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是人非鼠
姜子牙面对元始天尊，直接拜倒在地：
“弟子即将率军东行，这一路吉凶未卜，恳请师尊开示天机，不知弟子几时成功，几时成仙？”
姜子牙言语恳切，心心念念还是成仙的美梦，只是这话听在元始天尊的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元始天尊眉头一皱，今日的喜色被姜子牙这番话给冲了大半，但姜子牙又是今天的主角，这话都已经当众问了出口，元始天尊又怎么好当众拂了他的意？
于是圣人只好冷冷地答道：
“姜尚，你四十年积功累行，今为帝王之师，以受人间福禄，不可小视。我有一偈，可助你转危为安，你可听好：‘界牌关过诛仙阵，穿云关下受瘟癀。谨防‘达兆光先德’，过了万仙身体康’。”
元始天尊接着对众弟子也叮嘱道：
“子牙此行不易，你等须顾同门之谊，多多相助。”
“弟子谨遵师命！”
众弟子赶紧答道。
姜子牙伐纣就是替他们去消除灾厄的，提供协助的事情他们当然乐意之至。
元始天尊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然后点点头，自己的谋算总算全都落到了实处，除了那一个变数武吉……
可偏偏大师兄又袒护着他，不然以元始天尊的谨慎性子，但凡不在他掌握之中的变数绝不会轻留，早就动手抹除了。
交代完一切，元始天尊拂袖而去，也不管呆若木鸡的姜子牙，径直返回了他的玉虚宫。
在场群仙各个满脸喜色，脱劫之日已经可期，他们当然是喜上眉梢；
只是当中的主角的姜子牙反倒是面色泛苦，沉默不言。
元始天尊的回答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只说人间富贵，那下山前说好的仙缘呢！？
阐教群仙越是欢愉，就越衬得人群当中的姜子牙落寞，可又有谁会真的去理会他的心情呢？
人人都是只顾自己脱劫，哪管姜子牙是死是活？
“老师！”
武吉悄然走到姜子牙身后，伸手拉了拉姜子牙那因为悲伤而略显僵硬的手臂，默然安慰道。
“是你啊，武吉。”
姜子牙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吉，苍白无色的脸上这才略有回暖。
两师徒无需多言，有些话自己清楚就好，也不必真的说出口。
“武吉！你可有得到偈语？”
三代弟子中，与武吉算是稍微有些交情的也就是小哪吒了，只见他嘻嘻哈哈地过来拉武吉的胳膊问道。
“偈语？”
武吉奇怪地问道。
原来刚才姜子牙找元始天尊问吉凶，元始天尊当场赐下一句偈语，哪吒等人见猎心喜，也朝着跟各家的师父讨要了一句。
哪吒得到的是“汜水关前重道术，方显莲花是化身”的偈语，其他金吒、木吒、韦护、雷震子、杨戬包括刚刚拜了燃灯的李靖，也得了偈语。只是他们得到的都是善偈，偏偏黄天化得到的是恶偈。
因此除了一个黄天化在一旁郁闷，其他众人脸上都是欢欢喜喜。
武吉了然，这些人里除了黄天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其他全是日后肉身成圣的主，自然得到的都是好话。
“偈语？”
武吉扫了喜上眉梢的众人，嘴角撇了撇笑道：
“小哪吒，我跟你说个故事。有一天我正好抓到了两只老鼠，结果两只老鼠都让我扔进了仓库里。其中一只老鼠往左边的粮食堆跑，结果路上踩中了陷阱当场一命呜呼；另一只往右边的粮食堆跑，结果平安无事还吃了个饱。”
“小哪吒，我且问你，你是这两只老鼠里的哪一只呢？”
小哪吒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了许久低头天真地想了又想，然后这才试探性地回答道：
“我应该是那只活着的老鼠吧？武吉，那你呢，你觉得你是其中哪一只？”
武吉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小哪吒可爱的冲天揪：
“好好的人不做，我为什么非要做老鼠？我哪只也不是，我就是我，谁若是想把我扔进粮仓里圈养起来，我哪怕是拼了命头破血流，也要从里头钻出个洞！”
武吉这番话没有避讳旁人，在场的阐教群仙全都能够听得见，因此一个个都是脸色大变。
十二金仙各个心怀鬼胎，他们当然听得懂武吉话里的讽刺，但知道归知道这话却不能明说，更不能指着武吉的鼻子大骂，因此只得装聋作哑假装听不到；
杨戬等人自然也听得明白，他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后起之秀，想得当然跟那些老朽不同，一个个低头琢磨武吉话里的意味；
只有一个黄天化冥顽不灵，一心只记得跟武吉的过节，不仅根本听不进武吉的话，反倒因为听不懂，觉得武吉实在故弄玄虚而满心怨恨。
姜子牙听了武吉这番话，心里顿时安心了许多。
事在人为，又何必自怨自艾？
姜子牙被武吉说通了此节，顿时又恢复了原本的意气风发，猛然转身对众师侄言道：
“众将听令，各自回营即日出发，征讨无道殷纣！”
姜子牙本就是飞熊之命，天生将相，即便已经是年逾八旬的皓首元帅，但一身如山岳一般厚重的气势依旧是盖过众人，甚至连广成子这等仙人在这方面也不及他。
“末将听令！”
众人被姜子牙的气势一激，立刻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应答道。
“武吉，这一路你就跟在我左右，与我一同参议军机大事！”
“末将领命！”
武吉虽然年轻，但这一段时间屡立大功，论功绩已经不下于南宫适等老臣，只是他毕竟资历尚浅这才未能将他点成大将，但作为元帅参议已经是绰绰有余。
他也早已在军中树立了足够的威望，足以号令一军。
不过这些虚名本就不是武吉所在意的，因此也无意与人相争。
两师徒比众人先行一步，先到元帅帐中商议军事。
“老师！”
武吉伸手一点，两人面前现出西岐周遭的地形幻象：
“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军？”
姜子牙深谙兵法之道，两眼一眯，便将周遭地势何处适合行军、何处适合屯粮、何处可设城寨全都收在眼里。
沉思片刻之后，姜子牙伸手点在地图上的其中一处：
“先从这金鸡岭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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