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谈笑风生
杜姆给梅林的拟形魔咒原理并不复杂。
抛开那些繁琐的描述和神神叨叨的介绍之外，这其实就是一个能量与魔法互相转换的咒语。
就如杜姆所说，在传统魔法的领域里，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观点，古希腊时期的施法者们就曾提出说，世间万物都蕴含魔力，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式，就能将常见的任何能量转化为可以被巫师使用的魔力。
这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非常困难。
能量与能量之间的性质天差地别，要将某一种能量转化为魔力是可以做到的，但要找到一个能量与魔法转换的“万能公式”，这就非常困难了。
这个假说一度难住了很多天赋卓绝的施法者，但遇到杜姆之前，梅林还没听说有哪个施法者学派完成了这项研究。
而他眼前这位来自拉脱维尼亚的国王陛下，真的给了梅林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完成了魔法与能量转换的公式，尽管以梅林的视角来看，这个公式并不完美，能量与魔力的转换效率很差，但杜姆依然做到了前人没有做到的事情。
仅仅从这个魔咒的含金量来看，杜姆在魔法一途上的天赋就要远超梅林，虽然不算是空前绝后，但已经超过同时代绝大部分施法者了。
15分钟之后，梅林活动着手指，站在了杜姆刚刚完成一个法阵中央。
这个法阵有些古怪的，因为它是完全由钢铁制作的，杜姆将一些魔法符文印刻在一整块钢板上，让它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魔法体系。
但这个环形钢板本身，又是一个大型机械体系的一部分，它可以被控制着来回活动，和其他几个环形结构组成一个更复杂的活动体系。
“这是磁场和能量的变换系统。”
伊卡洛斯知道梅林的物理学水平并不高，于是她将一副简易的设计图投影在梅林眼前，用模拟的投影，主动为梅林解释到：
“杜姆先生设计的这套体系可以通过控制磁场，来将抽取出的危险能量的浓度稀释，让它以更平稳的状态散布在这个体系周围，而你脚下的这个钢铁法阵...我不太理解这些符文的意义，但我猜测，它应该是操纵能量流动方向的法阵。”
“在这个系统启动之后，从里德博士四个人身上抽取的能量，会被导入你脚下的空间，然后再通过能量和魔法的转换，来让它们从危险的不可控能量，转化为可以被使用的魔力。”
伊卡洛斯感叹道：
“我不知道你们巫师会怎么评价这个体系，但就我的感觉而言，杜姆阁下确实没有说大话，他将魔法和科技结合在了一起。”
“是啊，他挺厉害。”
梅林也眺望着控制台后方正在调试参数的杜姆，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就像是学渣看到学霸时的目光一样，他说：
“他可以自创魔咒，而且创造出的还不是那种戏法一样的魔咒，是真正颇有含金量的高级咒语...他独力解决了困扰巫师世界数百年的难题。”
“这家伙是个天才，不管是在科技方面，还是在魔法方面，他都是个天才。”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这个世界真的是要乱了，像他们这样的家伙居然会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
“你是嫉妒了吗？梅林。”
伊卡洛斯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她轻声说：
“其实不用嫉妒他，梅林，你也有自己的优势...”
“比如呢？”
梅林面无表情的说：
“我身上种类繁多的契约和诅咒吗？哦，从这一点来说，我确实也算是个‘天才’了。”
“准备好了吗？”
梅林吐槽自己的话音刚落，杜姆那边就抬起头，国王陛下沉声问到：
“我要开始了。”
梅林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深吸了一口气，抽出魔杖，自身的魔力被调集起来，拟形魔咒那并不复杂的法力模型被一点一点的勾勒。
5秒钟之后，杜姆看了一眼生物舱中痛苦的苏珊，他带着铁甲的手指在操纵台上键入一行指令。
“咔”
梅林脚下的钢铁法阵发出了一声轻响，在能量的注入中，他眼前的4个复合在一起的钢铁圆环开始按照不同的方向转动起来，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
而伴随着第一股从里德四人的生物舱中抽出的能量灌入法阵里，梅林所站立的机械体系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将他托到3米高的空中。
他所站立的钢板四周的环形设备开始加速，在磁场与能量的碰撞中，在耀眼的七彩色电弧的跳动中，一层肉眼可见的蓝色光幕被覆盖在了这个大型体系之外。
此时的梅林就像是被一个大号的，快速震动的肥皂泡笼罩起来了一样。
而被磁场弱化，却依然狂躁的能量从他脚下涌入躯体中，又被很快加持在了魔杖顶端的法力模型上，能量和魔力开始转化，在微微颤抖的魔杖顶端，一滴蓝色的液体悄然出现。
那是纯粹的魔力实质化的体现。
“转化速度太快！慢一点！”
一直盯着操纵台数据投影的杜姆沉声说：
“控制好魔力走向，法力模型的第三，第七，第二十九个节点还是空的，把它填满...”
“再慢一点！”
“还是太快了！再慢一点，对，保持这种频率，很完美...坚持！”
杜姆就像是一位魔法导师在训练自己弟子的施法能力一样，他不断的发出指令，梅林则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反驳杜姆。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拟形魔咒，要操纵好能量与魔力的转化不是个简单的活，他必须全神贯注。
而伴随着转换过程的持续，在充作能量源的四个生物舱中，里德四人的情况也在好转。
他们身上太过庞大，而且还在飞速增长的能量被抽取出来，他们被压制的很痛苦的意志和精神也得到了休息的机会。
苏珊的渐隐和重现的速度明显变慢，虚幻的躯体也有了凝实的征兆。
全身失去了形体，就像是大号肉丸子一样的里德，也在一点一点恢复身体的形态，就像是正在漏气的气球一样。
而石头人本身上不断增生的岩石也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就像是在被雕刻师雕刻的塑像一样。
最后是熊熊燃烧的乔纳森，他依然被火焰充盈着，但他体表的温度也在快速下降。
在他们四人头顶上，那杜姆亲自制作出的能量探针周围，就像是笼罩着蓝色的球形闪电一样，那些被抽取的能量通过探针离开生物舱，然后被灌注到正在运行的转化设备里。
梅林，就是转化过程的最后一环。
“砰”
一声轻响，在梅林魔杖的顶端，第4颗被塑造成型的魔法宝石从液态变为固态，然后掉落在梅林手边的圆盘上。
那是泪滴状的蓝色宝石，看上去漂亮极了，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珍宝一样。
它们都是纯粹魔力的聚合体，通过吉普赛人代代相传的古老巫术被塑造成型，可以被巫师们带在身边，遇到紧急情况就捏开，从其中汲取需要的魔力。
像极了网络游戏里可以补充魔力的蓝瓶，当然，在现实世界里，也不是所有的巫师都可以使用它的。
这些魔力太纯粹了，小巫师们捏开一个，就会被蜂拥而来的魔力撑爆。
“转化效率有点低啊，杜姆阁下，你就没想过继续改进它吗？”
梅林的声音从那个绚丽的能量泡泡中传出，显得有些缥缈而不真实，他说：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时候你突然停止机械的运转，那么那些能量是不是会直接撞在我身上，如果我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重伤，甚至会直接死去呢。”
“我不会那么做的。”
杜姆抱着双臂，说：
“那除了给我惹来一个麻烦之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如果你能那么容易被杀死的话，你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我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在任何行业能站在顶端的人，都绝对不会好对付。”
梅林裂开嘴笑了笑。
果然，维克多.冯.杜姆是个有意思的人。
“说起来，杜姆阁下，你的国家曾有一段时间是十戒帮的据点之一，我很好奇，你和曼达林有过接触吗？”
梅林就像是聊天一样，一边维持着已经驾驭轻熟的转化魔法，一边问到：
“像曼达林那样沉溺于抓住每一个机会的投机者，我相信，他不会错过和你的结盟。”
“结盟？和他？不！”
杜姆语气平静的说：
“我没有和失败者结盟的习惯，曼达林志大才疏，对于祖先的光荣有种病态的执拗，而且太过依赖来自外部的力量，而却忽视了真正有价值的知识。”
“他麾下也只是一群只会破坏，又享受破坏的暴徒，他渴望建立的帝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最少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他没有一丝的可能会成功...”
“他曾找过我，试图用花言巧语来分享我的力量，但我拒绝了他，把他和他的十戒帮赶出了我的国家，他们的存在在任何体系里都是毒瘤。”
杜姆看向梅林，他说：
“艾兴瓦尔德工业园事件之后，我再没有听说过曼达林的消息，我猜，他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征服途中，而且是你给了他最后一击？”
“不是我。”
梅林摇了摇头，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
“但我是帮凶...说起来，曼达林的戒指还在我这里呢，不如我把它们送给你，来作为我学习了你的魔咒的报酬吧。”
“你我都是巫师，我们要遵循巫师们的法则。”
“那套指环吗？”
杜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动，但片刻之后，他依然摇了摇头，他说：
“不，我不需要它们，它们来历不明，贸然使用没准会落到曼达林一样的地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杜姆阁下，你真的很克制，尤其是在对力量的追寻上，你似乎只中意于那些你能控制的力量？”
梅林说：
“我很好奇，这种良好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呵呵，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杜姆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看着梅林，然后缓缓的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指着自己那张有严重的烧伤痕迹，布满了恐怖的疤痕，在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黑洞洞的伤口，失去了上嘴唇，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在绿色兜帽的阴影中，那就如最恐怖的噩梦中浮现出的事物，他对梅林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说：
“这...就是原因。”
杜姆将面具重新扣紧。
“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教训，无法被控制的力量，只是灾难之源。”
梅林看着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嗯，如果这是个教训的话，那么它确实算是个很深沉很痛苦的教训了。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再继续说话，直到近10分钟之后，第八颗魔力宝石被塑造成型的那一刻，杜姆关闭了转换的过程。
在四个生物舱中，里德，苏珊和乔纳森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躯体，惟独石头人本还维持着岩石之躯，但那岩石上也已经有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甚至是耳朵...
他已经被彻底的改变了，实际上，这四个人都被彻底的改变了，这是本的变化更外显而已。
“完成了。”
杜姆看着生物舱中的金发姑娘，他那内敛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温柔，但很快，他就转过身，在他身后，梅林朝他走来，在梅林身侧的金属圆盘上，8颗晶莹剔透的魔力宝石正在熠熠生辉。
“一人一半。”
梅林说：
“没问题吧？”
“全给你吧。”
杜姆没有伸手去拿，而梅林的表情则有少许的变化，他说：
“对陌生人的慷慨往往意味着有所请求，杜姆阁下，说吧，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智械中枢。”
杜姆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铁面具之下的双眼看着梅林，他认真的说：
“我需要奥尼卡集团在拉脱维尼亚建立一个小型的智械工业园，我的国家需要发展，但我可以动用的人力资源太少太少。”
“但拉脱维尼亚是很排外的。”
梅林皱着眉头说：
“多一个智械中枢也是我们乐意看到的事情，但你要理解，杜姆阁下，那意味着你的国家必须向世界安全理事会敞开大门。”
“没关系。”
杜姆挥了挥手，他说：
“你们可以派遣大使，你们可以自由选址，你们可以征用你们需要的任何土地，我不会插手工业园的任何管理，那些都由你们负责，我要的只是智械本身。”
“我不会抗拒科技时代的到来，对我而言，智械在未来也许也会成为我的臣民，只要它们愿意遵守拉脱维尼亚的律法，它们的躯体是由血肉组成，还是钢铁铸造，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杜姆看着梅林，他别有深意的轻声说：
“我想，这大概也是你们花了那么多精力推动智械事务想要看到的结果吧，甚至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拉脱维尼亚可以成为接纳智械的表率呢。”
“不过我要提前声明，梅林先生，别把阴谋诡计带入我的国土，我和其他统治者不太一样。”
“我的意思是，在保护臣民这件事情上，我从不妥协...”
PS：
我刚看到有读者兄弟纠结于曼达林被秒杀的问题...这里我要特殊说明一下，曼达林那个情况，真的不属于铺垫了好久的，我本来打算让他很早就领便当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其实是人物太多忘记了），总之，后来就顺势安排到托尼这里了。
所以不要纠结曼达林为啥那么弱的问题了，就算按照漫画走，他也只是个二线反派罢了，一点排面都没有的那种。
真正铺垫好久的，是三宫啊，大蛇啊，奥丁啊这些角色，曼达林...小菜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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