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脊背生寒
“不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忘忧你不了解，小时候哥哥对我有多好！”
“小姐，人之初、性本善！小时候纯良不代表长大就敦厚，十几年实施沧桑，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了！”
“母亲，你觉得呢？”明珠期待地看着李氏。
“这……我也说不好！但你说这孩子哪儿不好吧，我也说不出来！每日里礼节从来没错过、逢年过节的还不忘给我这个嫡母费心弄来些小礼物。”
“还别说，虽说那些礼物很多不值什么钱，却是花了心思的！上回有一次，我一直肩膀疼，墨玉她们给我按总是觉得按不到那个点上。自己按吧，没几下这胳膊就累了。他亲手用桃木给我削了一个棒槌，外面裹了一层棉。这用起来又省力、又方便，这可不是尽心了么？”
“依我看，还是去看看吧！不看我这心里放不下！去了即使被他误会了，以后慢慢解释，总之图个自己心安！”李氏做了决定。
忘忧见李氏和明珠都已拿定主意，暗暗叹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了！
不多时，派去探视的墨香和紫鹿两个回来了。
“礼哥儿那边没什么事吧？”
两个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们倒是快说呀！”明珠也着急。
“你们俩是让我自己去看是不是？”李氏说着便起身要出门。
“夫人，夫人……”墨香赶忙拦住她。
“夫人……柳姨娘……没了！”
“什么？”李氏惊地一屁股坐回了床边。“是……是相爷给的毒酒？”
墨香点点头。
李氏突然觉得有些冷，用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胳膊。
明珠有些担心，在忘忧的帮助下撑着坐了起来，轻轻倚在李氏肩膀上，“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李氏半天才开口。“就是觉得……有些冷……”
“当初，相爷还是你外祖门生的时候，我就窥到过他！你父亲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于是便有些喜欢他。后来，你祖父撮合了我们，出嫁之前我心里还有些隐隐地兴奋。毕竟，比起别人的盲婚哑嫁，我是嫁给自己中意的人的，这岂不是女人一生之中的大幸？”
“可没想到，过了门才发现他府中竟然已有了一个妾室，还已经生下了庶长子！当时是很伤心，可还是年轻不懂事，他特别有诚意地哄我、跟我道歉。说是一时糊涂做下的错事，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才留了下来！”
“我居然也就忍了。伺候那妾室、就是柳姨娘处处与我作对，还好那孩子算是可爱而且你父亲也向着我，因此她不敢造次。”
“那会儿虽然细想有些憋闷，但总的来说日子过的还算痛快。毕竟只要与柳氏有争执，你父亲总是向着我的，这也让人心里痛快些！”
“可是后来，你外祖辞官，临走上本举荐你父亲接替吏部侍郎一职。先帝向来敬重你外祖作为吏部要员可以秉公断事、举荐贤能。因此觉得他举贤不避亲，那必然你父亲也是极有才干的，于是便欣然应允。”
“从那以后，一切都开始渐渐变了样子。我与柳氏的争执中，他偏向于柳氏的时候越来越多；平日里在玲珑阁的日子也比在涵璋苑的日子多了许多。”
“就连你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女儿，所以也不慎受宠。一直到两岁，你父亲都没抱过你，几乎正眼都没有看过你几眼。他前后截然不同的变化实在是令我异常伤心。”
“直至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发现你的可爱，开始偏疼你了。我与柳氏的矛盾才又开始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他不再任意偏向柳氏了。而且，因为他将你捧在手心、将你看的比明礼那孩子还要重要，所以总的来说，这涵璋苑的重要性还是居于玲珑阁之上了。”
“不过也就是那段日子，让我充分明白了相爷其实与那柳氏是有感情的。曾经柳氏也惹下过大麻烦，可相爷还是帮她收拾烂摊子。相比于柳氏，相爷娶我可能更是为了那吏部侍郎的位子。”
“毕竟，掌握了吏部便是掌握了大楚官员的升迁罢黜，说话做事自然是比别人高了一等。而且事实也如此，正因为他是吏部侍郎，所以先帝更倚重他，他才有机会最后成为一国丞相。”
“可是，他如此喜爱的柳氏，居然也就这样一杯毒酒被送走了？那若是他不在意的人呢？我……突然有些害怕他了，感觉好像与他成为夫妻近二十载，却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一样！”
“娘……”李氏的样子让明珠感到十分的担忧。
李氏拍拍明珠的手，“放心，娘没事！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那……你们过去探望，礼哥儿可说什么无理的话了？”李氏想起来问道。
墨香摇头，“奴婢们并没有亲眼见到少爷，去的时候少爷就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了，谁都不见。少爷身边的木寂也已经被调走了。只有平日里院子内一个管洒扫的小厮叫轻舟的守在那里。”
“这些事儿也是他告诉奴婢们的。不过我们在外面说话时少爷在屋内听到了，问是谁。我们如实回了，说夫人您放心不下少爷才派我二人前来探望。”
“少爷有片刻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说让我们回来替他谢过夫人。说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收拾好心情来面对夫人，等他自己调整好了会亲自来谢谢夫人的关爱的！”
李氏笑了笑，“我就说这孩子错不了的，向来懂礼，必是你这孩子今天想多了。”李氏还不忘说说忘忧。
“你这孩子向来重情义，是个憨厚的，怎么现在也学会往坏处想人了？以后放宽心些。”
忘忧虽然还是不认同李氏的看法，但也不会去和李氏当面争执，只点头应了下来。
秋风轩中，大晚上了，一点灯光也没有。
墨香提起的名叫轻舟的小厮独自一人借着月光守在廊下，暗暗静静，便是连院中树上偶尔的蝉鸣声也要比他更容易让人注意到些。除此之外，整个院中竟没有一点声息。
过了一阵子，房内透出一声嘶哑的低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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