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伍文画拉住永夜剧作家的披风:“你这娃儿,忒没耐性。陪我聊聊天。黝儿啊,把那劳什子关了。”
“是,义母。”非常君朝镜内的疏楼龙宿挑挑眉,迅速停了术法。
永夜剧作家被拉回座位上:“姨母,你要与我谈什么?”
伍文画将他按在座位上,认真地问道:“你真地没见过遥儿?”
永夜剧作家点头:“我很久未见过他了。”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伍文画仔细地盯着他的双眼询问。
永夜剧作家回想道:“自仙门隐遁后就不再见过了。姨母,天迹应无事吧?”
伍文画负手背后踱步:“他没事。我曾给他一块玉,可感知他生命体征稳定。但就是联系不上,心里有点担心。”
“玉逍遥傻人有傻福,义母何必忧心至此?”非常君劝慰的话语里含有酸意。
永夜剧作家笑道:“哈,师弟的酸意冲破天际。”
最后两字咬得慎重,非常君腹诽地冥是个天迹控。
伍文画小瞥了非常君一眼,对永夜剧作家道:“麦理就是。这两天,他吃了不少柠檬。小十七,看你华服带金,物质上肯定没吃什么苦,现在住哪儿?”
“四海为家,在各处漂浪。”永夜剧作家还是决定不说出自己的根据地,不入江湖的人,何必将事说之。
伍文画双目显怒气,转而消散:“你这孩子不说就不说,偏要说些不着脚的话。真没地方住,姨母送你一套山水别院。”
永夜剧作家暖意流过心间:“多谢姨母挂怀。十七本来看看师弟在此吗,没成想遇到了姨母。看你安好,十七也就放心了。”
伍文画惆怅地道:“你们好,我才能真正放心。如果有事要帮忙,一定要说啊。”
永夜剧作家笑笑:“好。那么姨母打扰多时,十七也得告辞了。”
虽然竭力挽留,但十七去意已决,无奈地伍文画只好将他送到门口。
雨还在下,雷已经停了。非常君撑着伞送完地冥,回到家中,见伍文画还在望雨,走过去道:“义母,地冥有自己的路要行,你不必如此担忧。”
“虽然也知道你们个个都有天命,可我还是放心不下。知道你们安全又怎样,你们过得好不好却是不知的。黝儿,遥儿心性虽跳脱,但古道热肠、有侠义,这样的性子注定他不会见世道崩而不问。十七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太聪明也太渴望九天玄尊的肯定,他走的路以后只会更坎坷。”
伍文画纵使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当关心的后辈们天命来的时候,她怕力有不逮。如今天道示警,下次救生就有了束缚。
“哈,这么多年不造杀,救人医人却只得几缕魂依。天,不是那么容易抗的啊!”
“义母,你已做得很好了。不用如此自责。”非常君不忍伍文画萧索。
伍文画转过头笑道:“非是自责。这么多年,你们平安才是我最大的心愿。乱世里,多少平民百姓骨洒荒野。未来,天道还要受魔道挑衅,它俩之间的角力,影响的是一宇。受天命的人,除了要应天命,还要把握一线生机。黝儿,南山是看不到这样的天机的。”
非常君静静听着伍文画的话语,也许义母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血雾迷蒙里,绮罗生唯意志在强撑。如果江湖无泪,那这场血雨又因何而浇下;如果江湖有情,是不是兄弟就会无事……
血影在尘埃里倒落,意琦行赶来时,只觉天昏地暗,日光失辉,唯有无尽的心痛在胸膛蔓延,淹没了全身,颤抖的双手,哀泣的悲鸣!
那一场约战,白衣沽酒血染疆场,英年早逝。
策梦侯可惜地叹了口气,倒下一杯薄酒在泥土里,重新入了定悟八品神通。
伍文画是被大力地敲门声所惊醒的。功法流转,眼里的睡意已去,在摸黑的环境里,从容地穿上衣服。
非常君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样狼狈如斯的意琦行,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一留衣搂着渐渐温凉的绮罗生,脸上一片沉重,十指苍白。
门声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与窒息的哀愁。
入眼是意琦行的憔悴、痛苦,伍文画忙推开面前的人,飞速般扑到一留衣身前,以手把脉,极其细微的心脉,一把抢过绮罗生往药房奔去:“黝儿,过来帮忙。”
非常君立刻跟上,意琦行、一留衣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这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疏楼龙宿呆在院子里,幽幽叹道:“母亲,这是无视吾了啊!”
“太夫人并未瞧见主人您。”默言歆说道。
“歆儿,这话说出来更伤吾啊!被武道七修的人从床上挖起来,连水都未饮,连母亲都未请安,真是不华丽至极。”疏楼龙宿往客房而去,边走边对默言歆说道,“汝也可下去休息了。今晚无事。”
第二日一早,清爽的海风送来阵阵凉意,林中海鸟齐齐飞出去大海上捕鱼猎食。
习烟儿洗漱完毕,就进了厨房。一股浓郁的药香涌入鼻子里,在灶塘口,头戴高冠的一留衣正在专心熬药。
“你什么时候来的?”习烟儿看到他,惊讶地问道。
绮罗生复活有望,一留衣心里欢喜,遂也有了笑容:“昨晚到的。早饭多做点,我们几个都饿惨了。”
白皙的牙齿在眼前晃动,习烟儿不知是接话好还是不接话好,算了。
疏楼龙宿站在伍文画院子里,等她过来。
院里有一株长势极好的木棉,此刻满树红的枝头上,一只鹊鸟在啄着羽毛。
伍文画进了院里,放肆地伸了个懒腰。治病救人一晚,总是累的。
疏楼龙宿笑着招呼道:“母亲,孩儿向您请安。”
伍文画揉腰的动作一顿,惊讶道:“咻咻,你什么时候来的?”
疏楼龙宿笑容险险保不住:“母亲,孩儿昨晚与意琦行等人同来此院。”
儿子最后四字念得很重很重,伍文画未休息的大脑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昨晚貌似将他给忽略了。
想到此,伍文画哂笑道:“抱歉,咻咻,你的存在感在夜里太不明显了。这可不华丽,相当地不华丽!”
“哈,母亲,汝讲笑话的能力愈来愈强了。”疏楼龙宿面上春风,话语料峭。
伍文画没什么精力就这个问题跟儿子讨论,作为母亲也总是辩论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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