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觅忘川有之求三途
“好啊…那我就如你所愿,杀了你,让你在忘川河中,一日一日的忏悔你的罪孽,一次一次看着你的妻儿轮回转世,却永生永世不得相认!”陆晚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各式各样的符篆贴了林有之满身满脸。
林有之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寒的寒,热的热,被陆晚砍伤的几处伤口同时刺痛,身上早已没多少好皮肉了。
“抱歉,你的安稳人生…终究还是被我毁了。”林有之的声音一直很平和,平和的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灭了文修钟氏一族的狠心人。
陆晚哭着质问林有之,边质问边一剑一剑的砍在林有之身上。
“五年前…琉璃宴上,得知你…是、是文修钟氏之后,我…好生、好生欢喜,我…终于、终于找到杀的了我的人了。”由于疼痛,林有之的声音渐渐变得断断续续,脸上却仿佛添了几分笑意,“这几年,念柏、念柏一直都在帮、帮我,如今、如今我…终于…解脱了……”
林有之仰面躺在地上,陆晚跨坐在林有之身上,用忘川剑一剑贯穿了林有之的心脏,给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由于力量不足,陆晚还在手腕上贴了几张强化用的符篆。
林有之闭上了双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身下是自己的血流成的,一条蜿蜒的血河,仿若忘川河畔盛开着的曼珠沙华。
陆晚坐在林有之的身上,还保持着适才最后一击的姿势,满身满脸皆是斑驳的血迹。
鬓边的几缕乱发遮住了颓唐的神色,手腕上贴着的符篆在夜风的吹拂下若旌旗微动。
结束了。
一切的血海深仇都随着原罪的消逝而消逝,旧的血仇成为历史,新的血仇却将随着凄冷的月色重铸。
拂晓之时,当有人推开林有之的房间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甚至可以说是令人胆寒。
林有之被自己的忘川剑钉在了地上,身上被深深浅浅砍了刚好五十三剑,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块好皮肉,地上的血迹漫出好远,林有之却面带微笑的没了呼吸。
桌上放着一朵用法术固定过的,赤色的永生花。
屋内的装潢虽未大乱,却少了一幅林有之最心爱的,妻子的画像。
昨夜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暂且搁置不提,且先说道说道前日被陆晚传送回长卿峦的小徒弟何由彻。
当日,何由彻一脸懵的被陆晚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被传送回了长卿峦。
察觉到传送阵异常,临川急吼吼的跑了出去,看着何由彻抱着一堆东西,满面茫然。
“怎么只有你?发生什么了?师父呢?”临川连珠炮似的连连追问,何由彻只顾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稍缓,何由彻才想起来陆晚递给他的信,颤颤巍巍的递了出来。
临川一把夺过信件,撕开信封,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吃下去一般阅读着。
“爱徒临川亲启:
原谅师父因一己之私将汝等置于危险之中,钟氏大仇,为师非报不可,为保山门,请你在十个时辰以内做好如下准备。
首先,改变长卿峦的护山大阵,将阵法整体由原本的守山形态改为护山形态,加大攻击密度。
第二,通知门内弟子,近日仙门百家不太平,请大家不要轻易出山。长卿峦暂时封山。
第三,在你的房间准备好易物阵,制一朵赤色的永生花置于阵内。
最后,什么都不要告诉彻儿,他还经不起。(另:若我不能活着回来,转告“徐公”,替我重振家门)”
何由彻看着临川表情狠的像要吃人似的,战战兢兢的问道:“临川师兄…师父说什么了?”
临川恢复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说最近山下不太平,让大家尽量不要出山。”
何由彻“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不拿去给大家分分吗?”何由彻故意转移话题,“顺便告诉一下大家最近尽量别出山。”
何由彻虽未辨明状况,仍就抱着东西走远了。
临川瞄了一眼刚才的信,信封上似乎还沾着一张传讯符。
“何由彻已经到长卿峦了,师父也请善自珍重。”临川通过传讯符告知陆晚道。
帮何由彻报完平安之后,临川翻了翻信封碎碎念道:“师父啊师父,你可一定要珍惜自己啊,你是神女,可不能栽在这些凡人手上啊。
话说师父也太看得起临川了,护山大阵哪儿那么快改过来的?临川…还是先弄易物阵吧。”
长卿峦的护山大阵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比较像是小孩子恶作剧似的守山模式,另一个便是应战用的护山模式。
与守山模式相比,护山模式攻击力更强,敏感度也更高,元婴以下修士根本进不来。
只是改阵也需要些修为,长卿峦中能改阵的只有陆晚、临川和一位名唤红绡的丹修。
次日晚子时,临川刚改完护山大阵,正准备睡下,却发现房中的易物阵发动了,桌上的永生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挂画。
临川展开画卷,画上画着一位婷婷袅袅,含羞带怯的女子。
渐渐的,有光砂自画中析出,渐渐汇成人形——是陆晚。
此刻陆晚刚刚手刃了仇敌,衣服上,脸上,斑斑驳驳的皆是血迹,手腕上贴着符篆,青丝凌乱,满眼颓唐。
“师父,你没事吧师父?”临川赶忙关切道,“伤到哪里了?可还严重吗?”
临川也不知陆晚身上的血迹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问了半晌陆晚也不说话,临川也一下子慌了手脚。
“不是,师父你好歹说句话啊?这难不成还被灌了哑药了还是怎么着?要不叫红绡来看看?”陆晚越是不说话,临川就越是不安,临川越是不安,嘴就越是琐碎。
“不必了,这不是我的血,我累了,帮我准备一身白衣,放在我房间偏厅桌子上。”陆晚语罢,魂儿也似的飘走了。
临川望着陆晚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背影过于孱弱,过于陌生,仿佛是即将被摧毁的崩溃,又仿佛是将要毁灭此世的绝望与压迫。
此刻临川在心中默默乞求着,希望明早,长卿峦还能一切如初。
带着担忧与疑惑,临川卧在塌上,辗转彻夜,到四更才朦朦胧胧的眯了一阵儿,近乎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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