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七、三师哥!救命啊!
“袁大人,当日的事情是这样的,珠珠郡主没有表明身份,被误认为是女骗子,苏三姑娘问我是否认识女骗子,我跟她说不认识,后来见苏三姑娘欺负人家,我瞧那女骗子身段不错,又恼我爹不顾我的意愿,想与苏家结亲,便故意说认识那女骗子,想让苏三姑娘丢丑,自动断了与我结亲的念头。”金宇两手一摊,带着两分无赖,“如果袁大人不信,可将苏三姑娘叫来当面对质,看我是不是说过不认识!哦,对了,袁小姐当时也在场,可一并喊来对质。”
这个小滑头!
袁修扯扯嘴角,“金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信口雌黄,让人不知你哪句真哪句假,哪有什么资格对本官审案说三道四?出去!莫干扰本官断案!否则本官先将你扣起来,再慢慢查实你与珠珠郡主等人是否有关!”
一旁的张捕快,半眯着眼慢慢靠近金宇。
那浑身散发的气势让金宇知道,这人的功夫不在他之下!
金宇不信袁修敢对他如何,但若真被抓了,在牢房里待着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花时间去找那个姓阎的,替三师哥他们查明真相!
“告辞!”
张捕快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小声道:“大人,要不要小的去抓住他!”
“不用!别节外生枝!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人跑了,我去请示公子。”袁修道。
“是,大人!”
金宇从牢房出来后,整个人窝着一肚子的火,走到一个凉茶铺,扔了几个桐板,“来碗凉茶,大碗的。”
“好嘞,客倌稍等!”
一大碗浅褐色的凉茶递到金宇面前,金宇端起,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灌下去,喝了一碗,犹觉心中火气还没散,又扔了三个铜板,“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看他一眼,倒是个实在的生意人,“年轻人,凉茶虽能去火,但性凉,喝多了易伤身,要不来碗酸梅汤吧。小店这酸梅汤也是这江临一绝,多少人慕名前来…”
“行行行。”金宇懒得多扯,只想有东西灌下去压压火。
“好嘞,客倌等等!”
这时,一个身形与他差不多高的男子走过来,取出三个铜板,“老板,来碗酸梅汤。”
那人穿着一身杏色常服,相貌平常,金宇随意瞧了一眼,便收回眼光。
“好嘞,客倌有眼光,小店这酸梅汤,是自家亲自种的梅子,小的娘子祖传秘方亲自制的,味道同别处不一样。”老板笑嘻嘻地端了两碗出来,放在桌上,“两位客倌,一人一碗。”
两人同时伸出手,一人端了一碗。
金宇的手停顿了一瞬,比那人慢了半拍。
老板好奇道:“客倌,可是觉是小店这酸梅汤不合眼缘?”
有道眼光似乎落在他身上,金宇眸光微闪,“老板,我刚才才喝了一大碗凉茶,肚子正胀,就算是头牛,也得让我歇会吧。”
“是是是,客倌说的对,呵呵呵。”老板陪笑了几句,转身去忙了。
金宇端起酸梅汤,慢慢地喝了几口,“这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以后得常来喝一碗。”
旁边那男子喝完后,放下碗朝前走了。
金宇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那男子的方向,直到那人走了约二十多米后,才放下碗,悄悄跟上去。
那人他不认得,但刚才端酸梅汤时,他看到那人虎口处有道疤痕,那形状,极像吴桥形容的,当年吴恩被抓时大力咬下造成的。
那人相貌与吴桥形容截然不同,不过江湖上有种易容术,能将人真实相貌隐藏,金宇同时明白,为何他查了那什么阎爷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原来问题在这里。
阎爷易容了!他在吴桥面前露出的容貌,必定不是他的真实容貌!目的是防止万一吴桥将他供出去,那张假脸便是他的护身符,他可逍遥在外!
真是奸诈!
不过可惜了,他虎口那道疤痕,终于还是出卖了他!
金宇一路跟随,阎爷功夫不错,警觉性亦很高,金宇好几次差点被发现,最后侥幸过关。
快天黑的时候,阎爷上了一辆马车,离开江临城。
这个时候出城,分明有鬼!金宇心中暗喜,尾随其后。
那马车从西门离开,一路前行,行了约一个时辰后,月儿初升,马车才停下。
阎爷从车上下来,付了银子,待马车离开后,突然往回走。
躲在树上的金宇吓了一跳,以为被发现了,正想着要不要动手时,阎爷从树下面走过,一直继续向前走。
看来他是怕车夫泄露,所以故意坐到远的地方再返回。
真是奸诈!金宇默默吐槽。
那阎爷一直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在原地站了一会,就着月光左右打量半晌,然后转向北走去。
又这样走了近一个时辰。
金宇累得快吐血了。
到底还有多久才到!?他都跟了快三个时辰了。
望望月色,此时月儿已到半空。
看来今晚得露宿荒郊野外了,想他金宇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真是苦逼!
三师哥,丑女人,我这么大的牺牲,可是为了你们,你们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金宇心中正吐槽着,前面阎爷又转向了。
来来去去的,金宇都快绕晕了。
不过心中却对阎爷这心思佩服得很。
这样一来,即便有人跟踪,也很难找得到来的路。
最少他现在,已经有些怀疑自己,若让他再走一次,他能否再找到这里。
没多久,在阎爷一个拐弯后,明亮皎洁的月光下,突然出现一副让金宇无法置信的场景!
他看到几百个,白色的蒙古包,驻扎在四面环山的低洼平地处。
蒙古包外,点着火把,不少穿着铠甲的士兵走来走去。
因为地势低,即便点着火把,只要不是浓烟,稍远点就根本看不到。
卧槽!金宇揉揉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
这江临郊外,怎么会有这么多装备齐全的正规兵!?
他记得整个甘山,也就一万兵力!
而江临因处于甘山较中心的位置,根本没有兵力驻守。
那这些兵哪来的?
金宇心中突然生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全身冷汗直流,猛然生起的恐惧,让他选择掉头就跑。
“咔嚓!”他跑得有些急,脚下踩到一截枯枝,发出一声脆响。
“谁在那边?”营地传来一声厉喝,“出来!”
糟糕!
被发现了!
金宇顾不上多想,拔腿就跑!
“有外人闯入,快追!”
哗啦啦,后面响起无数的脚步声,那奔跑的速度与力道,震得地面阵阵轻抖。
突然,有无数股暗劲从后面袭来,似是暗器,金宇暗道不好,牙一咬,全力施展轻功跃起避开。
落地后顺势一滚,避开所有的暗器,又迅速起身,朝前跑去。
起来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浑身亮闪闪的。
原来刚才那些暗劲不是暗器,而是磷粉。
磷粉从空中掉落,金宇就地一滚,全滚了身上,连头发脸上手上都沾上了。
整个人跑起来,就像一个移动的发光体,就算脱了衣服,也就是体积小了点,还是能让人隔着老远就看到。
他奶奶的!
金宇边跑边骂,这不是分明想将他的命留在这里吗?
若是平时,要摆脱后面那些追兵,轻而易举。
可他手臂上的伤本就没有好痊,又跟了阎爷三个时辰,没吃没喝,体力消耗极大。
还有被晕头转向地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根本搞不清楚要往哪跑。
只是凭着本能一路往前。
“前面那位好汉,看你功夫不错,若是能留下来与我效命,我定不会亏待你。”后面传来桀桀怪笑的声音,倒是与吴桥形容的那阎爷的声音有些相似。
呸!想得美!金宇心中暗骂,一声不吭往前跑。
“好汉,你能不被我发现而跟踪到此,足见你的本事,阎爷我爱才,想留你下来,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金宇不出声也不停下,那阎爷猜想他是不会应下的,黑着脸对着后面的人道:“追上去,格杀勿论!”
“是!”
纷沓的脚步声,像潮水一样,从后面涌过来,金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妈呀!
那数不清的,穿着铠甲的士兵,像黑水的海水涌过来,眼看就要将他吞没!
逃生的本能让金宇脚下加快速度!
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我爹还等着我给金家传宗接代!
我答应过他,以后成了亲要生三个孙子给他玩的!
呜呜呜,阿爹,好可怕,有人欺负我!
全身就要散架,力气不支,就在金宇快要绝望时,眼前出现一道皎洁的白月光。
金宇眼睛一亮,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三师哥!救命!”
——
那日萧逸宸与陆心颜分开后,在冷寻的带领下,出发前往救下罗大虎两兄弟的地方。
到那里后,换成罗大虎与罗小虎按照记忆,前往他们曾经被关押的地方。
几人走得不快,并一路留下记号,不久便与齐飞带领的五百龙卫汇合。
原本以为能将那些人打个措手不及,但到了那地方后,发现那里早就空空如也。
到处是落叶杂草,灰尘和蜘蛛网,一看就是已经许久没人住过。
罗大虎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些人都跑了吗?不可能啊,他们能跑到哪去?”
萧逸宸站在院中看了一会,沉声道:“应该是你们跑了后,他们一直找不到人,担心这里会被泄露,转移了阵地。”
秋无涯傻眼:“这怎么办?不是白来了?”
“对不起,小的和哥哥不知道会这样,让各位白忙活了,对不起。”罗小虎红着脸小声道歉。
“是我想得不周全。”萧逸宸道:“不算白来,从这里的布置来看,至少证明我的猜测没错,有人在江临养兵!养兵需要大量银子,而那些银子的来源,便是那些被抢走的贡品!”
秋无涯道:“可是少爷,这养兵三年前就开始了,这贡品去年才劫的,那以前他们的银子哪来的?”
“说明还有别的来源!江临商业发达…”萧逸宸想起陆心颜提过的吴恩的事情,当时那人曾用吴恩威胁吴桥交出吴家产业,再结合她的嫁妆曾被人三番四次的算计,“或许这江临各商家,暗中的主人,早就易了主,其盈利所得,被暗中用来供养军队!当兵力越来越多,现在商行的盈利不足以养活这些人,便打起了贡品的主意!”
齐飞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临整个郊区地理有限,适合暗中养军的地方肯定不多。”萧逸宸道:“齐飞,你通知朱雀堂的人,暗中打听江临郊外,荒无人烟的地方,越荒凉恐怖的地方,可能性越大!”
“是,少爷!”
几人在这附近又搜索了一会后,准备先返回黑水崖。
离开那里约半个时辰后,罗小虎突然道:“哥哥,之前被关在那地方时,有人曾说过这附近有个地方很恐怖。”
罗大虎道:“不要瞎说。”因为害人白跑了一趟,罗大虎担心又白跑。
罗小虎哦了一声,闭上了嘴,他声音虽不大,但夜里寂静,前面的萧逸宸听到了,“小虎,说说看,那个地方在哪?”
罗小虎看了一眼罗大虎,不敢出声。
“说吧,没事,反正出来了,就当散散步。”萧逸宸温和道。
罗小虎见哥哥没反对,大着胆子往右边一指,道:“在那边,听他们说,那边经常有鬼火出现,没人敢去,去的人都吓傻了。”
“带我去去瞧瞧,我胆子挺大的,也想见见传说中的鬼火。”萧逸宸道:“你们先在这等着,无涯,小虎,陪我一起。”
萧逸宸带头往右边走去,秋无涯与罗小虎跟在他身后。
走了不一会,罗小虎突然尖叫:“看,那就是鬼火!那个发光的东西在移动,等会说不定会烧起来了!”
萧逸宸望过去,只见远处一小团亮光忽隐忽现,似乎在朝他们的方向移动。
“小虎,你先回去,无涯,随我去看看。”
——
“三师哥!救命啊!三师哥!”金宇见到如仙人般突然出现的男子,嗷的一声,差点哭出声。
秋无涯快速一跃,将金宇提到萧逸宸身边。
金宇抱住萧逸宸,哇哇大哭,“三师哥,谢谢你,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你救了我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你让我喊那个丑女人三师嫂,我绝不再喊她丑女人!呜呜…太好了,我以后还能成亲,还能生三个儿子给我爹玩,还能替我金家传宗接代,不用担心下去被祖宗打死!呜呜…”
秋无涯:小金毛,一,救我的人是你,你光谢我家少爷做什么?二,以前少爷让你向东,你什么时候敢向过西?三,你说不喊少夫人丑女人,你都喊了两次了!四,你死都死了,你祖宗还怎么打死你?五,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话吗?六,还蹭得少爷身上都发光!
要不是强敌在前,他肯定会当面狠狠吐槽金宇一番。
阎爷挥手让那些士兵停下,看到萧逸宸,忍不住仰天长笑,“哈哈哈!萧世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萧逸宸还没说话,金宇双眼一瞪,“你个小毛贼,你想在我三师哥手下讨到好,别做梦了!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你!”
“金大人,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与萧世子是师兄弟。”阎爷道:“本来我家主子吩咐了,不为难金大人你,但现在,没办法了,你不但跟踪我至此,还与萧世子这般关系,想必主子也不会留你。”
“原来你认识我啊,瞧你刚才说话,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来。”金宇道:“我就说嘛,我生得这般俊朗风流,见之难忘,不管男女,只要见过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我!何况三年前咱们还交过手!”
“金大人,这荒山野岭的,你拖延时间也没用!难不成还想有人来救你不成?”阎爷又笑了两声,“我这些兄弟们,百人也打不过你们其中一人,但千人总能拖死你们一个吧?识趣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别作无谓挣扎!”
金宇跨下肩,“被识穿了,那就只能硬上了!”他摆好架式。
萧逸宸淡淡道:“谁说荒山野岭,就没人了?”
身后的秋无涯手一挥,只见左右林中,迅速蹿出一个人影,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
足有几百人。
金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怪叫一声:“三师哥,你在哪学的法术?随便一变就变出这么多人出来?快交我,我也要学!”
秋无涯看白痴似地看他一眼。
刚才萧逸宸叫罗小虎回去,罗小虎回去后害怕,担心他们出事,齐飞便带着龙卫跟他一起来了。
萧逸宸先见到金宇的时候,那时候龙卫还没到。
说了这一会话,龙卫正好到了。
龙卫全是千里挑一的精英,行动间连丁点声音也没有,而阎爷认定这野外不会有人出现,一时大意也没发现。
直到龙卫现身,将他们包围住。
阎爷怎么也没想到,这荒郊野外,从来除了他们的人没别的人出现过地方,现在居然一下子就冒出来几百人,他面色急变,当机立断:“突围,去搬救兵!”
就几百人,他那里有近万人!他就不信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
袁修带着林如乔‘画押’的供词,去找那位华服公子。
“公子,林如乔已经画押,承认萧世子与珠珠郡主在身后指使林氏商行,与黑水崖有勾结。”袁修拿出供词,恭敬地递到那公子面前,“公子请看。”
“不用了。”男子伸出手,将那供词推回去,“你办事,本公子放心。”
“谢公子赏识。”袁修将供词折好收回袖中,“那公子,您看林家这案子,是不是明日就结案了。”
男子问:“按此罪行,林家人将会如何?”
“我朝对勾结盗匪刑罚很重。”这也是他们想方设法,要诬陷萧逸宸与黑水崖勾结的原因!“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连九族。”
男子沉思片刻,“明日可先结案,不过…”
“不过什么?”
“行刑的日子,过多几日。”
袁修大惑不解,“公子,这是为何?”
好不容易抓了人定了罪结了案,只要全部斩首死无对证,有了这供词,那萧逸宸与陆心颜就百口莫辩!
可还要过几天才斩首,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事情败露,他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甚至会牵连上面的主子!
所以袁修实在想不明白,此时男子的想法。
“你无需知道!我说过几日行刑就过几日行刑!”
“公子!”
男子厉喝一声,“下去!”
“是!”袁修满腹不解,迫于威压,只好退下了。
——
第二天,江临牢房,柳师爷称病在家休息,由张捕快代为宣读林家与黑水崖勾结一案的判决决定:“江临林氏林云风一家,与黑水崖盗匪暗中勾结,证据确凿,依本朝律例,林云风一家,于三日后四月十八,午日三刻,满门抄斩!”
林老夫人当场晕过去。
“老夫人!”“阿娘!”“祖母!”哭喊声交织一片。
青桐使劲掐掐林老夫人的人中,林老夫人悠悠醒过来,望着神情憔悴的几人,想起现在的处境和张捕快的话,眼泪哗的一下掉下来,“十八,四月十八,那是阿月的祭日,难道是因为我老婆子太过思念她,老天爷让我在那日下去见她?可让我见她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我的家人一起去?阿月,你要是在天有灵,你跟老天爷说说,咱们林家,可是良善的大好人,这一辈子,什么坏事都没做事,不能就这样收走啊!呜呜…”
“老夫人,您不要担心,还有三天时间,小姐和萧世子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青桐道:“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他们,您一定要挺住!”
阮氏抹抹泪,“对,阿娘,不要伤心了,珠珠会救我们的,我相信她!”
邱芸安慰道:“老夫人,我和韩姐的问题,都是小姐解决的,我相信,眼前的困局,她有办法解决的!”
自从进了林府,邱芸和韩婶便改了以前的喊法,按现在的新辈份叫法,喊陆心颜小姐。
林老夫人坐正,“对对,我相信珠珠,我还没见我那外孙女婿呢,不能活着亲自看他一眼,我死不瞑目!”
至于男囚这边,张捕快宣读后,林云风破口大骂,“我呸!什么证据确凿,昨日你们审讯我儿时,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儿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想从我林家人口中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劝你们别费心机!我儿晕迷至今,分明是你们屈打成招,我不服!我要上诉!”
张捕快懒懒看他一眼,废话也不多说一句,“走!”
“你回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林家没与黑水崖勾结,珠珠与萧世子也不会与黑水崖勾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我要告发你们!”
林云风吼了好久,没一个狱卒搭理他。
倒是旁边牢房里有人听不过耳了,“我说老哥哥,官字两个口,他们说你什么罪,你就什么罪!别浪费口舌了,还有三天,跟儿子孙子好好聚聚吧!”
“祖父,阿爹一直不醒,是不是已经…”林星寒整夜守在林如乔身边,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祖父…”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林云风颓废地坐在地上,看着地上不醒人事的儿子,老泪纵横,“不会的,老天爷不会被我们林家这么残忍的,不会的…”
——
三日的时间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只是很普通的三天,睁眼闭眼,再睁眼闭眼,就这样过去了,跟以往或以后无数个日子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对于牢中的林家人来说,这三日,既如三年那么漫长,又如三息那么迅速。
真正要面对死亡的那瞬间,林老夫人反而平静了,如果这是命,她认了。
“青桐。”她握着青桐的手,“我求你一件事。”
“老夫人,您别这么说,有事您尽管吩咐,青桐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珠珠赶不及来救我们,请你帮忙将小语小寒带走。”林老夫人道:“我老婆子五十多了,一辈子儿孙孝顺,够了!可小寒小语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忍心他们就这样夭折于此!”
她又拉着阮氏的手,“媳妇,对不住,我老婆子护不住你,嫁到我们林家,福还没享到,先遭了罪,若有下辈子,让我老婆子还你。”
阮氏泣不成声,“阿娘,您别这样说,今生能嫁给乔哥,做您的媳妇,让您像女儿般疼爱,是媳妇的福份,若有来生,媳妇还要嫁给乔哥,做您的媳妇!”
“好好,说好了啊,下辈子咱们再做婆媳。”
林星语在旁边哭道:“祖母,阿娘,小语不要离开你们,不要离开祖父和阿爹。”
三人搂在一起,哭成一团。
青桐道:“老夫人,夫人,小语小姐,小姐和世子会来的!”
狱卒在外不耐烦道:“都别哭了!快出来,时辰到了,去刑场!”
在接触到青桐冰冷的眼神后,那狱卒抖了抖,却不得不咬牙说完最后的话,“还有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他说的是青桐邱芸还有韩婶三人。
袁修判了林家满门抄斩,包括府中下人,但青桐邱芸韩婶不是府中人,没有卖身契或长工契约,且邱芸和韩婶还是苏紫袁仙儿用来陷害陆心颜的当事人,不管她们是被威胁还是被收买而与林家人这么好,但怎么也罪不致死,所以袁修便放了他们,免得自相矛盾,不好向百姓们交待。
至于青桐和子言,袁修知道是陆心颜身边的两个人,放了他们两个,再暗中派人跟踪,说不定能引出陆心颜和萧逸宸,便以不是林府人放了。
几人要求陪林家人最后一程,袁修求之不得,如果放了出去,他还怕他们几个生事端。
行刑场地,林家人自关进牢里后,第一次全部聚在一起,却是在行刑台上,连相互问好哭诉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衙役按跪在地上。
但这并不妨碍林家六口人相互关心,“老头子,阿乔,小寒,你们还好吗?”
林云风提高音量应道:“好,都很好,你们呢?有没有受什么罪?”
“没有,有阿芸青桐几个看着,没受罪,好的很。”
“那就好。”
许多的话想说,然而在生命最后这一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默后,林老夫人见到林如乔身形摇晃,问道:“阿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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