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零、困守
不等另外几只飞蚴反应过来,第二波巨箭又已破空而来,仍旧六支,虽然只是击落四只飞蚴,却已将飞蚴胆魄吓裂,随即回旋转头,急急逃去!
猎鲨巨箭随即转向,转而瞄准正要爬上雪堆充当“弹弓”的尸蚴,猎鲨巨箭射程比起长弓几乎多出五倍,即便距离颇远,却也能够将城外雪堆纳入射程之中。反而,比起飞蚴,这些行动缓慢的尸蚴简直就是一坨死肉,箭出蚴死,概无例外!
于是,不等那些新来的弹弓发挥威力,已被巨箭毙死大半,剩余的尸蚴也已不敢爬上雪堆,反而隐身尸孽群中,再不露头!
没了尸蚴弹弓,披雪崖壁立高耸地势顿时再次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尸孽围攻无果,只得偃旗息鼓,退后而去,却又不走远,反倒在箭矢射程以外圈圈排布,似有久困之意!
“他到底去了哪里?”
“为何不如城来?”
“难道这位帝裔公子怕死,竟是趁机溜了?”
“即便走了,也须怪不得他,毕竟他已倾尽全力,而此处也并非他的母国,为何还要一起陪死……”
自从走入城门,还不等从骜背上跃下,或关心、或愤慨、或疑惑、或失望,又或诅咒的问询声便开始一股脑的涌向有翼婆娑。
有翼婆娑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更无半句回应,就此目不斜视,直行而去。
直到攀上城头,婆娑从众人面前走过,走到迢远身边,轻声说道:“他让我告诉你,他会回来!”
“既已脱身而去,还会回来?鬼才相信!”不等迢远说话,那个自称帝裔的澄玺却于一旁转了出来,大声喊道:“看他平时道貌岸然,一番忧国忧民之态,实则不过是个胆小懦夫罢了……”
耳闻得澄玺滔滔不绝,声讨澄曦之声连连出口,有翼婆娑充耳不闻,似乎眼前这个正自唾沫乱溅的家伙根本不曾存在过,婆娑只是定定望着迢远。
片刻之后,迢远点了点头,定定说道:“我信!”
婆娑见此,也便转身,不声不响的走回角落,再不置一词。
尕二与伯牙仲黧见迢远依诺而来,自然喜不自胜,不顾满身血污,早早奔过来,与迢远相拥一处,戏谑调笑之声随即响彻城头,竟不将城下数万围城尸孽放在眼中!
一番玩闹之后,迢远却又忽然退后,对着尕二伯牙等人团团施了个大礼,说道:“只因琐事缠身,迢远来得却是迟了,令诸位朋友与霜林将士一力苦撑,迢远惭愧莫名!”
正自走来的霜桦见了,与兄弟霜桦赶忙一起上前,将迢远搀起,说道:“公子哪里话来,霜林僻居北国,此来路途遥遥,又有尸孽阻挡,仍自来援,霜林一国臣民实感宽仁厚恩,便是感激还来不及,倒要公子这般说法!”
还不等迢远说话,那澄玺竟已转了过来,对着霜桦说道:“区区几十部战车迟迟来援,你却如此看重,便如本公子亲率锥风怒骑早早加入进来,为何不见你这般客气?”
霜桦本欲不再搭理这个不知来路的冒名帝裔,转念却又想到,此人深陷此地,却也正因了自家母国,于是霜桦便狠不下心来,轻叹一声过后,也便对着澄玺拱一拱手:“公……这位朋友远来雪国受难,霜桦感佩莫名,援手之德,容后再报!”
“朋友?霜桦公子竟已这般生分,便连公子二字也不再称呼,莫非你果真认定那个胆小出逃之人才是人帝之子了么?”澄玺忽然恼羞成怒,大声问道。
“谁是人帝之子,稍后自有公论,但如澄曦公子这般不避险阻,自愿前来,更一路斩孽杀敌,救我霜林生灵无数,又岂是偷生畏死之人,且不要信口雌黄!”霜桦冷冷说道。
“信口雌黄?方才那人不进城门,反倒趁着城池尚未围牢,自己跑走了,难道你不曾看到?”澄玺忽又反问一句。
“这……”霜桦顿时语滞,只因澄曦苦战数日不曾退却一步,这般匆匆离去到底所为何故,霜桦却也想不明白。
但见霜桦无语,那澄玺却已更加倨傲起来,索性撇下霜桦,反倒向着正与霜柏交谈的迢安走去。
“车安候久违了!”澄玺一待走到近前,立时堆出一丝笑意,同时抱拳道。
迢安闻声,不由转过身来,待见正是那位曾在羁縻城中同筵共饮过的澄玺之时,迢安明显一怔,随即也抱一抱拳说道:“原来是位老相识,小友可是别来无恙?”
闻听迢安竟以小友称呼自己,澄玺顿时冷下脸来:“莫非车安候也是这般健忘,竟是不认得本公子了?”
“自然认得!”迢安笑笑说道:“穷荒一别,匆匆数月,期间多闻小友多方奔走,四处游说,便是要建起那个叫作摩日盟的,此时再见,想来小友已有大成,必是王侯遍席、贵胄在列,迢安便在此恭贺了!”
初听迢安这番说辞,颇觉顺耳,待到细细品来,却是贬抑暗含,而且最绝的是人家分明已然暗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若是继续装腔作势下去,反倒是自取其辱了!
澄玺狂妄不假,却是不傻,但闻此语出口,也便不再多说,反而对着迢安再拱一拱手,说道:“车安候援手邻国,正是我人族大义所在,实可钦佩,驱驰不易,尚请善为休养,多加保重,澄玺就不打扰了!”
迢远淡淡一笑,却也举手一拱,目送这位自称帝裔的澄玺灰溜溜得走了!
因了西北两面高踞悬崖之上的城墙有了人面雪鸮把守,东南两面又被迢瀚车阵居住要害,更以猎鲨巨箭狙杀那些尸蚴弹弓,并挡住正面攻来的尸孽大军,尸孽再次攻城无果之后,索性将披雪崖团团围困,再不出击。
这方雪国战场随即进入僵持之中,只是城中粮秣有限,若是这般困守下去,早晚会有粮尽之时,那时也许不用尸孽来攻,城池已然自破了!
如此又过两日,战士胸中的血气渐渐冷却凝固,士气渐渐低落下去,整座披雪崖开始变得压抑无比。
唯有有翼婆娑不然,虽则每日枯坐,却是常常瞩目北方远处,似在等待澄曦再度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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