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七、葳蕤
见澄曦一脸茫然之色,绿衣女子索性将前因后果述说一遍,方才渐渐明白起来,只是此事听来大为离奇,澄曦几乎不敢相信!
但若回头想来,却又觉得眼前这位女子口中之言丝丝入扣,而且此时自己丹田之中那种气息冲突之感果然消失不见,看来此人所言不谬!
“但此人又是何人?为何便能知晓这件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一日三次,先救自己性命,又治朋友毒伤,此时又来帮自己调理体内气息?真若如此,当真要重重相谢才对!”澄曦心中默想一遭,不由大惊失色,不由再次抬起头来。
可还不等问话出口,却见女子举手向下微微一按,示意澄曦重新坐回,接着便说道:“救死扶伤本是葳蕤分内之事,公子不必客气!”
“葳蕤”二字入耳,澄曦忽觉熟悉无比,稍一回想,便已记起,此人竟是从老仆口中曾经听过的天羽葳青旗右使名字!
澄曦再也无法安坐,立时从座上弹起,对着女子躬身一礼,恭敬说道:“不知眼前竟是天羽仙长,澄曦眼拙,还望恕罪!”
葳蕤淡淡一笑,口中说道:“公子这般繁文缛节大可不必,葳蕤虽然出身天羽一族,却有甚么特别,值得公子如此郑重?且请安坐便是。”
澄曦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重新坐回。
“婆娑,澄曦公子既已到此,你便还不过来么?”葳蕤这时转头,对着亭中女子招了招手,口气更是极尽温柔。
“原来亭中女子名字叫作婆娑?怪不得方才呼唤不来,原来我是认错了人?”澄曦闻言一怔,向着亭中女子一起望去。
好一阵扭捏踌躇之后,亭中女子还是站起身来,还不等转过身来,早有一抹黑白相间的影子忽而跃出,直奔澄曦而来!
澄曦不由惊讶出声,只因不必细看,便已知道那物便是阿莎那条灵鼬,于是赶忙身手将灵鼬揽起!
只是为何灵鼬出现在这里,莫非……
澄曦正自不解,那人终究转过身来,澄曦瞧见那张面孔熟悉无比,分明就是自小便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阿莎,绝然不错,可为何此时却成了这位葳青右使口中的婆娑?
澄曦仍在疑惑之时,阿莎却已慢慢走了过来,虽未抬头,却见两眼红肿,面颊润湿,分明刚刚哭过。
阿莎竟然流泪了!
澄曦此惊非小,只因自小以来,眼前这位阿莎从来不哭不闹,更不曾掉落过一滴眼泪,以至那伙沙匪惊为天人,便连见多识广的老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当这个女子高雅脱俗罢了!
这时,葳蕤却已早早伸出手去,将阿莎轻轻揽到身旁,手臂徐伸,轻轻抚在阿莎后背,脸上更有无限怜爱之意,口中似是喃喃自语道:“方才公子言谢,葳蕤万万不敢承受,反倒要向公子与渡不量将军道一声感激才是!”
说完,葳蕤转过身来,双目直视澄曦,面露真诚之色,对着澄曦微微躬身下去!
澄曦虽然不明其意,但见葳蕤这般动作,也便慌忙站起,对着葳蕤再拜一拜。
葳蕤直起身来,说道:“葳蕤自知公子此时心中定是讶异莫名,不过这也难怪,只因知晓此事之人少之又少,其中关节又多匪夷所思之处,即便说出口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
澄曦但闻此言,立时肃立一旁,静听这位葳青右使忆起那段耸动人羽二族的陈年旧事!
蜂孽大战之时,葳蕤与有翼青鸾互援互救,以至情愫暗生,珠胎暗结。
为救葳蕤,有翼青鸾遭受蜂孽重创,性命垂危,眼看不治,南巫元耆与人族各国伤医虽然使尽浑身解数,却也再无半点对策。
葳蕤见此,索性将心一横,连夜潜回葳青旗中,将自己那枚炁元阴丹取出,并借助其中重萌复生之力,将有翼青鸾最终救活,并恢复完好如初。
只是,炁元阴丹乃是天羽圣物,纵是羽族子弟,也不能私自取出,更毋论用其救助区区一条人族性命。待到天羽发觉此事之后,立时遣出专司监察刑杀的宪翚,将葳蕤捉住,秘密送去幽沦渚中,从此禁锢其中,再不能离去半步!
有翼青鸾虽然忧心如焚,但彼时蜂孽大战正酣,有翼青鸾不愿辜负人帝信任,因此并未立时去寻葳蕤。直到蜂孽大战尘埃落定之后,有翼青鸾方才禀过澄昭,急急离去,就连拒虏关城的庆功大宴也不曾参加。
有翼青鸾乘坐座下凤冠青鸾,驱动麾下群鸟,就此天南海北、六合八荒,一路搜寻下去,直至半年之后,已然白发满头、形容枯槁的有翼青鸾,来到迎曦岭与沐阳河交界之处的这处孤山独峰之时,一种莫名心悸忽然袭来,有翼青鸾不由停下了脚步!
葳蕤此时孕期已满,将要诞下婴儿,虽然能够透过层层幽障看清有翼青鸾一举一动,却是无法知会一声,眼见有翼青鸾一番搜寻无果,即将离去之时,葳蕤心中大急,忽觉腹中绞痛,就此诞下一名女婴!
许是血脉相通之故,但见脐血滴落之处,一条五彩斑斓的悠长光廊就此现出,一直通往有翼青鸾面前!
有翼青鸾但觉冥冥之中有人呼唤自己,于是想也不想,便驾驭凤冠青鸾翻身冲入光廊之中,一阵疾行之后,终于再次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之人,还有他们越界和合而成的血脉结晶——那个女婴!
言及此处,葳蕤忽然停下,无限怜爱的望向阿莎一眼,同时伸出手臂,在阿莎背上轻轻抚摸,目光之中竟有说不出的温柔爱惜。
自幼痛失父母的澄曦见了这般亲昵之举,心中顿生酸楚,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同时一个念头忽然浮出心田:“莫非那个女婴便是阿莎?!”
只是此事乃是情爱隐秘之时,澄曦不便开口相问,正自犹豫间,葳蕤却似早已知晓澄曦心思,竟然转过头来,对着澄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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