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愤怒

　　忘忧一路心情沉重，便是门口田磊同她打招呼也没听见，更别说后面的那句‘公子正在等你’了。

　　也是因为心情太过于沉重，刚过垂花门竟险险撞在一人身上，抬头一看，却是曾靖端端正正站在门口堵她。

　　见着这情景，忘忧算是彻底回过神儿来了，只是还没等她说话，曾靖先开了口。

　　“见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必进门时没有留意到什么不同吧？”

　　忘忧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不同，想着便下意识回身望望，只是除了院墙还能看到什么？

　　只恨自己之前思绪太游离，这会儿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门口有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问，曾靖又一次堵了她的话，“不用想了，料你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我来告诉你吧……”

　　顿了顿，“现在天已然全黑了，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外面便要宵禁了。平素里若是这个时辰还不见你人影，都要阖府出动去找人了，可今日府里一个人都未曾出去，你可知是为什么？”

　　其实忘忧这次是知道自己做的不恰当的，也准备好了回来认错，只是没想到居然曾靖会堵在门口。

　　既然是自己的不是，不论在哪里，该认的错总是要认的。

　　退后两步，直接跪在了青石砖地上。

　　“今日忘忧知道自己所行不对，知错却故意犯错，不敢求公子原谅，恳请公子责罚！”

　　曾靖气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既知不对，为何还要明知故犯？我向来不喜同样的话再说第二遍，但你若真不把将军府放在眼中，便请速速离开。当初救你是因一时不忍，将军府从不呷恩自大，但也不能由得人随意轻贱！”

　　忘忧知道，昨日曾靖便已是气大了，同自己说了那好大的一箩筐话，今日小意赔礼能被接受已是自己行了大运，可一错刚过又来一错，便是圣人也不能一遍遍原谅的。

　　于是弯身磕了一个响头，并不起身，“当日公子从人牙子手中将奴婢买了来，免得奴婢吃那小人的苦楚，与奴婢已经是天恩了。不想这大半年在府里，人人见着奴婢年幼又多忍让几分。但凡奴婢有所求，哪怕有些过分，都尽量满足了奴婢，奴婢虽嘴上不常说，心里却都记着。对奴婢来说，将军府不是奴婢讨生活的地方，说句托大的话，这里已然是奴婢的家一般了。”

　　曾靖听了冷笑，“家？原来你若是在自己家便是这样的？但凡自己想做的就去做，丝毫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是么？你说大家对你颇有照顾，可你是如何回报的？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眼看年下事务繁多，人人都在赶着时间做事，偏你一人跑了不见。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可以当做无所谓，可你想过静月么？一应男子做不来的精细事情现如今等于全压在她一人身上，三番两次地，她可有抱怨过你半句？你呢？就因为她从不抱怨，所以你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事情扔在她一人身上么？”

　　也许因为垂花门过去便是忘忧和静月居住的相反，曾靖气地声音大了些，便让厅里做活的静月听了个正着，出来一看，却是曾靖将忘忧堵在门口训斥。

　　静月暗暗叹了口气，走到了近前，也同忘忧一般跪在了地上，“公子息怒，忘忧年纪还小，一时贪玩也是难免的。左右将军府人口不多、活计也没多少，奴婢一人只要略微赶赶便做得完了。她小孩子家家的，公子就别太苛责了！”

　　若说之前曾靖还没有太生气，这话一听便觉得全身的血都忘脑袋上冲，来回踱了两圈。“感情我当初不是买了个丫头回来，是买了个小姐回来不成？好！好！你不肯走，我也干不出那强赶人走的事情，日后在将军府你便不用做活儿了。我会跟甄伯说，将你的月钱加到二两银子，大约丞相千金明面儿上的月钱也不过就是这么多了。假如你觉得平日里有什么短缺的，便来找我要、找甄伯要都可以。我们无有不应！便是再珍贵东西，将军府砸锅卖铁也必然给你弄了来！从此以后，你便在将军府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千金大小姐如何？”说罢，甩手便走了。

　　原本忘忧是要对曾靖讲今天事情的原委的，她觉得以曾靖的心胸若是知道了缘由，是绝不会生气的。可这么一来，原本要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曾靖也彻底生了气。

　　旁边静月见曾靖走了，起身将忘忧拉扯起来。“不知是不是我话说的不对，如何公子竟气成这样？不过你也别担心，公子向来心胸宽广又体恤下人，可能也就是气头上，等这阵子过去了，你好好去跟公子道歉，公子必能原谅了你。”

　　忘忧摇摇头，不知为什么，当初笃定曾靖不会生气的心在听到刚刚那番话之后竟开始犹豫。面对静月的安慰，忘忧也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才好。不好意思的笑笑，从怀里掏出下午临的花样子交给静月，“我下午本是去临花样子了，也就一个多时辰，本来打算临完回来同你一起做得，不想临时出了一件要紧的大事必须去做，这一做就耽搁到现在……等我回去收拾收拾，就来帮你做……”

　　静月翻了翻手上的样子，“真好看，哪儿找来的这么多花样，我那天在街上竟都没看见这许多样子，你肯定跑了不少地方吧？”

　　“你快去好好休息休息，我之前已做了好些了，这几个样子做起来也快，明日就做好了，不用你帮什么忙。”说着便一路推着忘忧进了房间。

　　然而忘忧却不管静月怎么说，换了衣裳、重新梳洗过后依旧来了厅里帮着静月裁纸描画。

　　“哎，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越不让你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做好事也就罢了，若犯了错，可不就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么！”

　　忘忧却不理会，只说“这是我应当做的活计”便不再出声埋头做活儿了。就连后来夜深静月着实撑不住去睡了她也不理会，依旧自己继续做。一直到天色见亮，所有的窗花都已裁剪完毕。才将所有的东西一应收拾妥当进屋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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