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为时已晚
外朝这儿,宣政殿已经落入了禁军之手,随即紧接着就是清心殿、怡和殿,外朝三大殿,统统都成为了禁军的囊中之物。
宣政殿里,一队队的官兵手执兵戈,冲进了这已空无一人的大殿中,随后,禁军统领鳌拜一身戎装,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踩着靴子,每一步,“哐哐”的靴声都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他一步步的走上金殿,跨越了平日里每天上朝所站的位置,继续向前走去,最后踏上了台阶,而此刻在他对面的,便是以前只能远远观望的髹金雕龙木椅。
椅子自然是奢华到了极点,可是它终究只是一件死物,但在鳌拜的眼中,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东西,却有着另一层含义,权利!地位!
鳌拜微颤的伸出双手,摩挲着这椅子,能感受到椅子的冰凉,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颤抖的很厉害,一双虎目直愣愣的在龙椅的每一处细微之处打转,他兴奋、紧张。
对于这张椅子,鳌拜竟是感觉有一些恐惧,可是这些,却依旧掩饰不住他目光中的贪婪,这露骨的贪婪自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来,他用力的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仿佛双腿失去了直觉一般,恨不得一屁股就坐下去。
可是……鳌拜的身形还是顿住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是在克制自己,最后他满是留恋的看了这龙椅一眼,就快速的走了下来,仿佛是怕自己会后悔似得。
鳌拜看向空荡荡的大殿,殿中有几个武官正低头待命。
鳌拜一脸正色道:“御林军,都杀散了么?”
“大人,御林军不堪一击已经统统都被杀散了。”
“其他亲军各卫呢?”
“禁卫军大获全胜。”
“城里布放的城卫军,可有什么动静?”
“城卫军在宫外,因为不知内情,而将士们也已经夺取了宫中各门,他们不敢贸然杀入宫来,退一万步,即便是要动手,将士们也可抵御到天亮。”
“好。”鳌拜露出大喜之色,其实一切都在行动预料之中,京都的兵马,在这个时候,是不敢轻动的,因为宫中情况不明,没有陛下的圣旨,谁敢承担破宫勤王的干系,谁敢强行攻打宫门。
现在城卫军绝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一旦他们失去了入宫勤王的最佳时机,等到宫中大局已定,再想要护驾,就恐怕已来不及了。
到时候群龙无首,再加上皇上又无其他子嗣和皇亲国戚,只要丞相大人到时登高一挥,百官呼应,又有谁敢不从?
“来人!传令,攻打内宫!冲进西殿保护皇上!”
“大人……”
那些个武官们已经开始有了些犹豫。他们并不傻,若是说一开始,鳌拜还能忽悠他们,以护驾的名义进行‘平叛’,可是许多蛛丝马迹都可以证明,宫中其实并没有什么乱党。
而且,在冲杀当中,也都多少听闻陛下正在西殿宴请太子,而商讨的正是禅位之事,并且若当真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图谋,为什么禁军动手之时,亲军们连一个有效的集结都不能组织。
这也说明了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一群没有防备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图谋呢。
那么……这就意味着,真正的乱党反贼其实就是禁军自己,在贼喊捉贼,大家都被鳌拜蒙蔽了。
鳌拜看着场下目目相觑的众人,却也已经根本不在乎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冷笑道:“怎么了,害怕了?你们不敢,你们不敢?”他连连追问了两次,目光在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掠过。
大家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鳌拜却是笑道:“可是就在方才,你们对御林军,亲军动手的时候,却是敢了,一个个那么的英勇!个个以一当十,都杀红了眼,连老夫都看呆了。”
随后鳌拜也不想在隐瞒,托盘而出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妨直说,若是事情败露,诸位可知这是什么罪么?这是谋逆大罪,抄家灭族之大罪。”
“诸位今日在这宫中杀了人放了火,而如今,你们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可以回头了么?老夫告诉你们,是王是寇,就在今夜了”
“若是事成,则大家都是建功封侯有望,若是事败,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就是大祸临头,株连九族。”
看着场下恐慌的众人,鳌拜又安慰道“放心吧,我们的丞相大人早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拿下了陛下,杀死了太子,我等便有一世的荣华富贵。”
“否则,等待大家的就是尽都死无葬身之地,而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立即杀入内宫,杀进去,违令者,杀无赦!”
“鳌大人。”一个指挥使佥事站了出来,他满脸愤怒,任何人感觉自己被人耍了,而且代价是那么的沉重!只怕都是他这样的表情,哪怕骗他的这个人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已经忘却一切,只是冲动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紧紧地握着指向鳌拜道:“鳌大人的意思是,此前的所谓救驾都是欺骗我们么?”
看着鳌拜一脸无奈的表情,他愤怒的紧盯着眼前的鳌拜,朝身后喊道“兄弟们,鳌拜匹夫逆谋造反,想我们禁军乃是京营三大营之一,忠于陛下,岂可做这等谋反之事,大家同我一起……”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做声了。
因为这个时候,就在他的身后,一个人掠了过来,狠狠将一柄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腰。
站在他身后的人一脸不忍,闭着眼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还不想死!我还有一家老小,请你原谅我!”说完狠狠地抽出了匕首,许多人看过去,谁都知道,这行刺之人本就是这位佥事大人的亲信。
而那佥事也是不敢置信满脸不甘却又无奈的重重摔倒了下去。
此时大殿中则变得更加的沉默,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鳌拜大笑起来,抚着胡子,用手指着佥事的尸首,厉声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们可以恨我欺骗你们,利用你们,但现如今如果你们还想要活下去,还想要你们的家人活下去,那么你们就必需听从我的指挥,而他就是违令的下场。”
“你们……还有谁要效仿他,你们之中,还有谁想要背叛我!背叛大家!背叛丞相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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