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思路清晰
钟云疏盯着这四个字,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意,脑海里浮出一个极为危险的念头:“跟我来。”
片刻之后,钟云疏和白杨出现在了戴荣的面前。
“钟大人,”戴荣皮笑肉不笑,心里很清楚,他们已经看到金色铃铛里暗藏的字,或者说提示,“白少主也在啊。”
白杨第一次见到戴荣,冷不丁被人戳穿以前的身份,只觉得莫名不安。
“我这身子骨,你们也知道,打不得吓不得,还要日日好生照料。”
“丰阳戴氏历来出能工巧匠,我是唯一的传人,”戴荣的语气极平淡,眼神却透着怨毒,“所以,钟大人,就不要追究我过去做了什么吧。”
白杨身形一晃,这个差点没救过来的人奴,竟然就是从运宝司逃走的私库复原匠人?!怎么可能?
钟云疏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可关联到的事实真相,还是让他咬牙切齿:“钟某素来对事不对人。”
“不如先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戴荣闭上了眼睛,冷笑连连,好不容易停下来,只说了一句话:“我累了,二位大人请回吧。”
白杨刚想把他强行拽起来,却被钟云疏摁住:“我们走。”
两人离开病房舱,白杨被钟去疏塞回去休息。
钟云疏将杨梅换回病房舱,仍然站在沈芩的舱隔外,等她洗好出来,极其自然地嘱咐她关好门,仿佛并未离开过。
然后,钟云疏去了韩王的舱隔,轻叩三下门。
韩王护卫自然不会阻拦钟云疏。
“进!”韩王已经躺下,听到钟云疏来,颇有些奇怪,让护卫退下。
钟云疏进来行礼,然后从双肩包里取出一个记事本,里面粘了很多纸页,都是从大理寺的旧案里抄录的。
韩王坐起身,问:“发现了什么?”
“这些是大泽河贪腐案的证据,里面有一项,说是沈石松当庭辩解,首批药材均是自家所出,第二批药材运到,因为疫情严重,并未来得及细察。”
“钦差赶到,例行检查时发现,熬药工坊库房里堆放的全是陈腐枯败的草药,沈石松以次充好,才让大泽河附近的疫病四散开来。”
“第一批药材随行而动,虽然数量较少,药效极佳;第二批药材数量庞大,却毫无药效……沈石松当庭喊冤。”
“定罪的证据是,运送草药的押运官有各地筹运处的加盖官印,证明草药出库时均是上好药材;钦差抽检,药材全都变质腐败。”
“还有,沈石松说草药不堪用,费了人手挑拣着用,能确保药效的草药库房,打开也全是陈腐发霉的草药。”
“就这样定了沈石松的罪。”
钟云疏把对应的人证物证给韩王指出来。
韩王迅速理清头绪:“钟家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云疏又把戴荣的对话说了一遍:“对于机关匠人来说,开遍大泽河药材库房的锁,完全栽赃,如同探囊取物。”
“旁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更重要的是,沈家贪腐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微臣怀疑,那批赈灾白银从上路那刻起,就发往无当山南部的私库;真正发往大泽河的根本就不是白银。”
“所以,才有私吞赈灾银却抵死不偿,拒绝说出白银下落这条重罪。”钟夫疏之前看这些案卷,只觉得云里雾里抓不着头绪。
在听了戴荣的话以后,忽然明朗起来,毕竟能开任何锁再复原,又是运宝司外逃的嫌犯,最后加上夺嫡之争的大背景,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殿下,按白杨所说,父亲最后一次远行时,眼睛已经很差,看错或者亲近之人误导,那十万两白银收入晋王私库,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又或者,
韩王听了久久没有说话,最后随手砸了一个碗碟:“这些个混帐东西!败坏大邺根基,迫害国之重臣!”
钟云疏没有应声,也没有再说其他话:“请殿下保重身体,微臣告退。”
从大船侧舷走到船头的距离,接受了无数的注目礼,鉴于她现在女扮男装,不时地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就这样一路到了船头。
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在船头,没一个窝在舱里睡觉,包括缺乏睡眠的阿汶达,沈芩微笑着走到钟云疏身旁,就听到有船工大声招呼:“少主人!午食想进些什么?”
沈芩第一反应是看向白杨,心想运宝司已经易主,再这么喊不太合适吧?
没想到,回答的是钟云疏:“钟伯,照着之前的食单准备就好。”
“哎!”船工恭敬地行礼,又走到沈芩面前,“钱公子,白鹿吃什么?”
沈芩想了想,才回答:“它和马吃得差不多,我到时带它去马厩就行了。”
钟伯大吃一惊:“白鹿祥瑞,怎么能和马一起吃?”
这是什么意思?
沈芩有些摸不着头脑,祥瑞不是麒麟吗?白鹿这个怂包蛋,什么时候和祥瑞沾上边了?怎么钟伯这眼神,好像她虐待白鹿似的?
钟云疏过来替沈芩解围:“钟伯,白鹿吃用让钱公子自己安排就是。这鹿像个孩子似的,主意多。”
钟伯一怔,随即释怀:“白鹿祥瑞,主意多才好,成,钱公子,要取用什么,尽管吩咐。”
“谢钟伯。”沈芩点头示意。
“不敢当!”钟伯连连摆手,急忙退下。
沈芩狐疑地看向钟云疏,钟伯的转变也太快了点。
钟云疏仿佛没看到她询问的眼神:“我好像听到白鹿又叫唤了。”
“啊?”沈芩侧耳倾听,果然有鹿鸣声,赶紧往船舱走,一路上仍然遇到各种各样的眼神。
回到隔间一看,白鹿窝在竹篓里,又大又黑的鹿眼委屈巴巴地注视着自己,“我,只是去船头看风景,没有不要你,也没有把你带上船卖掉的意思,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芩摸了摸鹿头,白鹿竟然还把脑袋移远了一些,这是生气了吗?
沈芩单手托腮,看着白鹿片刻,特别认真地叮嘱:“你饿了渴了,我带你去,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了吗?”
白鹿甩着鹿耳朵,过了好半晌,才又转过头来,蹭了蹭沈芩的手,仿佛听懂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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