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虫坑
一入洞中,但闻嗡嗡嘤嘤之声不绝于耳,气息之中充满令人心悸的震颤与烘烘热浪,空中五色杂糅,宛如片片彩云交汇一处,定睛看去,只见云中竟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各色虫豸,此时正自空中厮杀恶斗,不时便有毙命飞虫跌落下来,纷纷扬扬,宛如筛糠一般,其中更有尚未死绝的飞虫,一旦沾上人身,便开始死命叮咬,抑或将尾部毒针扎入皮肉之中,狠狠蛰刺。
片刻不到,躲在角落里的阿瓜头上面上早已落满一层飞虫,更有许多钻入衣衫,滑上前胸后背,火辣痒痛交杂一处,随即从周身传来,令阿瓜顿时苦不堪言,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只得从隐身之处跳出,脱去衣衫,用力抖擞。
但还不等将那些飞虫抖擞干净,阿瓜便将衣衫重新套回,同时暗骂一声愚蠢,只因阿瓜分明看见,洞中虫群此时竟已暂时停战,反而向着二人聚集而来!
阿瓜只得唤起阿莎仓皇逃窜,但这眼天坑肚腹虽大,开口却是极小,形如一个装水的皮囊,深邃异常,越往里跑,虫群越加密集,便如一锅沸腾鼓荡的稀粥,身入其中,立时被不知名的各色飞虫糊满,灼烧刺痛,五味杂陈,令人难以忍受。
说来也怪,那些飞虫竟有厚此薄彼之意,但遇阿莎,便即绕开,却是单单对着阿瓜群起而攻!
初时,两人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再过一时,阿莎忽然看出门道,索性将阿瓜拥入怀中,一面替阿瓜遮蔽阻挡虫群,一面又将青芒索撒出,在身体前面筑起一堵碧翠绿墙,掩护二人向着洞口所在攀去。
及至距离洞口不远,阿莎索性将青芒索高高抛出,一旦抓紧洞沿,便凌空跃起,借着一荡之势,飞出了那眼飞虫天坑!
“如此说来,你们坠入的那眼虫坑便是饲蛡莫翔领地了,不想竟有如此可怕!”迢远听到此处,不由叹道。
阿瓜并不记得那夜胧朦寨中之事,也便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去。
多亏阿莎那条长鞭,两人这才得以逃出生天,但飞虫随即从洞口涌出,继续追赶二人。慌不择路之间,两人却又跌落又一眼细长犹如缝隙的天坑之中,眼见飞虫已然不再涌入进来,两人不由暗暗松一口气,望向阿瓜之时,阿莎不禁娇笑出声,只因此时的阿瓜已然胖了足足一圈,满头满脸红斑不说,身上更是肿胀起来,火辣辣得,便如刚从油锅中爬出一般!
若是仅仅如此,倒也无甚大碍,但眼前随即出现的景象,立时便让二人明白了那些飞虫不敢飞入这眼天坑的缘故所在。
沙沙沙的声响忽然从地面、头顶与洞壁四周一起聚集而来,便如亿万只纤细足爪一同踏步,一入耳蜗,立时令人鸡皮乍立,简直瘆人至极,但随即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更令二人毕生难忘。
只见,无数带有尾钩毒刺的多足螫虫,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汇集而来,便如雨后山间的股股溪流,绕过树木草棵,漫过乱石阻隔,由无数涓涓细流汇成条条江河,再而汹涌奔腾,一起涌向大海之中,
而此时的大海,便是阿瓜与阿莎脚下!
阿瓜顿感惊惧万分,但不知为何,自从落入这眼虫坑之后,各类虫豸仍旧只是围攻阿瓜一人,对阿莎却是敬而远之,竟似有些惧怕一般。
因了这个缘故,阿莎反而放开手脚,将青芒索舞成一道道绿意长鞭,先对虫群一阵扫荡,随即掩护阿瓜逃了出来!
“这便是饲螫难的饲虫园囿了,不想其中竟都是些擅于蛰刺的有毒爬虫!”迢远不禁再叹一句。
但那片地方几无平地,反而大坑连小坑,一洞套一洞,其间林深草密,满眼绿障,几无路径可循,地上更有尺许厚的腐木烂叶,其中更不乏不知名的蛇蜕虫皮与数不清的兽物骨殖,便是一眼眼虫坑洞口也被藤萝掩蔽起来,湿漉漉的苔藓生满洞壁石沿,稍有不慎,便会滑倒,往往好不容易刚刚从一个虫坑之中脱身出来,还不等走出多远,便又跌入一个新坑之中,令人苦不堪言!
如此一番周折奔逃,又遇了好多化蛹蜕皮抑或长腿长脚的有毒虫群,阿莎如法炮制,却也终于护着阿瓜脱出身来。
眼见各类虫群已然尾随出洞,汇作一条条虫流蜿蜒流淌,空中更有飞虫纱幕如影随形,两人慌不择路间,忽见左近树丛中竟有一个地窖似的圆洞,勉强可容一人钻入,看似是个躲避虫群的好去处,于是阿曦与阿莎立刻侧身钻入进去!
果然,一入洞中,便再无虫豸飞来,只是此间阴暗潮湿,空气中更弥漫着一股极为难闻的腐臭气息,便如乱葬坟坑一般,而且四周静谧,不闻一丝响动,与前面虫坑中的沸沸扬扬竟无半分相似。
于是两人大着胆子往洞中慢慢走去,不等走出几步,两人立时脚下打滑,洞内地面竟似专门打磨出一面极为平整湿润的斜坡,一不留神,两人已然滑入洞中深处!
一等重新站起,又觉地面已然变得粘湿不已,腐臭气息也变得更加浓烈起来,若不屏住呼吸,两人立时便能当场呕出。
待到阿瓜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之时,恶心无比的一幕顿时映入眼帘之中,只见无数尸块肉泥堆成一座小山,大都已经腐烂发臭,一眼望去,此间林中各类兽物尸身都有,甚而还有几具无头人尸,此时已然皮肉脱落,露出一段段白花花的骨殖!
二人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得哇哇大吐起来!
许是声响太大,随即便有咯咯咯的叫声从尸堆中传出,起初只是零星几声,随即越来越多,汇而成群,令人不由得汗毛乍起!
两人正自惊愕见,忽见两粒猩红从尸堆中冒出,随即脱出一条四脚鸡冠的青黑小蛇来!
不等两人看清,那小蛇便忽得跃起,向着距离最近的阿瓜面门射来!
好在阿莎反应神速,青芒索脱手而出,将鸡冠小蛇弹飞出去,但这下却是惹了大祸,但见那条小蛇身在半空,口中却是咯咯叫个不停,随即便有无数猩红光点从尸堆中钻了出来,随即各自屈身蹬腿,向着二人一起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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