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听了林老婆子的话,林老爷子想了想,他心里也非常疼小女儿,但是跟小女儿相比起来,还是两个大孙子的前程更加重要。
于是,林老爷子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道,“把爱红叫回来吧。”
接着,又看了眼林老婆子,“我知道你疼闺女,但咱们老林家往后还得靠长富和长贵,他们兄弟要是出息了,这是咱们整个老林家光宗耀祖的事儿。”
林老婆子点头道,“行吧。”
林长富和林长贵听林老爷子这样说,脸上立刻挂了笑,心里不禁又充满了期待。
站在一旁的冯彩霞和林爱国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冯彩霞还主动说道,“妈,要不让我去小姑子家送信儿吧。”
林老婆子看了眼冯彩霞,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儿道,“用不着你。”
说完,又看向林爱国,“老大,你去跑一趟吧。”
林爱国高兴的点头,“妈,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第二天一早,林爱国就去了林爱红家。
林爱红一家四口,再加上她公公婆婆,住在一间不足30平的房子里。
林爱国去的时候,因为是周末,林爱红一家都在家。
林爱红的公公出去串门了,她婆婆悠闲的坐在门口,而林爱红却在洗衣服。
看到林爱国来了,林爱红的婆婆有些嫌弃,他看了眼林爱国,说话也阴阳怪气儿道,“是爱国来了呀!现在农村正忙着吧,你咋有空上我们家来?”
有求于人的林爱国,态度放得特别低,笑得有些谄媚,“婶子,我找爱红有事。”
林爱红的婆婆看了眼林爱红,语气中暗含警告,“爱红啊,咱们家日子过得也难,知道你娘家不容易,但你现在是我们孙家人,该说什么话,该干什么事,你心里要有个数。”
林爱红一向最怕这个婆婆,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妈,您放心,我知道我现在是孙家人,不会给孙家丢脸的。”
林爱红的婆婆这才满意了,而站在一旁的林爱国一脸尴尬,心里还有些恼怒,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林爱红婆婆话语中的讥讽和警告,甚至对他们家暗含轻蔑和瞧不起。
可是林爱国这次来本就是有求于人,更不敢得罪林爱红的婆婆,心里虽然恼怒,却也只能当听不见。
林爱红放下手中的活儿,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了林爱国身边,也没邀请林爱国进门。
她们家房子小,六个人住一块,挤得不行。
而林爱红在家的时候一贯娇宠,嫁到婆家之后,经常被婆婆洗脑,对娘家的三个哥哥都不咋地。
林爱红看着林爱国,语气有些不耐,“大哥,你找我啥事儿?我这边还洗着衣服呢,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回家吧。”
林爱国气得面红耳赤,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制住了怒气,说道,“妹子,我今天来也是传话的,咱爸妈想你了,让你回家一趟。”
林爱红倒是没起什么疑心,说道,“那我下个星期去看咱爸妈吧。”
林爱国一听,忙说,“别呀,现在就去吧,,咱妈做了好吃的,就等你回去了。”
林爱红一听,动了心思,想了想就说道,“行,我把两个孩子也带上。”
林爱国一听,心里不禁暗暗撇嘴,却没说什么。
紧接着,林爱红就进门,跟自家婆婆说了林爱国刚才说的那些话。
林爱红的婆婆一听,有便宜可以占,自然不会拦着林爱红,甚至还叮嘱,“爱红啊,看好俩孩子,特别是洋洋,他可是我们孙家唯一的孙子,去了你娘家,有什么好吃的别忘了给洋洋和小雨吃。”
林爱红拍着胸脯道,“妈,你放心,我就算自个儿舍不得吃,也不会忘了俩孩子。”
林爱红的婆婆对于林爱红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然后又叮嘱林爱红早去早回,甚至小声的对林爱红说,“咱家的人口多,粮食也不够吃,特别是俩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娘家要是有白面儿,就拿来一些给俩孩子吃。”
林老婆子以往比较惯着林爱红,林爱红以前回娘家,每次都是空手去,满载而归,拿大米白面儿这种事儿,早已司空见惯。
林爱红一听,也不觉得婆婆这话有什么问题,点头道,“妈,您放心。”
林爱红收拾了一下,叫上俩孩子,就跟着林爱国回了村里。
过年的时候,林爱红一家也回村里过一趟,得知老家宅子被烧了,林爱红很是气愤,骂了半晌,走的时候两手空空。
这还是她第一次空着手从娘家回来,知道在娘家占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定还会被娘家拖累,从过年到现在,林爱红因此也没有去看过林老爷子夫妻。
若非这次林爱国说林老婆子做了好吃的,等她回去,林爱红也绝对不会去的。
林爱国和林爱红领着她的两个孩子一行四人赶在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村里。
老林家因为没钱,老房子也没翻盖,死皮赖脸的住在村里。
林爱红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孙洋洋,今年11岁,女儿叫孙小雨,今年9岁。
孙洋洋一进门,就大嚷大叫,“姥姥、姥爷,我来啦!”
孙洋洋是孙家唯一的男孩,林爱红的婆婆还是宠爱他,也养成了他骄纵跋扈的性子。
林老婆子一直等着闺女和外孙,外孙女两个来。
听到孙洋洋的声音,林老婆子忙不迭的从屋里跑出来。
看到孙洋洋和孙小雨,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连忙两个孩子招手,“哎呀,外婆的乖外孙,乖外孙女儿啊,你们可来了,有没有想外婆呀?外婆可想你们了。”
孙小雨还是比较乖的,点了点头,甜甜的笑着,“想了。”
林老婆子心里立刻就笑开了花。
孙洋洋则干脆得多,“外婆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肉?我好几天不吃肉了,我想吃肉,你给我买肉!”
林老婆子一听,就有些为难,“洋洋啊,外婆现在手里没啥钱,外婆过年也才吃两口肉,等外婆有钱了,再给你买肉吃啊。”
孙洋洋一听就不乐意了,“没钱你把我们叫回来干啥呀?大舅可是说了,你做好吃的,我们才来的,要是知道没肉吃,我才不来呢。”
林老婆子脸上有些难看,但这个外孙可是城里人,林老婆子也想待见这个外孙,也莫生气,于是好言哄着,“洋洋啊,外婆不是不给你买,外婆现在也没啥钱,等以后有肉吃了,外婆在给你吃。”
孙洋洋却不依不饶,“哼,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林老爷子也从屋里出来,听到了孙洋洋的话,心里难受的厉害,沉着脸,看了孙洋洋一眼,“行了,别闹了。”
路上,林爱国也不说林老婆子做了啥好吃的,使得两个孩子期望值过高,现在一听没肉,孙洋洋可不就闹开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孙小雨,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孙小雨虽然是女孩子,比较文静一些,但是林爱红的婆婆经常给她灌输一些农村泥腿子,爱占小便宜,没素质等等观念,于是俩孩子根本就瞧不起老林家的人。
林爱红看着林老爷子和林老婆子,“爸妈,你们说实话吧,今天叫我回来到底什么事啊?”林老爷子看了眼林老婆子,林老婆子就上前拉住了林爱红的手,叹了口气,“爱红啊,今天叫你回家,也是爸妈没办法,这才想着麻烦你的。”
林爱红一听,感觉事情有点不对,还不等林老爷子和老婆子开口说话,立刻就说道,“爸妈,我可没钱啊,我知道你们现在过得很难,可我在婆家过的日子也不咋滴,你们可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林老爷子见林爱红一副恨不得立刻跟他们撇清关系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恼怒,大声道,“爸妈养你这么多年,你每次回来,你妈都给你弄些好东西让你带回婆家,现在家里遭了难,让你帮点忙,咋了?”
林爱红被训斥的忍不住低头小声道,“爸,我不是不帮,我是没那个能力,我要是有能力,我怎么会不帮忙呢?”
林老婆子忙说,“当家的,你少说两句,咱们家爱红不是那种人,爱红可孝顺了。”
林老婆子说完,就看向林爱红,“爱红啊,今天把你叫过来,也实在没办法。”
“你两个大侄儿今年毕业,想要进工厂工作,可厂子里咱家也没关系也没人,只能走走后门。”“可咱家老房子都被烧了,钱也没了,你爸就说找你借400块钱,等你两个侄儿进了工厂,有了工作,能挣工资了,就把钱还你。”
“啥?,400块钱?”
林爱红一脸震惊。
“妈,你把我卖了,都不值400块钱。”
林爱红拍着大腿,嚎叫道,“妈,400块钱呀,洋洋他爸每个月也不过30块钱,我们还要过日子,根本就攒不下钱。”
说完就一直摆手,“没有,没有。”
林老婆子为难的看向林老爷子,林老爷子冷哼一声,“人家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以前不信,觉得我把闺女养这么大,就算嫁出去了,那也是我闺女。”
“所以每次你回家,你妈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夫妻,对你的俩孩子比对自己的亲孙子都好,我也没说什么。”
“可现在家里遭了点难,就是借点钱,你就不同意?”
“我可是记得你说过的,洋洋她爸孙连城每个月的工资30块,加上各种补贴,足够你们一家人吃喝了。”
“你公公婆婆也是工人,也都有工资,每个月存下来几十块钱,一年不得存个二三百呀!”
“我这个当爹的拉下脸来借你400块钱,你都不同意么?”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下跪不成?”林老爷子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林老爷子说的没错,孙家不缺钱,孙连城每个月工资30块,加上各种福利补贴,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差不多也够吃。
就算不够吃,她公公婆婆也都是工人,能补贴一些。
而他们家之所以住在那狭窄的房子,也是因为她公公婆婆把另一间房子偷偷的租出去了。
孙家的人虽然有钱,但极为吝啬。
这么多年来,林爱红被她婆婆教导的也变得越来越吝啬。
听了林老爷子的话,林爱红知道,林老爷子对他们家的情况一清二楚,再加上她之前为了炫耀,也在老林家说了不少他们家有钱的话。
林爱红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怪自己不该那么招摇。
话虽然那么说,但孙爱红还是不想借钱。
林爱红扑通跪倒在地上,哭着对林老爷子说道,“爸,我真没说谎,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你们面前逞能罢了。”
“洋洋他爸的工资只有30块,我们一家人可是有6口人呢。”
“再加上,现在洋洋跟小雨也大了,上了学,每个月光买纸笔,都是不小的开支。”
“再说了,钱都在我婆婆那儿,我手里是一分钱没有。”
“你也知道我婆婆那性子,想要从她手里要钱,就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不是我不想帮家里的忙,长富和长贵可是我亲侄子,我这个当姑姑的巴不得他们越出息越好,可我这当姑姑的实在能力有限呀,帮不上忙。”
见闺女都跪下了,林老婆子顿时有些心疼,忙开始为林爱红说好话,“老头子,爱红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她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她即然说手里没钱,那就真的没钱,毕竟是咱亲闺女,咱也不能太逼她。”
林爱红闻言,一脸感激的看向林老婆子,“妈,还是您老疼我。”
林老婆子一脸心疼道,“你可是我的老闺女,我不疼你,疼谁呀!”
林老婆子喜欢这个闺女,容易被糊弄,但是在林老爷子心中,两个孙子最为重要,可没那么好糊弄。
“爱红,你当初非要嫁给孙连城,孙连城家只给了50块钱的彩礼,而咱们家可是给了你将近300块钱的陪嫁呀!”
站在一旁的冯彩霞闻言,眼睛都瞪直了,心中不禁暗骂,两个老东西偏心。
林爱红成亲的时候,林老爷子特意让赵亚楠的爹,给爱红打了几个木箱子,木料都是赵家人给出的,老林家的人一分钱没给。
林老婆子还买了新的洗脸盆,搪瓷缸,肥皂,三条新棉被……
这明面上的东西,倒也不贵,林林总总也不过100多块钱,但现在林老爷子却说将近300块钱,那岂不是给了林爱红私房钱?
冯彩霞恨恨的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林爱红,觉得这个小姑子真不地道。
每次回娘家来占便宜就不说了,现在为了她两个儿子的前程,向她借400块钱都不肯,良心真是喂了狗了!
冯彩霞轻哼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林爱红,“我说爱红啊,不是我这个当大嫂的说你,你进孙家门也这么多年了,身上怎么可能一分钱都没有?”
“长富和长贵可是你亲侄子,他们要是有了出息,你这个当小姑的也光荣。”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我们是借,将来是要还的。”
站在一旁的林长富和林长贵也连连点头。
“是啊,小姑,等我们进了工厂有了工资,我们一定还。”
“小姑,你就把钱借给我们吧,我们将来一定还给你。”
林爱红咬死了不借,“长富长贵啊,小姑我也是没办法,我身上是真没钱。”
林老婆子见这么多人威逼自己闺女,心疼了,不高兴道,“没看见你们小姑还跪在地上吗?地上多凉啊!赶紧把你们小姑扶起来。”
“你们小姑向来是个实诚人,说没钱就是没钱,不能为了那点钱,把你们小姑给逼死吧?”
冯彩霞见自己婆婆开始拉偏架,心里有些不高兴,就瞪了眼自己的男人。
林爱国见自己媳妇瞪自己,知道媳妇儿心里不满了,没办法,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林爱国只好说道,“爱红啊,我这个当大哥的,从小对你不错吧?”
“有人欺负你,我这个当大哥的给你撑腰。”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是先让你吃。”
“现在大哥遇了难,你总不能不帮吧?”
林老爷子见林爱红还是不说话,顿时急了,开口嚷道,“我这个当爹的给你跪下了…”
林老爷子说着,还真就要做出一副下跪的模样。
林爱红吓了一跳,她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向自己下跪啊。
林爱红连忙上前扶住林老爷子,林老爷子也不是真心想下跪,他就是想吓唬吓唬林爱红。
见林爱红搀扶自己,林老爷子也不起来,半蹲着看向林爱红,“爱红,爹就问你,这钱你是借,还是不借?”
林爱红被逼的没办法,心里一急,就大叫道,“爹,您别再胡闹了,这钱我借还不行吗?”
“真的?”林老爷子立刻站直身体,“爱红啊,你果然没让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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