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安能辨雌雄
赵高沐坐下来，饮了一口热茶，方才看她一眼，笑道：“你知道便好。所以不要再想着逃跑，安心在这王府之中，等我找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和绿瑶的下落，我会陪你亲自一起去报仇。”
顾华杉一顿，没料到他突然提起此事，当下便问：“绿瑶有下落了吗？”
赵高沐唇角一抿，眸子低垂，眼里飞速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昨日李青曾来报，说是王府的暗哨曾在边境看见过画像上绿瑶的样子，可惜当时她身边高手环绕，还未近身便已经被人察觉。只一炷香的功夫，那些人便带着绿瑶出了边境，往夏朝的方向而去。
此事倒是疑点重重，愈发扑朔迷离。
若不查清到底是谁躲在这背后翻手覆雨，只怕顾华杉一出王府，便会引来无数是非纷扰，甚至是杀身之祸。
赵高沐抬起眸来，看着那双急切的双眼，随后沉声道：“暂时还未查到你那个婢女的下落。你且多些耐心。”
顾华杉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当下咬了咬唇，许久才扯出一丝笑意：“是吗？那我再等等吧。”
少女笑意不清不楚，似乎闪动着通透和平静。
顾华杉决心不再等待，体内惊梦已经恢复两成，再修养半个月，再等赵高阳身体好一些，便是她和南境斩断联系之时。
正在沉思之际，手上一轻，身上却一重，原来是赵高沐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男子好闻的气息扑进，带着从风雪天走过的清寒，抬眼却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男人声音很低，“华杉，你非走不可吗？”
顾华杉抿唇不语，她已经明白，无论说什么，赵高沐都不会放她走。或许是要利用她，或许是还有什么目的，总之他不会放人。
顾华杉曾无数次想过赵高沐留下她的理由，顺手救了她的性命，可怜她，或是想要利用她，种种可能，她都一一盘算，随后却都一一推翻。
她从一开始便看不懂赵高沐，起初花满楼里，那人浅笑嫣嫣，于无声处便想着悄然结束她的性命。
若非她够小心够谨慎，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此人对人心揣度之明，心计手段之狠，绝非如今表象。
“顾华杉，你在想什么？”双肩一重，赵高沐狠狠抓住她的肩膀，“你可知就在昨天，燕离连攻大楚四座城池，取下大楚西北位置近三分之一国土。你走出南境，便会看见满目饿殍和腐尸，我南境也许不日便会领兵出战，你……”
你难道要和我中间隔着烽火连天？
你若离开，只怕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赵高沐唇角一抿，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见华杉默然不语，眼中无波无喜，赵高沐有些颓然的放下手，背过身去，“一旦绿瑶的下落找到，我便会放你走。”
顾华杉微微拱手，“多谢世子。”
弯腰那瞬间，华杉冷冷一笑，她顾华杉不是傻子，赵高沐分明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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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寒冬，整个南境开始下雪。温泉山庄坐落在群山深处，气温更低，整日雪下不停，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在群山之上，看着一片皑皑。
山庄之中，一方不大的庭院之中，只听得金属碰撞叮当作响。寒光闪闪，剑风突起，地上的积雪被扬起，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放。庭院中央，两道身影缠斗许久，却不分上下。
台阶之上的赵高阳坐在贵妃椅上，手里一鼎暖炉，腿上盖着厚重的毛毯，脚边一个火盆烧得正旺。她旁边的小丫头正一颗一颗的给剥着瓜子，打得最是激烈之处，不时听得一声交好，随后便是一阵咳嗽声。
这一声咳嗽，引得华杉和静姝都停了下来，赶忙走到了赵高阳身边。赵高阳咳嗽渐止，望着他们二人，皱眉道：“你们看我做什么，继续比啊，我还想看静姝师父教武功呢。”
静姝微微一笑，收剑入鞘，“今日便到这里吧。公子想必也累了。”
华杉点头，“静姝师父，你先下去吧，我跟高阳有话要说。”
静姝了然一笑，接过她手里的武器，走到一侧的木架上挂好，随后才欠身退了出去。赵高阳见顾华杉面色不同寻常，当下也屏退了身边那丫头。
眼见那人一袭白袍，与满庭白雪交相辉映，却也不如她眼中那盈盈清冷高贵。那人款款而来，赵高阳只觉得心头微跳，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毛毯一角。
她仰起头，仍旧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感谢的话不必了，这几天我也听够了。”
说到这里，赵高阳突然想起前几日她中箭昏迷之前，那人一字一句说着：只要有我顾华杉一口气在，你我谁也不会死。
更何况他这几日悉心照料，寸步不离守在身边，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赵高阳脸色微微发红，他当时还答应了要娶她，莫不是……莫不是……要说这个？
赵高阳手心有些出汗，却仍有一丝持着郡主的矜贵，面上不动声色，任凭那人走到自己跟前。
顾华杉取出一侧的毛巾擦了擦额前的汗，见赵高阳稳稳的坐在那里，便问了一句：“几日修养，你身体看着好多了。”
赵高阳唇角一抿，若是他说的是成亲的事情，那她自然应该回答自己身体好多了。
可要是不是呢。赵高阳心底盘算着，患得患失，起起伏伏。
一时之间就连这么一个稀疏平常的问题都不敢回答了。
顾华杉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瞧着她起色大好，想要告诉她事情真相罢了。
她顿了顿，想着以赵高阳的性子，若是这么冒然说出来，只怕是不妥。
别看赵高阳现在病恹恹的，但是若是这赵氏兄妹，可没一个省油的灯。还是应该又不让赵高阳觉得难堪，但是又能让她接受的说出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顾华杉四下一扫，将火盆抱着移开了老远，随后又收起了兵器架上的所有兵器，甚至连地上的石头都藏了起来。
赵高阳看着那人忙前忙后的身影，愈发疑惑不解，只是问：“顾华杉，你到底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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