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龙门的傍晚
手中的塑料袋中提着被锡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肉扒包和叉烧包，神楽春人购买了前往金钟站的车票，乘上了与来时完全不同的挤得满满当当的电车。
努力钻过人群找到车厢的一处角落后，小心的将食物包放在身前空档然后撑着扶手将其护住，松了一口气的神楽春人不禁回想起了茶餐厅老板在烹饪时，那位老人与自己的谈话。
那即便年龄不低却依旧魁梧强壮的身体，对龙门熟悉到仅凭宣传小册子一角的配色便能分辨其内容，对魏彦吾大叔颇有怨言……最重要的……他是个乌萨斯人。
——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
神楽春人决定不再去忧虑这些自己完全无法涉及的相当高层的斗争与纠纷之中，索性直接扔掉，让魏彦吾那家伙去操心这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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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讨厌魏彦吾那家伙，倒不如说是我实在不擅长他那种人。”
老人饭后啜这热茶，视线投向远方，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果你和他的目标一致的话，那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甚至还颇有余裕，他是那种不会使用下作手段的家伙，但这完全不代表他会有任何的人情味……”
“可是我……”
“嚯，不好意思，一走神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后，老人将目光收回，随即看向了有些迷惑、有些紧张的神楽春人。
“都是些无趣的琐事，说起来也只会惹得人不高兴罢了，就不要再提了。”
似是在提醒自己，却又像是在警告神楽春人，老人脸上那微微皱起的皮肤，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来让人不禁浑身发冷。
“魏……”
“新鲜出炉的叉烧包！还有超大个的肉扒包！！！”
就在神楽春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茶餐厅老板提着装有两个小袋子的大塑料袋走了过来，将其放在了春人脸前的桌面上。
“外带已经包装好了，四十分钟之内吃的话和刚做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哦。”
“谢谢，嗯……胖老板。”
“胖……胖老板……倒是也无所谓了。”
本来想要反驳几句的胖老板低头望了望，发现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的时候，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憨笑着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后厨。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老人从座椅上起身，拾起手杖后抬起左手看了看表说道。
“有缘的话下次再一起吃个午饭吧，少年。”
“还不知道老爷爷你该如何称呼呢……”
“如果你还能再见到我的话，想必就会知道了，如果见不到的话，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所以，留个期待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服务生恭敬的注视下走出了靓饮茶餐厅，而因为老人的原因，神楽春人掏出来想要付账的龙门币在收银员的拒绝下只能再次塞回了兜里，望着老人没有任何速度起伏的步伐，春人连忙大声喊道：
“老爷爷下次见，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再请你吃一顿吧。”
老人并没有回头，只是悠闲的挥了挥手，示意告别后丝毫不停顿的迈入了热闹的人潮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小心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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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站，金钟站到了，在金钟站下车前往太古广场的乘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
“金钟站，太古广场，金钟站到了……”
在车厢内回响的广播声将神楽春人的思绪唤回，倚在扶手上的春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发了很久的呆，已经到站该下车了。
走出闸口的神楽春人轻轻戳了下提袋，感觉到内里热乎乎的柔软后放放下了一直担心的问题，但同时也再度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想要尽快的保证食物的美味程度能够在碧翠克斯的手上保持和在店内一样的好。
迈入升降电梯，按照标示前往位于18楼的休息室——碧翠克斯之前说过，她在下了‘课’之后，总喜欢在休息室里景观最好的靠窗吧台坐着，一边看书一边喝红茶。
大楼内看起来有些冷清，主要原因还是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大部分员工都各自回家，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警卫人员则是会尽量保证不打扰休息室内休息的人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别的路线上巡逻，这边基本是靠监控和无人机进行警备。
其实神楽春人在进入太古集团公司范围的时候，被安检拦下来过，像他这样既没有身份证件，又没有任何大人伴随的小孩子按说是不可能随意在楼内走动的，但是太古集团主要区域的警备力量都是由施怀雅家族专门的近卫队负责，而恰好这个时间段在执勤的干员就是上次参与过救援行动，认识神楽春人的一名队员。
在得知春人是想给大小姐一个惊喜之后，警卫员倒是也没通知楼上，只是例行的检查了一遍物品和和身上有没有携带危险品及武器后就放行了，并且还通过监控找到了碧翠克斯的位置，将其告诉了春人。
虽然很想吐槽一下对于自家大小姐太过放心，但神楽春人对于警卫员热情的配合还是挺高兴的，当然了，他并不知道对方，或者说大部分了解之前事情的施怀雅家族的内部人员，早就将他看作是自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候选了，而这个候选到现在也只有一个。
“叮咚~”
安静的楼层中响起了升降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提示音，不过沉浸于悠闲时光之中的碧翠克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依旧是往红茶了加了块方糖搅了一会后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哼~♪哼哼~♬哼~♬~“
看着不远处轻哼着欢快的不知名的小调，神楽春人突然起了玩心，便放轻脚步，悄悄的走到了碧翠克斯的座位边上，然后一声不吭的弯下腰凑了上去，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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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
由于今天在祖父的允许下，碧翠克斯得以从太古集团的藏书室中借阅到了自己偶然发现的一本英雄谭，是男主角莱茵与他的同伴拯救世界的故事。她今天要读的部分，恰好是主角故事中的一段小高潮，这也是碧翠克斯为什么心情如此愉悦的原因之一。
咽下塞入嘴中的一块巧克力曲奇，碧翠克斯轻轻吹掉沾在指尖的点点碎屑，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动了古老传记那泛黄的脆弱的书页。
[少年奔跑在狭长的走廊之中，身后的不远处有一群速度略逊一筹的敌人们紧追不放。]
[为了从敌方的据地之中将绝望的少女拯救，少年与他的同伴和追随者们闯了进去。同伴们各自最大限度的发挥着擅长的源石技艺，一时间内，在这个维多利亚颇有盛名的家族据地中，爆炸的火光、巨响如同要掀起沉沉夜幕一般不断发生着……]
[“奥蒂莉亚……”心底中呼唤着自己童年时最好的朋友，赫露眯着那被对手的拳头打的青紫双眼，沾染着鲜血的纤细身体，瘦弱的少女那微睁的眼眸中，隐藏着决然的光辉。
“既然……能够突破……”
沉浸在虐杀的快感之中的拉芬努没有注意到。
“超越……”
嗓音因为战斗而变得沙哑的赫露低声呢喃道。她用所剩不多的气力躲掉了直面而来的一记刺拳，然后身子一矮扑上前去，死死的抱住了拉芬努的腰部，被灰尘和血液所染脏的脸蛋紧紧的贴在对方的胸口上。
“哈啊？”
赫露并没有发起任何的攻击，只是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双臂上，这让拉芬努疑惑不已。
没有停歇的，少女静静的开始编织起了自己的言灵。
“充斥于世间的万物之力……”
发现困住自己的动作，并拼命的开始咏唱的少女，拉芬努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我不是不明白你无能为力的绝望，但这个时候选择依赖源石技艺，未免也太自负了吧。”
这家伙，居然想用被称作‘绝招’、‘改变现实的奇迹’的源石技艺，企图颠覆无法反抗的危机。
在这种境况下做出这样的选择，拉芬努不由得对于这位声名远扬的少女十分失望，表情无比的泄气。
“我曾有幸在战场上目睹过你的源石技艺，看起来是十分的强力没有错——但它需要的准备时间太长了！”
“唔……！”
拉芬努没有任何等待着赫露发动源石技艺的必要，他高举手肘，捅向了对方毫无防备的脊背。
“以宇宙无数天体之名……卑微的，我等……”
赫露被打的痛呼出声，但即便如此，她仍然继续着自己的咏唱。
“真是让人没辙呢，游戏该到此为止了。”
“咕呃……”
三下、四下、五下、拉芬努那强壮的臂肘毫无保留的捶击在赫露的身上。
脊柱不停的遭受足以致命的攻击的赫露坚持着没有放手，只是拼命的提炼着、凝聚着自己体内的源石能量。
浑身破破烂烂的、沾满了血污与泥灰的少女，仿佛稚童一样紧抱着对方不放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滑稽难看的，围在附近的从兵们或是露出讥笑或是厌恶的表情。凝聚在身周的源石能量越来越亮，但拉芬努毫不在意，他想要瞧一瞧少女还能撑几下，最后会发出何等绝望的哀嚎，当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再次高高的举起手肘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喂——！喂喂喂，你这家伙！你在做什么！？”
少女体表的源石结晶开始不断的蔓延，她所凝聚的源石力量还在不断的膨胀。
如同溢出容器的水、暴雨后在大地上肆意奔腾的河川、天灾时席卷一切的毁灭性风暴。
少女娇小的身体内有着远超其能容纳的源石能量喷涌而出。
“磅礴的……耀眼的，繁星啊……”
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少女只是习惯性的，嘴唇翕动，低诵着言灵。
“解放吧……与我的力量、我的，身体，结合……”
她回想起了，自己所尊敬、所爱戴的博士，在教授自己这份源石技艺的时候，想要传达的意思。
被神所抛弃，被恶魔所厌恶之人，就连深渊之兽都鄙视的蝼蚁之路的行者，他/她能做得到的，唯有【超越——超越阻拦自己的一切】
令强大的对手无法预测，令得意满满的敌人无法想像的出奇制胜的绝杀，最低劣、卑鄙的突袭……
“迈上毁灭之途的！镇压诸神之魂魄吧——！！”
赫露将博士的指导与教诲谨记在心头，破坏掉了自己的医疗检测设备，故意催动让体内的源石能量失去控制。
“你这混蛋……你、你难道是想——？！！就为了一个道具？！”
迟了，已经来不及了，束缚源石的项圈和锁链已经被抛开。
失去抑制和控制而陷入暴走的源石能量，从内而外的迅速侵蚀着赫露的身躯。
“放手……快、快给老子放手啊啊啊啊！！”
惊慌失措的拉芬努面色苍白，恐惧的尖叫着用手猛烈的捅着困住自己的赫露。残暴的力量击穿了皮肤，撞裂脊骨，但赫露决不松手。
疯狂增生的源石仿佛猛兽一般咆哮着，结晶化达到了临界点。
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所有的人，无论是弗里茨家族还是莱茵的同伴们，即使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也都不由得停下来将注意力转向这边，只见赫露彻底解放了自己体内暴走的源石能量，体表的黑色结晶开始蔓延。
“pong————————！！！”
整片区域如同被天灾的巨大陨石给碾过一样，直接陷了下去。强大的震动将大地翻起，就连数公里外的地面都被赫露的源石能量暴走给撕裂，露出了仿佛深渊一样黑漆漆的缝隙。
原本是由于矿石病过于严重，或者有不可抗力的并发症等造成的失控暴走，本应得到治疗抑制避免的恶劣事故，由赫露刻意的引发，形成了凌驾于自爆之上的不可抵挡的自杀式攻击。
成功的超越了敌人的预想，并没有以结束咏唱而启动源石技艺，却是以生命的的代价换来的沉重一击。
被源石给侵蚀的拉芬努以及周边的从兵连哀嚎都无法发出，直接失去了意识，如果不及时挖出治疗的话或许连性命也无法保住了。
堡垒前的空旷的庄园中，绽放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咳……”
赫露被坚硬的源石结晶包裹着，原本洁白光滑的少女皮肤如今大半却覆盖着厚厚一层不规则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源石结晶。
“莱茵……博士…………”
她……]
[在耀眼的光芒绽放的瞬间，他就拼命的从愣住片刻敌人中间跑了起来，冲的比所有人都要快，他无法使用任何的源石技艺，他没有任何的源石武器，但他依旧收到了，赫露的那份心愿，他确实的收到了。
在源石能量将大地掀起的瞬间，莱茵便从城堡的过道中飞驰着，拼劲全力，贯穿敌阵。]
[“英雄传……”
“什么……？”
“奥蒂莉亚，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英雄’的故事。”
莱茵将剑横在身前，背对着被锁链束缚在囚笼之中的少女，气喘吁吁的看着周围逐渐逼近过来的敌人突然开口说道。
“‘英雄’什么的，现实中是不存在的。‘英雄’，根本无法拯救到所有需要被拯救的人……”
“博士……莱茵……你在说些什么……”
“但是——我决定要救你，告诉你……即便不是英雄，也是能够选择拯救的。”
——我的世界中只有黑暗……即便是传说中的英雄，也无法搭救的吧。
——对于‘英雄’来说，如果我成为了控制源石和天灾的道具，让世界不再遭受摧残，或许那才是正义的吧。
自己正是为了否定少女在实验室中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才会站在这里，自己是为了实现曾经许下的誓言，才会站在这里……
莱茵挥剑挡下远处射来的弩箭后，对着蹲在囚笼角落中的奥蒂莉亚喊道：
“我要你记住——我跟你所憧憬的‘英雄’，才不会放弃任何的希望！”
欧迪斯·弗里茨不紧不慢的将手套摘下甩到了莱茵的脚边，同时挥手散开围在身边的近卫们，握住了自己挂在腰间的剑。不过莱茵并没有搭理他，转身用长剑撕碎了囚牢的金属栏杆，退了进去：
“如果拯救你是违背了他们的‘正义’，那么——”
说着，莱茵没有持剑的左手，向着奥蒂莉亚伸了过去，
“我就成为只属于你，还有赫露她们，成为大家的‘正义的英雄’！”
如此宣誓着，
“跟我回家吧，奥蒂莉亚。”
“不对……我……”
奥蒂莉亚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哽咽着低声喊道：
“为什么！莱茵你的理……你的正义！”
“我喜欢奥蒂莉亚，还有大家。”
……]
“碧翠……噗……”
“欸？”
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神楽春人碧翠克斯愣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随即连忙从地上将其扶起，不好意思的笑着把春人扶到了不远处软沙发上。
“哈……哈鲁特你怎么来了……吓人一跳，我……”
“咳咳——我倒是还想问你怎么突然就一拳打过来了。”
“看……看小说正好看到关键部分了——嘛！不要管那些事了，哈鲁特你来是有什么事又要拜托我碧翠克斯大人帮忙吗？”
脸颊泛红的碧翠克斯连忙扭过头去，双手抱胸，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好在她也没受过多少专业的训练，仅凭着种族天生的力量还是没法给春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就是肚子还有些痛就是了。
“只是想给碧翠克斯个惊喜而已……喏——叉烧包，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从一家很偏僻的店里买到的哦，听说是龙门最好的了。”
听到神楽春人的话语，碧翠克斯拎起之前放在桌上的塑料袋，取出包裹后拆开封的严严实实的锡纸，露出了其中还冒着热气的白乎乎香喷喷的叉烧包。
“既，既然你费了那么大劲买来给我吃……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区区叉烧包我又不是……”
碧翠克斯扬着自己的小脑袋，尾巴不安分的一甩一甩的抽打着空气，头顶亮金色毛发的三角形小耳朵也一颤一颤的。
“好甜！”
原本小口的撕咬直接改成大口的咀嚼，和碧翠克斯手掌差不多大的一个叉烧包，几乎是三两口就被她给吃下去了。
“甜的恰到好处，而且一点都不腻……叉烧的口感也相当软嫩……肥瘦的比例简直是完美……”
酸酸甜甜的梅子酱汁在舌尖散开，外层的面皮的厚度恰好的将一切包裹住，既不会将味道吸去，又能够中和并且协调所有的味道，可以说是画龙点睛。因为家族的强大，碧翠克斯即便年龄不大，却也是跟着祖父尝遍了许多美食佳肴，而叉烧或是叉烧包她刚来龙门的时候也吃过不少名厨的作品，却没有一位的手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啾！”
“你……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碧翠克斯笑嘻嘻的一副恶作剧的模样，神楽春人则是颤抖着伸手摸了摸自己一侧的脸颊，结果沾了一手亮晶晶的油光。
“是奖励哦~欣喜万分的接——”
话才说了一半，碧翠克斯自己就先两腿一软，扑在休息室内柔软的地毯上面晕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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