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妖种
双头妖却似能够听懂人语,但见驼兵手持火种涌出车阵,双头妖便即猛地袭来,将火种驼兵一起逼回。
车安候看在眼中,口中唿哨声立时响起。
一呼即应,两点赤红随着一团黑影突然从一部舆车顶棚上跃下,随即直扑双头妖而去。
来势极快又转,双头妖猝不及防,竟被那个紫影一把扯住,只得重新现出身形,与那团紫影厮打在了一起!
随车而来的鬼面巨魈出手了!
趁此空当,一处火盆终被一名驼兵点燃,先是哔啵星溅,随即噗地一声闷响,火焰便如爆裂一般向上猛蹿而起,眨眼间便膨胀十倍不止,明黄色泽也随之变得红中带蓝,噼啪作响,犹如爆豆,更将周围天空照得通明雪亮!
正自川流不息的明灭谷中群妖骤见这处火焰,竟然突然停止了奔行,纷纷立在当地,紫雾包裹的身形随之显露于惨白月色之下,形形色色的大小眼瞳睁得溜圆,一起向着岭上瞧来!
迢远只偷空看了一眼,便被惊得呆住了!
谷中此时早已不再黑黢黢一片,反而变得七彩斑驳,身形更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凌乱繁杂,犹胜噩梦所见,一眼望去,简直就是妖魅精怪的一场聚会大集一般。
自从见到那簇火焰升起,双头妖便已生出退却之意,奈何又一头鬼面巨魈已然加入战团,此时两头巨魈不依不饶,如影随形,竟不放过,即便双头妖幻化成雾,鬼面巨魈一双烁目也似能不迷不离,仍旧能够循迹跟来,双头妖一旦现身,鬼面灵猿便已早早揉身扑来。
这时,又有两处火焰再次点燃,瞬间又化冲天焰火,将整个高台照得亮如白昼。
双头妖倒也识相,瞅个空当,便猝然褪去妖形,重新化作一道紫雾冲天而起,一头扎向谷中而去!
随之,谷中开始发出无数呜咽嘶鸣之声,声音之大,几乎已将整个山谷震得摇荡起来!
这时,第四处焰火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两头鬼面巨魈猛然跃到高台边缘,将前胸高高挺起,长毛丛生的一对前肢凌空挥舞,口中同时发出如同雷鸣的咆哮声!
迢远这时才能看清,两头鬼面巨魈双目之中,早已赤红闪亮,宛如两个放射电光的晶石一般,迢远虽然不知这一变故到底是何缘故,但眼见两头敢于直面妖魅的鬼面巨魈勇悍至斯,迢远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儿竟然安定了许多!
这时,十数簇熊熊火球又被驼兵高高抛落下去,正自对峙的群妖见此,从容之态立时消失不见,转而四处奔逃,许是走得匆忙,一时争先恐后,冲撞挤压之下,不时便有妖物摔倒在地,奔腾妖群随即不管不顾的践踏而过,似乎对这种火焰避之唯恐不及。
眨眼功夫,除却已经靠近断魂洞口的几簇妖物蹿入洞中之外,剩下的妖种重新化作紫雾,纷纷出谷,四散而去。
刚刚还是群妖汇聚的通幽谷中,已然空空荡荡,便如刚刚经历了一场无稽幻梦一般!
兴高采烈的面孔之中,唯有车安候神色依旧凝重,只因迢安尚在回味方才之险,心中更是连呼侥幸。
迢安绝然不曾想到手中这杆天羽所赐的荡瀚长枪竟然神奇再现,枪身熠熠生光一幕,几如人帝当年在世将体内华萃之炁彰耀诸王之时!
但自从人帝仙逝,这杆荡瀚长枪便骤变黯淡沉寂,便如死了一般,刚才出手也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罢了,没想到,手中长枪便这样毫无征兆的再次点亮,仿佛睡了一个二十余年的长觉后乍然醒来一般!
于此同时,刚才还有一缕气息从枪尖注入进来,沿枪杆注入手臂身躯之中,再而游走全身,迢安精神随即为之一振,这缕气息虽然尚自微弱,更略显涩滞,却又似乎有些熟悉……
正自唏嘘间,迢远却转到面前,问出一句话来:“伯父,刚才那些紫雾好生奇怪,还能千变万化,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妖瘴!”车安候淡淡说道。
“妖瘴又是何物?”迢远仍是不解。
“魍魉附身之物!”车安候又道:“故老相传,很久以前,惧怕光明的妖族曾与人族大战一场,便是凭借妖瘴漫天遍野,遮挡太阳光照,方才成行。妖族战败,妖瘴随之重返冥渊,世间不复再见。”
“呃……”迢远闻言一惊,不由挠头道:“而这魍魉又能是些甚么东西?”
“魍魉便是妖魄!!”车安候说完,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却又接道:“妖瘴本应存生于冥渊之中,浮沉流荡,杳渺不定,倘若鬼使神差之间,偶然汲取地阴灵气,便能凝聚成丹,化生为妖魄。妖魄若逢机缘逸出冥渊,便为魍魉。魍魉惧光,白日藏身阴郁暗昧之处,并于寂寂暗夜中四处游荡,魍魉能仿兽声,可学人语,寻觅勾搭可供托附之身。若妖魄最先附身兽物,便融其魄,易其魂,化其形,顿化为妖魑。若是先附人身,便是妖魅。”
“刚刚与伯父对战那个双头妖物又是什么?”迢远问道。
“妖魑若再吞人,也可幻化人形,与之同理,妖魅若再吞兽,也可化为兽身,此二者皆称妖怪,便如刚才之双头妖物,兽身、人形与魍魉三体变化自如,可大可小,可隐可现,当为数百岁高龄的妖怪无疑了!”车安候意犹未尽,接着说道:“更有甚者,便是草木水石亦受妖瘴侵蚀日久,及至妖魄入驻其中,幻化成精,便成妖精,同样能够形态变幻、为祸人间!”
“难道世间真有妖族存生,平日为何难以遇见?”迢远听完大惊,忽然疑问出口。
乍闻此问,车安候顿时一愣,只因自己虽然也曾数次偶遇魑魅魍魉,但妖族一说却是牵涉甚多,便是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因此车安候本不想多说,但见侄儿满脸困惑,车安候略略梳理一遍,索性将自己所知一并和盘托出,再无半点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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