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表露心迹
“夫人，怎么回事？”杨程赶忙上前扶住楚氏，关切地问道。
“夫君，父王...父王他....”楚氏脸色惨败，说话也说不清楚。
旁边的老妇人上前拉住楚氏，轻轻的捶打楚氏的背，等楚氏缓过来，她才走到一旁，跪了下来。
“姑爷，奴是小姐的闺房时候的礼仪嬷嬷。”
“郡王爷身体不适，恐时日不多，向皇上请了命，便......遣奴速来寻小姐一家上京团聚。”
她低着头，态度很是恭敬。
杨程与李文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他上前搂住楚氏，说道，“夫人，莫要焦心，我们即日便进京。”
“未能在身边尽孝，我当真枉为人女....”
楚氏未出嫁时是郡王最宠爱的女儿，以往与郡王感情最是深厚。
什么事情都早已注定了吧，无论如何，他都逃离不得，即使如此也只能往前走了。
杨程叹了口气，又继续安慰楚氏，“郡王自有天佑，定能长命百岁。”
他见楚氏还在流泪，便温柔的为她拭去了脸庞的泪水，“是为夫的错，害你远离京中，不能长伴郡王左右尽孝....”
楚氏听杨程又在责怪自己，她眼中含泪，摇了摇头。
“娘亲，你们在说什么？进京作甚？”
杨瑞本就跟着楚氏进的书房，在一旁听的仔细，此刻也按耐不住了。
“瑞儿，你外祖病重，为娘必须要进京去照看。”楚氏看着杨瑞，温声的开口。
“外祖？什么外祖，我可从未听闻自己有什么外祖！”杨瑞喊道。
他从记事起便从未听娘亲提起过自己的外祖，从小他看着那些巷子里承欢嬉笑在外祖身边的同龄小娃，心中便像打翻了东西，总是会难过一阵。
后来等他变成巷子里的小霸王的时候，他便知道他不再需要那种从未拥有过的感情。
看到杨瑞眼底的疏离和陌生，楚氏眼眶一红，差点又要落泪。
“若不是他，父亲怎会屈居在这宁华数十年，数十年未通书信，未曾关心，反倒是处处压制，这种血缘不要也罢。”他扬了扬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妇人微微抬了抬头，她看清了少年的模样，脸上闪过了惊讶的神色。
“你怎么越来越口无遮拦？不管怎样，他是你的外祖，这件事情永远不可改变！”
“莫要再耍小孩子心性，入京之后，在你外祖父面前若是如此任性，我决不轻饶你！”杨程看着杨瑞，满脸严肃。
“反正我是不会进京的！”杨瑞一甩袖子，一把推开身旁的和兴，大踏步地走出了书房。
看着杨瑞背气而离开的身影，杨瑞叹了口气，拍了拍楚氏的肩膀，“夫人，莫担心，瑞儿只是少年心气罢了。”
“扶夫人回房歇息。“杨程说完，对一旁的丫鬟示意，丫鬟上前扶住了虚弱的楚氏。
”和兴你去寻少爷，明日我们便进京。”他说完看了看桌上燃尽的黑灰，脸上再次浮现凝重的神色。
而跑出去的杨瑞，负气之下便去了天启酒楼。
他无精打采的喝了几口酒，看着楼底来来往往的人群，脑海中却渐渐浮现了一个清晰的身影。
倘若....倘若她在就好了....听到娘亲说要入京的时候，他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只是：以后，见不到她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摇摇头，企图把这种想法抛出脑海，他不愿进京完全是不想见那个让自己厌恶的人罢了。
“我经常说一句话，那便是，人生在世，值得快意。”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杨瑞回头，便见周昼站在楼口，笑意盈盈的望着这边。
“怎么，有什么不舒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她走了过来，靠着杨瑞坐了下来。
杨瑞抿了抿嘴，没有摆出与以往一样点儿啷当的架势。
“......”
“好啦，说罢，我虽年纪小，但是比你明白事理的多，你与我说，也不算做无用功。“周昼劝道。
杨瑞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坚持，“我娘亲......是当朝楚郡王的女儿，而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寒门苦读的学子，那个人为了报复夺那个他眼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官场仕途处处打压，可笑的是，他如今病重垂垂老矣，却还盼望着有人承欢膝下...”
周昼心中惊讶，没想到，杨瑞的生母竟然是一个郡主，一个穷书生娶了一个郡主，也难怪杨程政绩突出，但是十年了，还是一个小县官。
“他们以为我不知，但其实只是我自己忘了，我没有外祖，因为数十年来我都这样告诉自己。”
他看着周昼，眼眸平静无波，像在讲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但是周昼在他那双眼睛里却找出了悲伤，她抬起手，轻柔的放在杨瑞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头。
“不管怎样，血缘是这世间最神奇的联系纽带，这京城你，应该去的。”周昼停顿了片刻，才开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世间太多事情掌控不了，而人最怕的就是后悔。“
“或许你的感受并不强烈，但在你娘亲心里，那永远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杨瑞低下头似乎在思索，半响，他突然又抬起头，眸子里迸发出一道清晰而明确的光芒，“你说的对。”
“为了我娘，这京城也得去！”
“只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迟疑。
“怎么了？”周昼不解，问道。
“倘若我去了京城，便见不到你了。”杨瑞声音弱了下来。
“人生无不散之筵席，山水有相逢，倘若有缘的话，会再见的。”周昼回答。
与周昼的淡然不同，杨瑞变现的十分害怕，他不知为何，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似乎这次分别便再也不会遇见，无论如何，他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说出来。
“你似乎总不明白我的意思。”杨瑞突然伸手掰过周昼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年少轻狂，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见你第一眼，我便欢喜，找不到你，不知你姓甚名谁，便想去寻你，而不愿入京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理由也是你。”
“你说血亲是世间最神奇的感情，那么你能告诉我，我对你这是什么感情？”杨瑞说着，他眼角微微泛起水光。
“从前，我不可一世，名声扫地，而如今我是真的十分真诚的袒露我的内心。”
周昼愣住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对于杨瑞，她内心感激万千，她知道他并非其他人口中的纨绔恶劣和不可救药。
她敬他、怜惜他，但唯独论及男女之情，她可从未想过。
“你是否愿意.....”
“我.......”
“杨瑞。“周昼想了想，第一次认真开口唤他名字。
“我年纪尚小，如今还要养活弟弟妹妹，实在分不出心想男女之事。”她搪塞道。
见杨瑞脸色变得难看，她又赶紧开口，“宁华地方小，待你去那大京城见惯莺莺燕燕，定会将我这般粗鄙的丫头忘得一干二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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