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甘霖
再往里面看去，却见那打扮怪异的年轻人问话之后，本来有点困倦的老者也好似来了精神，望向张司长，等着他的答案。
张司长不由一愣，不是困了吗？怎么一说起李正，突然又有了精神？
李正，一个普通的讲武堂学员，多年不能觉醒天赋。好不容易觉醒天赋，却被讲武堂夫子发现有“变异”征兆，于是扭送到奇案司。奇案司安排诸多实验，果然试出他的问题。当时他还写信给老师，恐怕这个李正变异之后难以控制，希望老师派些人过来协助。
结果，发现有问题的当天，就被这李正给逃出去了。
李正逃出去之后，又被一个叫做云夫子的搅了场子，还威胁他不许对李家不利。
这些事，他都紧急写信给老师了，希望老师可以尽快派人前来协助，可是老师好像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只派了几个歪瓜裂枣过来。
只是靠着这几个歪瓜裂枣，他可不敢把云夫子的威胁不当回事，于是只能编个故事发付李家。先拖着。
昨天，大头发现李家门口有陌生人聚集，想要过去驱散，结果反而被教训了一顿。张司长觉得这几个人可疑，再次写信派人加急送到老师处。
当然，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结果昨天才去报信，今天老师就亲自过来了。
不但来得快，而且是亲自来了。
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老师是否为了李正之事而来。于是耍了一个小聪明，跟老师交谈之时，故意不谈李正之事。
从老师的表现来看，这李正身上有大文章。
只是，为什么起先反应平平，现在又这么重视呢？
李正身上又有什么文章可做呢？别被老师一把揽了过去，最后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张司长稍加思忖，答道：“老师没有发话，我这里哪敢有什么动作？这不是等老师过来主持大局嘛！”
“很好！”老者夸道：“你没有打草惊蛇，这一点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罗进德的学生！”
难得听到老师的夸赞，张司长诚惶诚恐，连忙说自己做的还很不够，云云。
老者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暂且歇下，明天再去会会那几个可疑之人，你派人继续盯着，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若让他们跑了，我唯你是问！”
“是！”张司长坚定答应道，感觉得出，老师对这个事非常重视。如果这个差事办差了，别说再额外得什么好处了，怕是眼前拥有的这些都保不住。
张司长恭敬地送老者罗进德和那年轻人出来，李正和夏可再次躲到屋顶，直到张司长回来，又关上了房门，他们才又落地。
这次也懒得让大门口那两个守卫打盹了，直接就从院墙上跳过，向着那老者和年轻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暗夜之中，那老者和年轻人一前一后走着。
两人走得很慢，李正和夏可很快追了上来。
但见那年轻人走在前面，那老者反而走在后面，亦步亦趋，倒好像是年轻人的跟班一般。
“刚才在里面明明听到那司长叫这个年轻人师兄，按说他应该是老者的弟子，怎么反而走在前面？”李正和夏可对视一眼，都觉出其中的诡异之处。
“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怕前面两人觉察，李正和夏可跟得不是很近。不过夏可耳朵尖，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前面两人的对话。
“你怎么看？”那年轻人问。
“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会耽误我们的正事。”老者轻松说道。
“正事当然耽误不得，不过这李正也是个人物，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跟那一位一样，也是来自中州，在此历练，只不过记忆还没苏醒，所以还发挥不出多少能力。不过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嗯？”老者一愣，他本来以为，他们不过是拿李正之事当借口，掩人耳目而已。难道这李正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值得他们慎重对待？
年轻人道：“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你看他好像不堪一击，不过只要他不死，随着记忆苏醒，他就会越变越强。这种人，如果不能揽为己用，那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次就将他抹杀，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小老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这件事看起来不大，可是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是，大人！”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一个小院前。
这小院既不是奇案司的地方，也不是衙门的地方，倒像是私人的产业。
张司长上前敲门，很快有一个人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李正和夏可躲在墙角，倒也不急于马上进去，而是先消化一下那两人刚才谈话的内容。
那一位，是哪一位？
正事，又是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笑，都明白对方所想，跟自己想的一样。
所谓正事，除了入云山之秘，还能有什么？
假物一脉的人从入云山路过，北山国的御兽宗也在此出现，现在又有张司长的老师和这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
再加上入云山的奇怪举动，李正在入云山所见到的地下暗河，还有那暗河尽头一闪而逝的巨大光幕。
很显然，入云山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些人嗅到气味，才会蜂拥而至。
什么秘密呢？是某个大人物留下的洞府？李正不由想起之前所看到的话本小说，一般到这个时候，就该进行各方夺宝的情节了。
李正心头一嗮，这也太俗套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自己就对入云山那边非常好奇，想要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赶快到入云山一探究竟。现在看来，倒也不急于过去，说不定在江阴城就能打探到很多消息呢。
至于那一位是哪一位，暂时却是不好弄清楚了。暂且搁置，等有机会再慢慢探究吧。
“吱呀！”那老者和年轻人所进入的那个小院，本来已经关上的大门突然又打开了，一个脑袋伸出来，左右看了几眼，好像在确认什么，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李正和夏可又等了片刻，见不再有人出来探看，这才潜行到那院落，翻墙跃了进去。
墙角，一个同样打扮怪异的年轻人正在巡逻，看到两人过来，正想喊，被夏可一指点过去，直接呆在原地不动了，只能睁大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又以同样手法发付了另外两个藏在暗处的巡逻者，两人这才潜行到前方那亮着灯的屋子跟前。
在窗子上点开两个小孔，朝里面望去，但见不大的屋子里竟然有十多个人，除了那打扮怪异的年轻人之外，还有另外十几个穿着类似服色的年轻人。
隐隐以先前那年轻人为首。
众人恭敬地站在一个台案之前，案子上方摆着一个暗金色的公羊铜像。那公羊头颅高昂，前足高高抬起，放佛要踏空而去一般，颇有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众人在那公羊铜像下面插上香，然后由起先那年轻人带头，朝着铜像祭拜，口中则是念念有词。
词曰：“唯我神教，无量之德，天下之大，必将一统，献我残躯，供养神教，众神怜悯，希降甘霖……”
众人念祝完毕，即敞开双臂，对着上方，好像真的等待会有甘霖降下来一般。
“这是什么把戏？”李正嗤笑，“就算真的有甘霖，恐怕也到不了他们身上，怕是落到屋顶上的几率更高一点。”
夏可则是面色凝重：“恐怕，这是那一派的人。”
“哪一派？”李正疑道，这些人看起来好似装神弄鬼一般，难道还是有真本事的？
“等回去再给你细说，我们先看。”夏可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这些人现在正忙于接受甘霖，无心顾他；如果再谈下去，难保不被他们发现。
李正忍住心中疑问，再次朝里面看去，却见这些人身子打着摆子，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们身体里一般。
片刻之后，众人停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都是愉悦的表情，很明显，刚才降下的甘霖让他们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张司长的老师罗进德应该是参加这种活动还没几次，还有点不适应，身子打完摆子之后，还不敢马上愉悦，等看别人都愉悦了，他才也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这种笑容应该是真心的，经过刚才那甘霖的灌溉，他的脸色都好了很多，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化开了少许。
真的有这么神奇？李正都看呆了。在他的概念里，一直以为神怪之类是无稽之谈，就算对于传说中的仙人，也认为不过更加强大的人而已。
他却忘了，他脑子还凭空出现一个无名老者。这无名老者前几日说是累了，陷入了沉眠之中，李正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的脑中既然能够凭空出现一个莫名老者，鬼怪之事又为何不能存在呢？
只不过，是以一种他所不理解的方式存在罢了。
李正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跟夏可讨教一下，他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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