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真.地狱之子
“地狱里的消息很多，那里每天都闹哄哄的。”
在地狱边境的城堡里，半魔戴蒙把玩着手里的银轮，他对梅林说：
“我确实在地狱里有些眼线，消息也勉强算灵通，但就是不知道，你需要哪些？”
“这很难猜吗？戴蒙阁下。”
梅林勾了勾手，地面上被萨塔娜扔掉的颅骨飞入了他手中，他一边端详那颅骨，一边说：
“地狱虽大，但和我相关的，我所感兴趣的，无非也就是一个三宫吧？”
“好吧，三宫。”
戴蒙点了点头，他说：
“关于三宫的消息...是没有消息。”
“嗯？这是什么意思？”
梅林皱着眉头问到：
“你是在逗我开心吗？恕我直言，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不不不，我是认真的。”
戴蒙语气夸张的说：
“你现在可是我的债主呢，我欠下了你两个人情...我不会蠢到在这件事上欺骗你，三宫的数个维度在最近一段时间很平静，这大概是因为你的妹妹，那位恐怖的瑞雯小姐当初对三宫的封印极其牢靠的缘故，再加上那个地狱大君上一次试图诱惑瑞雯为它打开封印的行动失败了，所以，它很安静。”
“最少表面上看起来很安静。”
半魔说：
“当然伴随着地狱之王的宝座角逐的时间越来越近，它不会一直那么安静的，它肯定会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搞一些事情，它是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看着地狱之王的宝座，被另一个地狱大君摄取到手中的。”
“嗯。”
梅林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又问到：
“那个地狱之王的宝座，是怎么回事？德古拉似乎也想要参与其中。”
“不，不对。德古拉想要的是某一位地狱大君的权柄，并非是地狱之王的宝座。”
戴蒙纠正着梅林的说法，他说：
“这两者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德古拉那个家伙虽然狂妄，但他对自己的实力认识的很清楚，地狱之王，那是他还无法染指的权力。”
戴蒙看着梅林的表情，他说：
“你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两个名词的含义，对吧？巫师们的书里可很少会记载涉及地狱隐秘的知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可从没有在地狱里生活过，你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妹妹，为梅林先生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好让他知道，我们这些地狱之子们面对的情况有多糟。”
面对戴蒙的要求，萨塔娜并没有拒绝，这个诱惑的撒旦之女走到梅林的椅子后方，她趴在那里，就像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魅力一样，她轻声说：
“地狱，这是个广义维度上的概念，梅林，你最少应该能理解这个...真正的地狱要比凡人们最狂妄的神话中描述的广阔无数倍，那不是无数个世界的重合，而是很多个维度的叠加。”
“那里充斥着永不停歇的战火，无数个文明逝去的幽灵都在地狱中重现，他们聚集在一起，为不同的君主服务，你看，你所在的地方是地狱边境，这里是地狱的边界，这里也继承了一部分地狱的规则，可怜的贝拉斯科曾经是这里的领主，它拥有这片流放地所有的力量。”
萨塔娜轻笑了一声：
“这也是每一个地狱大君都拥有的力量，在它们各自的领土里，它们就是至高无上的统帅，是无法被挑战的主宰。”
“但假若用某种方式剥离了它们对各自领土的控制权，就如同你和丽亚娜对贝拉科斯做的事情...那么它们就会变成单纯的，强大一些的恶魔，它们会从自己的王座上被赶下来。”
“所以说，地狱大君们的数量虽多，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也是德古拉敢于在这个时候朝着地狱伸出手的原因，只要他运气够好，外加其他大君的帮助，要颠覆一个地狱君主的国度，并非不可能。甚至包括被你和瑞雯畏之如虎的三宫...它其实也一样。”
“然而，地狱之王的宝座，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它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梅林，不仅仅是一种象征，更是一种象征层面的权柄，可以拥有对整个地狱维度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掌控，能从地狱的每一个维度获得力量。”
萨塔娜在梅林耳边轻轻一吻，就像是偷到了糖果的小孩，发出了悦耳的笑声，她轻声说：
“三宫期待地狱之王的宝座是为了让自己突破实力的桎梏；路西法想要坐在那王座上，统帅着地狱诸魔向天堂报复；梅菲斯特是为了染指人间，收获更多的灵魂；而我的父亲则是为了重回自己的王座，来维持自己已经摇摇欲坠的威严。”
“至于多玛姆，它要地狱之王的头衔，只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的满足自己饕餮的吞噬欲。还有赛托拉克，实际上，没人知道深红主宰为什么会对地狱之王的宝座感兴趣，他都已经几十万年没走出过自己的神国了。”
“总之，每个地狱大君都对那宝座有自己的渴望，他们也不会允许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得到它，但限于地狱君主之间的内战一旦开启就很难停下，尤其是在停战之约即将到来的这个关键时刻，那些糟老头子们谁也不想打破平衡，于是就打算先让我们这些地狱之子们作出牺牲，以此来作为真正的大戏的开幕式。”
说到这里，萨塔娜对梅林说：
“你最少知道‘停战之约’吧？”
“我知道。”
梅林面无表情的说：
“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争例会，每一千年就会划出一片停战区，双方派代表前往交涉，发发牢骚，交换人质或者谈条件，我同样知道，下一次的停战之约，将发生在10年后。”
“对，很精准。”
萨塔娜点了点头，她继续说到：
“在千年一次的会面结束之后，早已磨刀霍霍的地狱大君们之间就会开始真正的争斗，到那时候，整个地球，乃至阿斯加德人眼中的九大王国，九个世界，以世界之树的幻象所笼罩的所有群星，一切有或者没有低于传说存在的地方，混乱将起，直到那代表整个地狱维度的宝座，拥有下一个主人位置。”
萨塔娜低声说：
“在撒旦的统帅下，地狱在和光明的势力，你可以将他们统称为天堂，但实际上，他们的组成也非常复杂，天使、希腊神、埃及神、北欧神等等，他们在进行着战争，跨越无数世界，无数维度的战争，在群星分离以来最古老的战争。”
“而在那之前，梅林，你，我，戴蒙，还有你关心的瑞雯，以及其他和我们一样来自地狱的生命，都将作为地狱大君们，作为我们的父亲们那些荒诞不经的邪恶主意中的牺牲品。”
“就像是撒旦对三宫恨之入骨，他驱使我和戴蒙，以你和瑞雯作为诱饵，让三宫打破禁忌，将力量投射于人间。”
一直倾听着萨塔娜和梅林交谈的戴蒙，突然接话说到：
“他想让三宫激怒至尊的守护者，又或者是逼迫你的妹妹进入她那种极具威胁的状态中，让她返回地球去狠揍三宫一次，让它丢脸又品尝到失败的滋味。可惜，那个计划在最后出现了失误。”
戴蒙耸了耸肩：
“傲慢女王出现了，但她没有去地狱，而是被封印了。不可一世的三宫于人间的投影，被一个被他不屑一顾的‘孩子’干掉了。”
“嗯...虽然损失的那一丝意志对于三宫魔而言毫无意义，但这场愚蠢的失败，已经足以让它在地狱中沦为笑柄。而即便是已经达成了二分之一的目的，作为阴谋背后策划者的撒旦依然不满意。它开始追捕我和我的妹妹，让我们不得不躲在硫磺港里。”
“萨塔娜没有对你开玩笑，梅林，我和我妹妹的遭遇，迟早也会演变成其他地狱之子们的遭遇。它们会被不同的地狱大君驱使着卷入一个又一个的阴谋里，纵使侥幸生还，也会被再次利用着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戴蒙脸色阴沉的说：
“但最少我们三个里，可没人想做为斗兽一样被当猴子耍，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我的妹妹之前有个天才般的想法，也许我们可以组成一个组织，来对我们那些高高在上的‘父亲’们发动一场‘抗议’。”
“你，我，萨塔娜，瑞雯，丽亚娜，还有那个弱小的红魔鬼，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一起熬到新的地狱之王诞生，一起熬过这最艰难的时刻，最少不必再像上一次一样互相残杀。”
梅林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许久，然后开口说：
“嗯，这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但为了防止出现上一次的情况，戴蒙，还有萨塔娜，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些小小的...‘约束’，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在我看来，口头的约定，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你打算怎么做？”
戴蒙说：
“定下灵魂的契约？”
“那种契约对于你们魔鬼而言，充满了各种各样可以被利用的漏洞。”
梅林从眼前腾起的火焰中取出自己收藏的黑色战术刀，他一把将手里的颅骨捏碎，然后将那战术刀插在桌子上，他对眼前的戴蒙说：
“我知道有一种魔法，以沾染魔力的鲜血结成契约，只要契约的承载物不被破坏，那么血契的对象就永远无法互相伤害，无法互相为敌。”
“坦白说，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们，戴蒙，还萨塔娜，在任何的神话中，与魔鬼做交易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得用我的方式来对你们作出约束。”
“拜托，梅林阁下，看清楚你的身份，你也是一头恶魔！”
萨塔娜有些不爽的抱着双臂，对梅林说：
“你也是人类无稽的神话故事里往往被刻画为邪恶者的一员，你居然对我们说，你畏惧和魔鬼签下契约，这可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有意思的话了。”
“随你们怎么说吧。”
梅林不为所动的，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三角锥形水晶瓶，将其放在眼前的桌子上，他抓起战术刀，在戴蒙和萨塔娜的注视中，刀刃划过梅林的手掌，在没有雾化的情况下，一滴饱含魔力的鲜血滴入了水晶瓶中，就如一滴血色的宝石一样。
他抽出魔杖洛拉，朝着水晶瓶中的鲜血释放了一个拗口古怪的魔咒。
“该你们了。”
梅林将水晶瓶递给戴蒙，后者有些迟疑，但在梅林的注视下，他还是伸出手指，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一划，一滴如火焰一样的血液也滴入了水晶瓶里，在魔力的萦绕下，那两滴鲜血开始缓缓融合。
“我听说过这个魔法。”
萨塔娜看着那在水晶瓶中跳动的血液，她说：
“它源自于古希腊时期的部族血盟的古老仪式，后来被巫师们加以修改，但在这个谎言横行的时代，已经没有多少巫师敢于使用这个咒语了，他们甚至刻意的封存了它，真是虚伪。”
“来吧，加入你的血。”
梅林对萨塔娜说：
“然后我们就可以真正的信任彼此了。”
“只有我们三个吗？”
萨塔娜有些迟疑，她看着梅林和自己的哥哥，她问到：
“之后加入的人呢？他们不需要进行这个仪式吗？”
“当然需要。”
戴蒙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这个阴霾的半魔沉声说：
“但我们三个人中，应该不会有人鲁莽到将不了解，不熟悉的地狱之子引入我们的团体中...我的意思是，这是个秘密的仪式，就如同我们这个小组织本身一样隐秘，只有真正经历过考验，敢于对抗地狱大君的兄弟姐妹们，才能加入其中。”
“这一点很重要，我们这里可不是垃圾场，只有真正的地狱王子和地狱公主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一员。”
戴蒙看着自己的妹妹将鲜血滴入水晶瓶中，三滴鲜血很快溶于一体，在梅林魔杖的舞动中，那血液快速的凝滞，最终形成了一颗眼泪状的鲜血石。
它就如同最美丽的宝石一样，悬浮在三人眼前。
梅林看着眼前的宝石，他对戴蒙和萨塔娜轻声说：
“从今日起，我们便是真正的兄弟与姐妹了...多么有仪式感的场面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共同的名字。”
“就叫‘地狱之子’吧。”
萨塔娜慵懒的伸出手，挽住了梅林的手臂，她小鸟依人的将头靠在梅林肩膀上，这个诱惑的魔女轻声说：
“那是我们除却一切伪装之外，最本源的身份。”
“来自地狱的孩子，终会回家。”
“终会，继承父亲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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