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四、击破
即便神兽傍身,长刀闪亮,一直冲锋在前的渡无殇与一众锥风怒骑也已累了,爪印伤痕已然现出身躯脸庞,漆黑衣甲更已凌乱破碎,印上殷红血迹斑斑,竟而有些诡异之美。但,无人退缩,依旧向前!
唯有两人不然!
有翼婆娑不知存有何等能量,自纤细窈窕的身躯中喷薄而出,滔滔不绝,自始至终不曾稍减,只将那条青芒长索舞成碧光一片,扫荡,扫荡!
此时的澄曦与婆娑几乎一样,体内正有一股股强劲的莹华之炁流转激荡,愈流愈急,愈加澎湃,直至摧起更长更密的澄黄焰芒,自长刀锋芒向外迸溅,再而散播于所有战士身上,支撑他们鼓舞向前,继续战斗!
这场始自清晨的激战,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曲风道内三千尸孽终被逐出,只是并未全然消灭,少许残余望北而逃,另有数百尸孽自那处掘开的裂口涌入百里冰穹,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霜林战士已然折损近半,却是仍旧不依不饶,便要全数冲入百里冰穹之中。
眼见这等景象,澄曦生恐忙中生乱,立时让霜桦吹响骨笛,将麾下战士全然召回。
澄曦随即重新排布兵力,先在曲风道南北入口各留三百霜林战士,由霜桦在此调度指挥,无论如何艰难,有何战机诱惑,都要雷打不动,坚守不出,以防尸孽卷土重来,夺了回去。
曲风道中又留两百霜林骑士来往巡查,若有不测,及时相互通告,以便相互援助!
再留一百手持白蜡梭镖的战士,专门封锁冰穹入口,若有尸孽溢出,立时射杀!
铺排已定,麾下将士立时各行其是,唯有霜桦看似有些不爽。
澄曦自知霜桦心意,必是也想一起进入百里冰穹寻找伯父,但曲风道乃是霜林南北交通命脉所在,位置极为紧要,若无熟悉地理的得力干将驻守,极易因小失大。
于是澄曦将心中想法细说一遍,接着闻言抚慰一番,霜桦终究识得大体,又见这位帝裔公子虽然年纪尚轻,却是胸有韬略,调度有法,两战下来,全都获胜,霜桦不得不心悦诚服,于是也便欣然接受,再无怨言。
澄曦随即带起已然不足千数的剩余人兽,化作一线长龙,陆续涌入百里冰穹之中!
百里冰穹虽曰冰穹,实则是个极为庞大的溶洞,在山体之中蜿蜒穿梭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空腔,形如一棵大树的地下根脉,丝丝缕缕,游走不定,忽宽忽窄,忽然一线岩峰裂隙,忽又开阔如同一方极大殿宇。
其上雪岭高耸入云,即便炎炎暑夏也不消融,待到秋风乍起,初雪早降,雪帽随即蜿蜒而下,直至将整个山岭包裹起来。
溶洞之中,多有暗河地水管涌而出,深可没人,浅仅盈足,寒气自雪隙岩缝灌入之时,尽皆凝结成冰,或覆壁绕柱,几如琼台楼阁,或倒悬垂落,恰似仙园廊囿,更有辉石精珀四处遍布,正可天坑石缝中射入进来,层层折映,荡荡散播。
于是,冬日之时,百里冰穹之外自是永夜无昼,里面却也荧光烁烁,五彩斑斓,并无多少黑暗。
只是,恍若水晶宫殿的秘境冰穹,此时已然变了模样。
但见血渍斑斑,四处遍布,白骨堆堆,触目惊心,这方兽物御冬避寒的园囿俨然化为修罗地狱一般!
往前再行一段,景象如出一辙,但见这幅老幼不计、鲜活通吃的模样,分明不是霜霖猎民所为,反倒是那些闯入其中的尸孽杰作,这才由此茹毛饮血、敲骨吸髓的啃噬之法,竟是要将百里冰穹中的兽物一网打尽了!
惨状历历,人人悲戚,更有随行而来的霜霖战士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早些遇上尸孽,再行搏杀一次!
可此时的百里冰穹之中,却无半点动静,除却偶有穹顶水滴落下的啪嗒声外,便再无一丝异响传出,似乎此间人兽早已被尸孽斩尽杀绝,已然活物不存了,抑或尸孽已然抛下这方不需埋覆的天然坟墓,早已离去了!
无助绝望开始升起在这群战士心中,唉声叹气乃至小声啜泣随即从身后传来,寻人之旅开始慢慢变味,似乎众人此来,并未为了援救,反而倒是要去为自家大王送葬!
澄曦心头虽然也已生出一丝狐疑,但既已到此,便无半途而废之理,于是几句缄口军令传下,身后随即重新安静下来。
行不多远,岔路立生,此时不见日月,澄曦登时迷失了方向。
只因地理不熟,澄曦便让跟来的霜林战士选出几个熟知冰穹的人带路,谁知,一问之下,竟是鸦雀无声。
一连问了三遍之后,方有一名带队的霜林战士开口禀报。
听完,澄曦才知,百里冰穹虽然方位不改,却随当年寒暑随即变化,其中又多冰水,来往流动,融化凝结,因此年年面貌不同,极难说准。
澄曦不由愕然,心道:若真如此,漫说追击尸孽,解救霜柏,便是自己一行若不得法,必也被困死在里面。
澄曦本想散开寻找,只是人手太少,此时又有许多尸孽早早窜入其中,数目不知多少,若是有人落单遇上,极难呼应,不免被尸孽害了性命。
正自举棋不定之时,忽有一簇尸孽自前面一个岔口冒冒失失蹿出,乍见大队人兽,似是心生畏惧,回身便逃!
霜林战士见了,那还管得了许多,猛地发一声喊,便一起驱动胯下林麋向前突出,越过澄曦与一众锥风怒骑,反而冲到了前面。
澄曦却是清醒无比,只因此来专为搜寻霜柏等人下落,若与尸孽一味缠斗,反要劳神费力许多,而且方才一战,已然能够看出此间尸孽虽然丑恶异常,却也十分狡猾,此间道路不熟,若不小心,说不定便会中了埋伏,于是澄曦立时举臂阻止。
但那群霜林战士早已在曲风道中杀红了眼,此时竟无一人听从澄曦号令,一起冲入那条岔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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