气坚定地说：“那您要答应我，您一定要坚信自己还能活着。”

　　顾蔓的妈妈宁愿自己承受一切的痛苦，她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因为她而这么伤心欲绝。顾蔓的妈妈的胃病已经维持了五年，这五年来靠着医生开的药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而今她的胃病越来越严重，更何况她的身体也是日渐消颓，她早就做好哪一天就会突然死去的心理准备了。她其实还不想死，因为她想看到她的女儿出嫁、生孩子后幸福快乐的样子。

　　顾蔓的妈妈何尝不在想——她女儿出嫁那天穿的红嫁衣是她织的，她女儿出嫁那天盘的发髻是她弄的，她女儿出嫁那天化的淡妆是她做的，她女儿出嫁那天身边的伴娘也是她。但这何尝又不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呢。

　　顾蔓的妈妈现在最不想辜负的就是她女儿的任何意愿，她女儿希望她能坚信自己能够活着，那她也依然可以做得到。

　　顾蔓的妈妈朝顾蔓微微一笑，心旷神怡地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就成了，我相信自己能活下去。”

　　顾蔓一听激动到立马抱住她的妈妈，她一边紧紧地抱着她妈妈，一边说：“妈，您这就对了嘛。”

　　但其实顾蔓早该想到的，这都是她在给自己寻找心理安慰罢了。医生说她妈妈的胃病他也无能为力了，连她妈妈也清楚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但顾蔓宁愿相信她妈妈说得不对，她也不愿相信她妈妈已经活不久了。

　　那一天下午，顾蔓和她妈妈在房间里聊了好久的话，无论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的，顾蔓的妈妈都跟她女儿聊得不亦乐乎。

　　……

　　其实顾蔓很担心她妈妈的病情，虽然好多医生对她妈妈的病束手无策，他们也纷纷告诉顾蔓和她爸爸准备料理后事，但是顾蔓就是偏不信这些医生的鬼话。

　　这个世上医生那么多，总有那么几个不会太精通医术。她想到她的男朋友——方远是学医的，所以她想约方远出来咨询一下有关于胃病方面的知识。

　　在除夕夜那天，顾蔓习惯性地约方远出来玩，方远向来都是爽快地答应了。两人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路过他们的都是一些玩着烟花棒的小屁孩，耳边回荡的是不远处的炮竹鞭炮声。

　　顾蔓不想让方远胡乱猜疑，所以她故作矜持地问方远：“方远，你学医学得怎么样啊？”

　　方远胸有成竹地说：“学得很好。”

　　顾蔓坏笑着说：“那我考考你，要吗？”

　　方远拍了拍胸口，严阵以待地说：“来吧，我还怕你不成？”

　　顾蔓说：“你知道胃溃疡吗？”

　　方远说：“知道啊。”

　　顾蔓迫不及待地说：“你说来听听。”

　　方远像一个知识渊博的学霸，语气老练地说：“咳咳，胃溃疡是位于贲门至幽门之间的慢性溃疡，它是涉及消化系统的常见疾病，其实也就是消化性溃疡的最常见的一种。胃溃疡主要是指胃黏膜被胃消化液自身消化而造成的超过粘膜肌层的组织损伤，它的症状表现为饥饿不适、饱胀嗳气、泛酸或餐后定时的慢性中上腹疼痛，严重时可有黑便与呕血。”

　　顾蔓受益匪浅地说：“这样啊，那你知道胃溃疡导致发病的因素有哪些吗？”

　　方远满腹经纶地说：“呃，胃溃疡的常见病因嘛，就有幽门螺杆菌感染，或是服用非甾体消炎药，或是胃酸分泌过多。当然，胃溃疡还可以由遗传因素和情绪波动、过度劳累、饮食失调、吸烟、酗酒等因素引起。”

　　顾蔓点了点头，深有领悟地说：“哦哦，那我知道了。”

　　“所以人嘛，活着每天都要吃早餐，你可不能因为我要减肥而把早餐戒了，那可是导致胃溃疡的根本原因啊。俗话说得好——早餐吃好、午餐吃饱、晚餐吃清淡。”方远又在给顾蔓普及一些生活常识。

　　顾蔓说：“嗯，这些我都懂的。”

　　方远嬉皮笑脸着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胃，胃难受可不得了。”

　　顾蔓更担心的是她妈妈的胃病不止胃溃疡这么简单，肯定会有比胃溃疡还要严重的病，只是顾蔓还不知道。顾蔓又小心翼翼地问方远：“方远，那这个世上有没有一种胃病比胃溃疡还要严重？”

　　方远说：“最严重的胃病？那肯定就是胃癌了。癌症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最难根治的病。”

　　顾蔓听到“胃癌”这个词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她这才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就被这个名字震慑到了。顾蔓担惊受怕地问方远：“胃癌？胃癌又是什么？它跟胃溃疡有没有存在区别？”

　　方远饱腹经纶地说：“胃癌是消化系统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胃溃疡跟它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中国目前的医疗水平，胃癌的致死率高达90％。胃癌发病时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轻则昏厥，重则胃痛、胃出血。你可别小瞧了胃癌，每个人在任何年龄都能患上胃癌，三岁小孩也有可能发生。”

　　“胃癌的发病原因到目前来说还并不明确，有可能是生活习惯不当引起的，就比如我刚才跟你说常年不吃早餐的人很容易导致胃癌。也有可能是饮食不当，更有可能是与环境因素、遗传因素、精神因素等息息相关。胃癌也与慢性胃炎、胃息肉、胃黏膜异形增生和肠上皮化生、手术后残胃，以及长期幽门螺杆菌感染等有一定的关系。”

　　顾蔓听方远给自己分析了这一切，她莫名地觉得自己寒毛直竖。顾蔓也愈发地觉得顾蔓的妈妈并非慢性胃溃疡，很有可能是胃癌，要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医生对她妈妈的胃病这么无能为力。

　　方远也慢慢地看出了端倪了，毕竟顾蔓在除夕夜这么喜庆的日子跟方远讨论胃癌这些晦气的东西。他就冒昧地问顾蔓：“顾蔓，我发现你今晚很奇怪啊，你一直很好奇胃病，你是怕自己会患上胃病吗？”

　　顾蔓慌慌张张地说：“哈？哪有啊。我那么注重养生，我怎么可能患上胃病啊。”

　　方远坏笑着说：“真的吗？”

　　顾蔓在心里想了想，反正方远是她的男朋友，她告诉她家里的事不也挺正常的事吗？情侣之间就不该有小秘密，而且有一个人陪她一起分担这份忧愁不也挺好。

　　顾蔓不甘情愿地说：“唉，好吧。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方远迫不及待地说：“快点说。”

　　顾蔓说：“我妈很有可能患上胃癌了，而且她的时日不多了。”

　　方远听完表情都肃穆了，他顿时有点后悔逼顾蔓告诉他这件事。顾蔓以前跟他说——她家里人都很健康，看来都是顾蔓在自欺欺人罢了。

　　方远沉默了良久后心情沉重地说：“呃，抱歉，我不该逼问你这些事的。”

　　顾蔓说：“没关系，我妈患病五年，这些年来我和我爸爸都已经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了。”

　　方远难以置信顾蔓的妈妈竟然坚持了五年，并不是每一个病人跟病魔都能坚持战斗五年的，可以看得出来顾蔓的妈妈很有毅力。

　　方远表示关心地问顾蔓：“那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顾蔓也不知道该怎么言语表达她妈妈现在的痛苦。她对方远说：“改天我带你去我家看望我妈妈吧。”

　　方远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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