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送礼,林如月
龙府里最近愁云惨淡。
那日梳云离开后,龙天行差点拆了整个龙府。
主子生气,遭殃的自然是下人,府中无人不被波及!打的打,罚的罚,卖的卖,送走的送走。
转眼不过两天,龙府里称得上主子的人,便只剩下龙天行,及几个庶子庶女。
曾经花红柳绿的龙府,跟即将到来的秋天一样,变得荒凉萧瑟,没有一点生机。
管事背着双手,望着空荡荡的龙府叹气。
府里的主子少了,他该做的事也少了,每天突然多出好多空闲的时间,让他很是不能适应。
同时产生出浓浓的危机感,一个没事做的管事,谁家愿意白给月银供着他?
好希望府里突然多些事情出来。
比如迎娶新夫人,最少要忙半年。新夫人进门后,立马怀上小公子或是小小姐,他又得小心伺候。
十个月后小公子或小小姐出世,什么洗三、满月、周岁抓阄、请夫子奶娘之类的,够他忙到新夫人怀上第二胎…
管事美滋滋地幻想着未来忙碌的日子,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需要府里进个新夫人。
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这么大的福气?会不会是那个云姨娘?
管事决定去向冷格打探一番,提前做好准备。
书房里,龙天行懒懒散散地靠在太师椅上。凤眼微阖,轻挑的眼尾,勾勒出几分浓浓的阴气,面色黑得比身上的黑金华服还要沉。
气压低沉,冷格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雕塑似的,恨不得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你说爷哪里对她不好?她居然敢跟爷拿乔,非得要爷去讨好她,满意了才答应爷!”
“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对爷?还不就是仗着爷宠她!”
“爷决定了,爷不宠她了,她爱咋地咋地!”
冷格:爷,您这话已经说了三天了!您不累,属下耳朵累啊!能换个花样说不?
“冷格,女人都喜欢什么?”
冷格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吐槽。还不如继续听龙爷,重复说那些口不对心的话。
“龙爷,属下…”他本想说:属下没有女人,不懂女人。
结果龙天行深幽幽的眸子一扫过来,冷格脊背一凉,硬是求生欲强地改了口,“属下认为,她们应该喜欢金银首饰、珠宝衣裳!”
以前那些姨娘们每次得到赏赐,个个都高兴得什么似的。
“你确定?”
冷格硬着头皮,“属下觉得可能是。”
“那你去给爷挑些女人的首饰过来。”
冷格:他没听错吧,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挑女人的首饰?关键是他连女人都没有,哪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是,龙爷。”
挑女人首饰,简直比让他去杀一百个武林高手、在天绝剑阵呆七天还要难!冷格自知一个人办不好这事,便找管事商量。
管事正好要找他打探消息,两人一拍即合。
在管事的建议下,冷格让京城最大的三间首饰铺,各送了十件最贵的首饰过来。
龙天行随意瞟了一眼,“去,替爷给那个女人送过去。”
梳云见到那些礼物的时候,刚开始还挺高兴的。哪知不到一会,那小脸就沉了下来,弄得等着回话的龙府下人心里直打鼓。
最后梳云回屋,写了封信用信封装着交给龙府下人,让他们联同礼物一起拿回去交给龙天行。
龙府下人傻眼,来时冷格交代过,这礼物一定要让梳云收下,否则让他们提着脑袋回去!
可梳云死活不收,龙府下人没办法,只好连礼物带信一起带回去。
人走后,星罗不解道:“梳云,我瞧那些礼物挺好的,又漂亮又精致,瞧那宝石,鹌鹑那么大,一看就非凡品!又是龙爷的一片心意,你为啥不收?”
梳云道:“那些首饰,每一个都精美华贵,价值不菲没错!可哪一件能戴出去?”
“这…这倒是。”星罗道。
“一看就是首饰铺里的人挑选的,又贵又夸张,看着好看,却一点都不实用。”梳云想着都有气,“要是他有用过半点心,就不会送些首饰过来。说不定连看都没看,直接吩咐下人了事。”
梳云简直要被气死,那天跟他说了要看他的诚意,结果一连几天没影!好不容易派人送东西来了,却一看就是敷衍了事,根本就没用过脑子的那种。
“梳云,那你信里写了什么?”星罗好奇道,接着瞪大眼,“你不会写信骂龙爷吧!?”
“我写了两个字。”
“什么字?”
“诚意!”梳云轻哼一声,“我瞧他别说用点诚意了,恐怕连诚意两个字都不会写!所以我教教他。”
星罗:…
龙天行看到那两个字后是何等模样梳云不知道,不过三天后龙府下人又送来了许多华贵的衣裳。
梳云这次连看都没正眼看过,直接让那些人拿回去!
陆心颜看着梳云气呼呼地生闷气,安慰道:“男人有时候很蠢的!你不告诉他,他永远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梳云垮下肩,“我不是想让他猜我的心思,猜我喜欢什么,非要他送我我喜欢的东西!只是想他拿出点诚意来!小姐你瞧他让人送来的那些礼物,要是姑爷送这些给你,你会高兴?”
这话说得没错,同样是礼物,有没有用心一眼能看出来,跟礼物本身美丑贵重没有关系。
男人对你真不真心,不是看他愿意为你花多少银子,而是他愿意将他最重要的东西,花多少在你身上。
对有些男人来说,他很穷,银子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而对有些男人来说,时间和心思才是最重要的。他对你花再多银子,也不代表是真心。因为银子对他根本不值一提,比如龙天行。
那些首饰中的任何一样,对于普通人而言,估计十辈子也买不起,但对龙天行来说,不过就是手指缝中漏出来的沙子。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梳云道:“夫人那边刚派人送了鸡汤过来,小姐您要喝点吗?”
“不用了,先放着吧。”
今儿不知为何,陆心颜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这几天胃口一直都很好,不知怎的今儿就是有点不想吃东西。
难道是要开始孕吐了?
陆心颜自怀上宝宝后,很幸运的是一直没怎么吐过。
“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等晚上白芷回来,让她给你好好瞧瞧。”
白芷今日一早被隆德帝宣进了宫,据说是隆德帝准备去早朝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不适。
隆德帝担心自己毒发,赶紧将白芷召进宫,和白魂一起为他诊治。
“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心里闷得慌,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陆心颜揉揉太阳穴,“我先休息会,白芷回来后让她直接来我房里。”
“知道了,小姐。你要是难受得厉害,等会喊我,我去找国公爷请大夫。”
“嗯,你去忙吧。”
陆心颜一睡睡到午膳的时候,程嬷嬷端来比以前多近一半的饭菜,“小姐,用午膳了。”
陆心颜懒懒起身坐到桌旁,程嬷嬷将饭菜摆好后道:“小姐,夫人派人送来的鸡汤还在炉上热着,要不要先喝点再用膳?”
“不用了,先吃饭,下午再喝。”
陆心颜吃了三碗米饭,感觉肚子胖了一圈后才停下。
她本以为自己今儿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可没想到还是跟之前一样,吃了三大碗饭。
那为何一想到鸡汤就有些难受呢?陆心颜很是不解。
程嬷嬷道:“夫人这几天,天天便送鸡汤来,小姐恐怕是喝得有些腻了。”
陆心颜接受了这个解释。
“下午记得提醒我喝点,终归是对身体好,又是母亲一片心意。”
“好的,小姐。”
下午陆心颜睡醒后,程嬷嬷端来温热的鸡汤。
“小姐,趁热喝点。”
陆心颜忍着难受接过来,刚舀了一勺子放到唇边,突然一阵恶心。
她连忙将碗放到一边,干呕了好几下。
程嬷嬷第一次见陆心颜孕吐,见她唇色发白,额头冒冷汗,心疼道:“小姐,喝不下就别勉强自己了。”
“先放那边吧。”陆心颜有气无力问:“白芷回来了吗?”
“还没呢。”
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隆德帝的病情很严重?还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嬷嬷见她面色不好,道:“小姐,你不要担心,或许太后将白芷叫去说话了,或是白芷想多陪陪白大夫。”
也是!陆心颜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些,“程嬷嬷你去忙吧,我再休息会。”
孕妇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
黄昏的时候,白芷从宫里回来了。听说陆心颜不舒服,赶紧换了衣裳去她房间。
“白芷,皇上的病情怎么样?”陆心颜问道。
白芷正替她把脉,“没什么大事,皇上自己紧张了点。”
“那怎么现在才回来?”
“皇上拉着我爹问了好多问题,他之前是我医治的,我走不开,只好在一旁等着。”
白芷收回手,“小姐身子没什么事,要是孕吐难受,我开些药给你。”
陆心颜道:“我吃什么都很正常,就是对那鸡汤有些腻,不知怎的,就是喝不下去。”
“或许是那鸡汤里放了什么药材。”白芷道:“鸡汤还有吗?”
“有。”陆心颜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鸡汤,“还在那放着,我一口没喝。想倒又不好意思倒,毕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
“我先瞧瞧,要是有什么令小姐不舒服的药材,明天让夫人不要放就是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白芷走过去端起鸡汤闻了闻,慢慢的眉心皱起。
陆心颜心头一跳,“白芷,那鸡汤有什么问题吗?”
白芷面色凝重,没有回答陆心颜的话,而是用食指蘸了点鸡汤,放在嘴里试了试。
“小姐,还好你没喝。”白芷沉重道:“这鸡汤里,掺了落胎药。”
“什么?!”陆心颜大吃一惊,心下骇然,手不由自主抚上小腹。
还好她没喝,不然宝宝…
“将青桐喊来,给我立马查!若被我知道是谁想我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陆心颜厉声道。
为母则刚,她本身就不是软弱的人,现在知道有人对宝宝不利,不惜一切也要揪出那人!
悦心院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一切。
所有人瞠目结舌,程嬷嬷道:“这…这怎么可能?小姐一连喝了几天…”
“以前的没事。”白芷道:“应该是我一直都在小姐身边,暗中之人不敢轻举妄动。今儿知道我进了宫,他才敢明目张胆的在鸡汤里下落胎药!还好小姐没喝…”
那份量,即便她马上赶回来,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保住孩子。
陆心颜问:“程嬷嬷,今儿鸡汤是谁送来的?”
“跟前几天一样,是夫人院里的盛嬷嬷送来的。”程嬷嬷道:“当时我好奇问了一句,说夫人一向是下午或晚上送鸡汤来,今儿怎么一早就送来了。盛嬷嬷说夫人昨晚睡得不好,早上醒来无事便煲了鸡汤。”
鸡汤煲一个多时辰便好,如果是在白芷离开后开始煲,完全来得及。
陆心颜冷笑一声,“真是巧得很。”
“小姐,咱们去找国公爷,让国公爷评评理!”青桐气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从前是误会了她,现在看来她分明一直假扮好人,实则心怀鬼胎!上次也是她推倒小姐,差点害了小世子!”
“别冲动。”陆心颜冷静道:“白芷,你去苏院替阿爹瞧瞧腿,顺便看看他那里的鸡汤有没有问题。”
“是,小姐。”
“大家都出去做事吧,先别将这事摆在脸上。”陆心颜道:“不管是谁想害我的孩子,总归是府中人。暂时不要让别人看出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白芷很快去而复返,跟陆心颜低语了几句后,陆心颜带着她和青桐前往汀呤院。
汀呤院里,蒋梦瑶和柳涵正陪着蒋氏用晚膳。
蒋梦瑶喊了声表嫂后,立马低下头,看来心里依然对陆心颜很是忌惮。
蒋氏颇有些意外,“郡主怎么来我这里来了?”
“打扰母亲用膳了。”陆心颜道:“媳妇有事找母亲,不急,媳妇在这等母亲用完膳。”
蒋氏客气道:“用过膳了吗?没用的话一起。”
“媳妇已经用过了。”
蒋氏本是随口一提,见陆心颜拒绝没再说什么。
蒋梦瑶和柳涵见状,加快用膳速度,不一会便告辞离开。
蒋氏道:“涵儿,你过几天就要下场考试了,不要过来陪我用膳浪费时间,专心备考。”
“是,表姨。”
“表弟要下场考试吗?”陆心颜有些惊讶,这事倒没人告诉她。
柳涵腼腆地笑了笑,“本来是准备明年下场的,今年加考就随便试试,积累点经验,没抱什么指望。除了表姨和瑶表妹知道外,没跟别人说。”
柳涵的身份特殊,无论做什么,都没必要大张旗鼓。
陆心颜道:“我哥哥也要下场考,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套天武二十年来科考的试卷和答卷送给了我哥,明儿我让他誊抄一套给你。”
“谢谢表嫂!”柳涵激动道。虽然嘴上说不抱什么指望,实则这么重要的科考,能淡然处之的只怕没几人。
柳涵和蒋梦瑶走后,蒋氏点点头,“你有心了。”
“媳妇是他表嫂,这是媳妇应该做的。”陆心颜温和回了一句后,面色略微冷了下来,“媳妇来,是有件事情想问母亲。”
蒋氏看她表情不善,皱起眉头,“什么事?”
陆心颜看了一眼屋内的盛嬷嬷及两个丫鬟。
蒋氏挥手让她们离开后,陆心颜对身后的青桐道:“拿出来。”
青桐气咻咻地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鸡汤,蓬的一声,摆在蒋氏面前。
“你这是何意?”蒋氏微愠。
陆心颜盯着蒋氏的眼睛,一字一字道:“这鸡汤里,下了落胎药!”
蒋氏吃惊得瞪大眼,脸憋得通红,“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在鸡汤里下药,你休要污蔑我!”
“母亲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请个大夫来验验。”
“这里面的药材都是我问过大夫后,亲自放的,怎么可能会有落胎药!?”蒋氏拔高音量,一脸愤怒,“那些药材还在我屋里,不信你去查!”
“母亲煲汤的时候,会一直在厨房看着吗?”
“这怎么可能!?那么长的时间多无聊!”蒋氏道:“一般下好材料,等水开了,让丫鬟看着火,我隔两刻钟去看看。”
她说完强忍着气,“你这是在怀疑我?!”
陆心颜道:“我要是怀疑母亲,今晚就不会来找母亲!就算来,也不会一个人来,最起码要带着阿爹来评理。”
这些日子陆心颜也看出来了,蒋氏就是个嘴上厉害的人。因为服用五石散的关系,脾气急躁控制不住,很容易就被有心人利用。就像上次跑去质问她,将她推倒在地那事。
蒋氏天天给她煲鸡汤,她想蒋氏就算想害她,也不会这么蠢吧,毕竟她一旦出了事,第一个就是查到蒋氏头上。
蒋氏本来情绪有些激动,见陆心颜说相信她,不由怔住。
“你相信我?”她情绪复杂道。
“我相信母亲不至于这么蠢。”陆心颜道:“所以我想让母亲配合我,一起抓住那个想害我肚子里孩子的凶手!”
“我要怎么配合你?”
陆心颜低语了几句,蒋氏开始明显不同意,后来陆心颜提到肚子里的孩子,蒋氏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回到悦心院,青桐忍不住道:“小姐,药到底是不是夫人下的,我不肯定。但有个人,我想小姐让人查查。”
“谁?”
“国公爷身边的兰姨。”
陆心颜不动声色问:“你为什么会想到查她?她对我一向不错,又很少离开苏院!”
“小姐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青桐道:“我本来也以为她对小姐很不错。但上次大皇子举事,小姐和梳云失踪,我们找了一晚上都找不到你们,急得没办法便去问国公爷意见,正好夫人也去了。我出来的时候碰到兰姨,她见到我,首先不是担心小姐你的下落,小世子的安全,而是问夫人来做什么?
夫人跟国公爷不和,主动去国公爷那里是很奇怪,可兰姨要八卦,也不该在小姐生死不知的时候来八卦这事吧?当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忙着事便忘了。直到后来看到兰姨对小姐的态度,想起那天,总觉得那些好都是装的。”
“我与兰姨非亲非故,相识不过三月,要说她对我有多真心,那才是假。”陆心颜道:“不过兰姨对阿爹的爱慕,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说鸡汤这事,中秋那晚阿爹说许久没喝到母亲煲的汤,但母亲第一次给我送汤时,也给阿爹送了。我亲眼看到兰姨倒掉,说是奉阿爹之命,摆明她就是在撒谎。”
“所以小姐你怀疑,国公爷最近与夫人关系好了,兰姨出于嫉妒,故意在汤里下药诬陷夫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陆心颜眸光攸地变冷,“不管是谁,既然他敢害我孩儿,我就要他付出相同的代价!”
——
清晨,安康伯府。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一辆马车停在安康伯府门前。
一名青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初秋的晨风,吹开她头上的青色帽帷,露出一张并不年轻却秀美的脸。
她看起来约三十左右,身姿苗条,五官清秀,说不上绝美,却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
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柔情,又有江湖侠女的利落英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和在一起,产生出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独特的美。
女子付了车资后,站在安康伯府门前,眼里露出迷茫的神情。
为什么这里看起来这么眼熟?为什么她好像来过这里?
女子掩着隐隐发痛的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四年前,她醒来的时候,那个据说是她夫君的王爷,说她生了怪病所以忘记了一切。
她那时如初生的雏鸟般不安,便相信了他的话,可心中不知为何,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即便过去四年,即便有夫有子相伴,她仍然觉得心底空了一处。
直到两个多月前,有人给她看了一副少女画像。
她那时才知道,她心中空的那一块是什么。
她不顾一切地跟着那人走了,在套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后,比如京城、珠珠郡主、安康伯府、镇国公府等,她悄悄逃走了。
她知道那些人不安好心,如果他们要利用她对付画像上的少女,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连累她。
走的时候很匆忙,她什么也没带,身无分文,她本来担心自己会饿死。
可是奇特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会很多东西。
比如帮人看账本、提供做生意的点子、在店里卖东西拉客人,而且做得相当不错。
每个开始不相信她的老板,最后都愿意花三倍甚至更高的月银将她留下。
她拒绝了,因为她的目的是来京城。
她一路走,一路用短暂的两三天帮人做生意的方式赚路费银子。
为了方便行事,她早早就以男装示人,奇怪的是,居然没人发现她是女子。
她身无分文地出门,两个多月后,她不仅平安到达京城,身上还多了十几两银子。
这时,安康伯府的大门打开,门房伸了个懒腰,见到站在门口的青衣女子吓了一大跳。
“哎哟,妈呀,一大早地忤在门口,吓死人了?”
女子上前,揭开帽帷,微笑道:“大哥,请问你们家主子在吗?”
她自认笑得很温和,可那门房却像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发出惊天动的一声尖叫,“啊!鬼啊!”
然后吓得往府里冲去,连大门都忘记关上。
女子十分不解,等了许久也没人出来,便说了声抱歉打扰了后,进了安康伯府的大门。
进去之后,她一阵恍惚,感觉眼前的一切更熟悉了。
双脚先于她的意识,不由自主朝里面走去。
途中遇到好几个下人,有的一脸茫然,有的面色大变,却奇怪的没人拦她。
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处院子前。
“锦瑟院。”她喃喃念道,觉得很是熟悉,便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男人压抑地低吼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我说了不想用早膳,都给我滚!咳咳!”
那声音听着非常耳熟,似乎听过无数遍,女子不由自主靠近发出声音的那间房。
房门打开,两个丫鬟低着头从里面出来,见到女子惊得面色发白,然后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滚!咳咳,都说了不吃,你们听不懂…”榻上的男子愤怒抬头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他模样削瘦得吓人,面上是病态的黑青色,仍然精致的五官,能看出他曾经俊美的模样。
正是陆丛远。
陆丛远见到女子,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双眼圆瞪,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认识我吗?”女子疑惑着开口,眼前男子的模样,分明是认得她的。
而她看到他,也有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同时心口处一阵阵的闷痛。
“阿月,阿月…”陆丛远低低喊了好几声,突然老泪纵横,“你是来接我的吗?接我一起下地狱的吗?对不起,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呜呜…”
青衣女子,就是武瑞找了两个月的林如月,陆心颜与阿珠的亲娘。
武瑞知道林如月失去了记忆,在北州的王府里一待四年,就跟个普通的后宅贵妇一样。
因此他压根没想到,林如月虽然忘了过往的一切,可天生的本能却让她知道怎样避开危险和生存。她像个平凡的男人一样隐在人群中,硬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追查。
或许就像陆心颜说的一样,林如月只是没了记忆,并不是坏了脑子。
陆丛远泣不成声,“阿月,谢谢你愿意来接我,我愿意跟你走,咱们一起过奈何桥,一起喝孟婆,一起投胎转世。阿月,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我发誓,我一定不负你,一定不将你让给别人…呜呜…”
那一声声阿月,像锥子一样刺入林如月的脑中。
许多记忆像潮水一样疯狂涌过来,林如月根本承受不住,脑子像要爆炸一般。
她双手捂着头,“啊”的尖叫一声,然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阿月!”陆丛远凄厉大喊。
他不明白已经是‘鬼’的林如月,来接他一起下地狱的林如月,为何还会晕倒?
“阿月!”被病毒折磨了大半年的陆丛远,全身早已无力,他挣扎着从榻上起来,却因为无力而倒在地上。
陆丛远伸出手,向林如月爬去,“阿月!我下去陪你!”
没等他碰到林如月的手,突然不如从哪里跳出几名黑衣人。
其中一人扛起地上的林如月,陆丛远大叫:“你放开她!”
还没喊完,脖子一痛,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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